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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之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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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月琼吓一跳,“你想结多少次?”
女儿的答案:“这不由我个人决定吧,好象冥冥中注定,所以要争取嫁妆呀,有什么事,先回自己地头喘口气,然后养精蓄锐,从头再来。”
纪月琼被女儿整得啼笑皆非。
这时周舜昆推门进来,坐在安乐椅上,忽然讲了句不相干的话:“幸亏这幢屋子有五间房间。”
纪月琼知道他的精神处于异常状态,只是微笑。
“婵新说床很舒服。”
“本来是新床。”
“原来这么些年,她一直在中国。”
纪月琼抬起头来。
“这次前来做手术,因为本市有医生愿意为教会服务,免费。”
纪月琼表示很用心聆听。
老夫老妻更要讲礼貌。
周舜昆怅惘地说:“身体一康复就要走的。”
纪月琼仍然唯唯诺诺,不便置评。
可是周舜昆很烦恼,“这孩子为何自苦?在中国的N埠主持一间孤儿院,几乎与世隔绝,过着苦行僧似生活,故熬出病来。”
纪月琼此际不得不劝道:“N埠江南近海,并非北大荒,已算是鱼米之乡,交通方便,虽比不上温哥华,也不比萨斯卡通差许多。”
周舜昆嗤一声笑出来。
“好好把握这次见面机会,务必叫她养好身体才走,出家人注重精神生活,物质是一种拖累,看法与世俗眼光有所不同。”
周舜昆看着窗外,忽然抱怨起天气来,“你看这算什么,五点不到,天就黑透,还有,积雪不融,烂棉花似堆着,没完没了。”
彷佛十多年来尚未习惯。
纪月琼又开话题,“振星问,婚纱配珍珠好还是配钻石。”
“配红宝石!去替她置,只剩一个女儿了,还不好好把她打扮起来,像婵新,名字都改过了,口口声声天父天父,我无地自容。”
卧室内一片沉默。
隔了很久很久,周舜昆说:“这是我的失败,我没有好好看着她成长小以致她走上这条路。”
纪月琼不得不说:“那并非堕落之路。”
“若振星也披上袈裟,你肯定不会这么明理。”
振星?纪月琼失声而笑。
振星,唉,振星恋恋红尘,全无慧根,周日坐一次礼拜堂都东歪西倒,频频看钟,巴不得散会甩难,她!
周舜昆披上外套,“我到隔壁陈家去喝杯啤酒。”
“速去速回。”
振星探头进来,“爸说什么?”
“爸说配红宝石。”
“好极了!”振星眉开眼笑。
“你不怕俗气?”
振星答:“咄,价值连城,怕什么俗?”百分百是个物质女郎。
“且慢说吧,这回子大家都没心思了。”
“妈,王沛中父母后天到。”
“知道了。”
“届时王家兄弟前来观礼,飞机票该不该我们出?”
纪月琼忽然沉下脸,“要不要自你过门那一日起包他们王家二十余口的食宿直到永远?”
振星噤声。
“你有完没完?需索无穷!史蔑夫出来至今也不去找工作,就会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叫父母不住奉献,我们两者还得留千儿八百度过晚年呢!”
一顿抢白,把周振星轰了出去。
真是个赔钱货,什么都不会,净会花费。
纪月琼熄了灯休息,不再管事。
振星气鼓鼓在厨房做了面当晚餐,倒底年轻,一下子心平气和,捧着面碗与朋友聊起电话来。
她父亲十点多回来,振星锁门,接着休息。
好长的一天,她同自己说。
半夜口渴醒来找水,经过客厅,看见灯光。
振星怕客人有事沿轻轻过去推开房门入只见婵新坐在窗畔读圣经。
振星悄悄问:“睡不着?”
婵新笑“已经起来了。”
“什么钟数?”
“五点半。”
“你天天黎明即起?”
“做早祷。”
“你肚子必定饿了,我替你做早餐。”
“我今朝禁食祷告。”
振星搔搔头“这么多规矩!”
婵新失笑。
“想得道真不容易。”
婵新和蔼含笑地看着妹妹。
振星又说:“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打个呵欠。
“你继续睡吧。”
“不,你早上要到医院检查,我开车送你。”
“不必劳驾,自有教会弟兄前来接我。”
振星开口了:“你这次来,也是为同家人多聚聚,事事叫外人办,爸会伤心,你要顾全他的自尊。”
婵新从善如流,颔首不已,小妹有小妹一套,不如言听计从。
振星间:“你可记得我们见过面?”
婵新点头,“你小小的,坐父亲身边,一动不动。”
振星间:“你在大学念何科目?”
“英国文学,你呢?”
“新闻系。”
“啊,失敬失敬。”
振星又来滥用成语了,“我俩惺惺相惜。”
婵新笑,“你的中文程度如何?”
“会听会讲不会书写。”
“我很诧异,”婵新抬起头,“令堂是位成功的中文写作人,你不会书写中文?”
“她从不教我。”
“啊。”
“可能是做一行厌一行。”振星侧起头想当然。
婵新不便置评,只是微笑。
(二)
“据说我小时候十分顽劣,两岁才开白讲单字,父亲教我阿拉伯数目字,我不耐烦,指着说一、一、一、一、统统是一,然后当学会了,坐在电视机前看长篇卡通,哈哈哈哈哈。”;
婵新见振星如此天真活泼可爱,不禁也笑起来。
“对不起,妨碍你早祷。”
“我已做过。”
振星说:“祷告是同上帝说话吧。”
“是。”
“他听得到吗?”
“次次都听到。”
“那么,世上为什么还有饥荒战争疾病,你为什么要进医院做手术?”
振星并非存心揶揄,她语气中自有一股无奈苍凉。
呵,婵新发觉她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婵新心平气和地回答:“可是星宿亦有生与死,宇宙间有光与暗,人世有善同恶,万物均具阴阳,一直有两股对比的力量存在,没有丑,焉知美,没有恨,谁会认识爱。”
振星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门铃晌。
婵新说:“呵这是来接我的。”
“我去招呼,你且更衣。”
振星一边走一边口中喃喃自语:“光与暗,善与恶,阴与阳……”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人,“小姓徐,前来接铁莉莎修女。”
“请进来。”
“一早打扰。”
“喝杯咖啡好吗?”
“谢谢。”虔诚的教徒都有无邪的双目。
振星领他到厨房坐下,一边做早餐,一边说:“麻烦你了,一早前来接我姐姐。”
那年轻人笑说:“不妨事,若非铁莉莎修女,我今日不会在世上。”
振星一怔,“此话怎说?”
“呵,三年前我患血癌,由铁修女捐骨髓给我,我才得以存活。”
什么?
振星大大震惊,每隔一些时候,她便有新发觉,姐姐简直有异于常人。
那年轻人愉快地说下去:“那一年她共救活了两名病人,不过另一位最近又再度入院,未知情况如何。”
两次!
振星听到身后有咳嗽声。
他知道父亲起来了,他才不会让陌生人送婵新入院,振星叹口气,她听过木兰替父从军,看样子周振星非走这一趟不可。
这时天还未亮,振星连忙套上外出服,取过车匙,抢着说:“由我陪姐姐。”
可是周舜昆说:“不,你陪母亲,我去去就回来。”
振星猛地想起,他们父女也许有话要说,想争取独处时间,故默默颔首,送到门口。
待车子开走了才关门,一回头,看见母亲已经衣着整齐站在身后。
“别担心,”她说:“今日不过做检查,中午便可返来。”
“母亲,”振星问:“你会不会捐骨髓给人?”
纪月琼笑,“什么意思?”
振星坐下来,似自言自语:“父母有需要,我当然义不容辞。”
她母亲立刻欠欠身,“谢谢,谢谢。”
“还有,王沛中如果不行了,当然也得出手。”
纪月琼颔首,“事后叫他全家叩头谢恩。”
“可是其它人等,这真是……”
“怎么会讲到还么大的题目上去?”
“婵新呀,那么瘦小个子,动辄捐这个捐那个给陌生人。”
纪月琼动容,“呵,她真的慈悲为怀。”
振星说:“我放心了,那样的一个人,大抵不会来同我争家产。”
纪月琼看着女儿,叹口气,“真是我的错。”
“什么?”
“教女无方,把你养得口无遮拦。”
“呵我是有话直说。”
“人家会怎么想?”
振星微笑,“妈妈,事事想着人家怎么想,那还怎么做人。”
“你真豁出去了。”
“妈妈,我一心来这世上享福,当然要放开怀抱,难道你不愿看到我这样开心?”
“你快乐,比我自己高兴更好。”
振星哈一声,“我一早就知道。”
“别多讲了,去,去医院给你父亲与姐姐精神支持。”
“你呢?”
纪月琼理智分析:“在这件事上,我纯属姻亲,一点血缘关系也无,用不到我,我是外人,我在场,徒劳无功,你不同,一则可代表我,二则年幼无知,无人嫌你。”
“我去,我去。”
振星抵达医院,在候诊室见到老父,他背着她,振星蓦然发觉父亲头顶部位头发已经稀疏,心里一痛,连忙趋向前去,“爸爸。”
周舜昆拾起头,“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热可可来。”
振星递上一只小小不镑钢暖壶。他认得这只暖壶由他亲手买来给念小学的振星带饮料去学校喝,一晃眼这么多年了。
“姐姐呢?”
“在接受检查。”
“爸要不要回家?我替你。”
“再等一会儿,这些年来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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