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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之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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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月琼知道在这紧要开头她的表演不能有一丝纰漏,于是立刻接口:“自然,我们的客房是现成的,欢迎婵新来休养。”
  周舜昆似乎觉得满意,他用手抹了抹脸,纪月琼发觉刹那间他露出老态。
  振星都廿二岁了,夫妻做老了似手足一般,他有摆不平之处她需鼎力相助。
  纪月琼随即问:“你母亲可好?”
  周婵新轻轻答:“家母已去世多年。”
  纪月琼又一个意外,她转过头去看着丈夫,周舜昆却并无异样,由此可知他早已知道此事,不过没向后妻提起。
  纪月琼马上撇开此事不提,“婵新,你看上去很累,我陪你进客房休息,你的行李呢。”
  “尚在门外。”
  纪月琼此际不得不嘀咕外国的女佣,周六周日休息,公众假期不做,星期一至五朝九晚五,下了班关在地库看电视,这上下哪里去唤人,难道要地去替客人提行李?
  幸亏周舜昆一个箭步前去开了门把一小件行李拾了进门。
  纪月琼微笑,“听说此刻神职人员也可以穿便服了,你不介意的话,我取几件振星的衣服给你。”
  婵新抬起头来问:“振星是妹妹吧?”
  “是,她一会回来,我介绍你认识。”
  “这次打扰了。”
  “怎么说这样的话,应该多多来住才是。”
  待婵新关上了门,纪月琼若无其事的喝茶吃蛋糕,一边看电视上的午间新闻。
  周舜昆讪讪坐妻子身边,半晌问:“你没话问我?”
  纪月琼看着丈夫,忽然笑了。
  有什么好问的,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么些年来,她一直有自己的工作,独立的进帐,她才不防他什么。
  纪月琼拍拍老伴的肩膀,“许多人都有前妻前夫及他们生的子女。”
  “婵新来加是为着做一项手术。”
  “是大手术吗?”
  “肠子里有一个瘤。”
  “不是坏瘤吧?”
  “要切除后化验。”
  “唔,所以想起父亲来,因怕是最后一面。”
  “是,不然不会前来打扰。”
  “你也用这两个字,奇怪,父亲家即是她的家,早就该来了。”
  “她说她是出家人。”
  “总是肉身,必有父母。”
  “这次她并没有事先通知我。”
  “幸亏今日没出去。”轻描淡写。
  “她后天在圣保禄医院做手术。”
  “很好,信任得过。”
  周舜昆忽然似累到极点,退下去休息。
  三十余年前的事刹时回到他身边来,前妻与他意见不合,无法共同生活,带着幼女到伦敦落脚,后来辗转听说她改嫁,稍后又再离异,他几番想把婵新要回来照顾,可是母女都不愿意。
  婵新进中学那年振星出世,他另外有了寄托,好过一点,除汇钱外,其余事不再过问,在月琼面前也不提起。
  今日婵新忽然出现,时间诡秘地缩笼成寸,伤心事仍然叫他心如刀割,他抵挡不住。
  纪月琼叹口气。
  她听到脚步声,转头,原来是婵新出来了,梳洗过后,换上振星的白衬衫蓝布袄,又不觉那么憔悴,可是两姐妹长得不像,婵新有秀丽的鹅蛋睑,振星浓眉大眼,打婴儿起就是圆面孔。
  纪月琼拍拍沙发,“随便坐。”
  婵新说:“一时睡不着。”
  “乘过飞机,有时差。”
  婵新点点头,这才拿起茶杯。
  “出家多久了?”
  “十年。”
  “那么久!”
  “我自十三岁起便听见神的呼召。”
  他们总是那样说。
  “你父亲不反对?”
  婵新微笑,“他以为我闹着玩。只问我还俗会不会受到惩罚,我母亲却动了真怒,她与我脱离关系。”
  “她何时过身入?”
  “有犬七年了。”
  “何故?”
  “与我同样的毛病。”
  纪月琼由衷地叹息:“多面不幸。”
  婵亲轻轻说“我极之怀念她。”
  纪舟琼告诉她:“妹妹明年五月要结婚了。”
  “那多好。上帝祝福她。”
  “此刻已经在密锣紧鼓地筹备婚礼。”
  “的确是人生大事。”蝉新温和地微笑。
  纪月琼对婵新有意外的好感。
  本想多讲几句,可是看出婵新已累,刚想叫她去休息,门外汽车喇叭响。
  婵新抬起头来,像是问……谁,什么事?
  纪月琼摇摇头,微笑着着说“你妹妹回来啦。”
  果然,门外一阵骚乱,嘻嘻哈哈,只见王沛中用手肘推开门,双手捧着大包小包,振星在身后,手上有更多的纸袋盒子,终于都放在玄关地上,抬头,才发觉有客人。
  振星凭直觉认为母亲有点紧张,故额外留神。
  只听得她母亲说:“沛中,请你把车子停到车房。”
  振星立刻知道这是要支开他,便朝未婚夫飞一个眼色,于是王沛中立刻又出去了。
  这时,纪月琼才笑说:“振星,我同你介绍,这是你姐姐婵新。”
  振星呆住了。
  她彷佛听说过一次她有一个姐姐,那年她才七八岁大。
  这样的记忆早就埋在脑后,要到今天才翻寻出来。
  振星连忙伸出手来,“你好,婵新。”
  纪月琼提醒女儿,“振星,婵新是神职人员,教名为铁莉莎。”
  “你是!”振星睁大了双眼。
  婵新颔首,“我是一名修女。”
  呵,“刚到吗,见过父亲没有?”
  这时周舜昆推开房门出来,“姐妹俩见过面?稍后才叙旧啬吧,婵新
  我有话同你说。”
  他把蝉新召进书房去,关出门。
  振星连忙沉下脸,把母亲请进房间。
  “妈妈,她就是周蝉新?”
  纪月琼点点头。
  “她来干什么?”
  “来做一个中型手术。”
  “自何处来?”
  “我没问。”
  “为何早不来迟不来现在来?”
  “她怕手术会有不测:先来见见生父。”
  振星大为紧张,“妈妈,这间大屋当年由你节蓄所买,可是你偏偏与夫共产,契约上两个人的名字,莫教人误会,分了一半去才好。”
  纪月琼也十分慎重,“我会小心。”
  “还有若干现金首饰,是你嫁妆,千万别叫外人白白得益。”振星大眼睛睁得更大。
  “她不像是那样的人。”
  “妈妈,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你经营多年的家,说独力支撑不以为过,廿多年来你涓滴归公,可别叫他人讨了便宜去。”
  “知道了。”
  “爸怎么说?”
  “他还没开始说话呢。”
  “他会不会偏帮她?”
  “振星,那也是他的女儿。”,
  “妈妈我以为这个人物已经在我们生命中淡出。”振星有点懊恼。
  纪月琼无奈地摊摊手。
  振星跌坐在床沿,用手托着头。
  太意外了。
  父母并没有刻意隐瞒她,她一向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她还见过她为一次。
  七八岁的时候已经移民到温哥华,一日,父亲忽尔自办公室回来,匆匆着她更衣,接着驾车到机场咖啡室,振星记得她看到一个神色冷冷的少女,父亲着她叫姐姐。
  振星没有开口。
  少女也没有招呼。
  父亲说:“振星要做好功课,将来像姐姐那样,读一间好大学。”
  沉默的振星开口问,“那是什么大学?”
  父亲代答:“卫斯理学院。”
  想起来了。
  振星喃喃道:“卫斯理大学毕业的修女。”
  振星记得那天回到家,同母亲说:“我见到了姐姐,妈妈,你几时生姐姐,为什么以前我没见过她?”
  “姐姐由另外一个妈妈所生,那个妈妈,以前也是你父亲的妻子。”
  “现在呢?”
  “现在他们不在一起了,现在是我们同爸爸在一起。”
  都想起来了。
  那一次,应该是周婵新途经温哥到美国升学。
  振星吐吐舌头,“哗,幸亏我的功课也不差。”
  纪月琼说:“是,你父亲不必担心孩子功课,只需努力筹学费。”
  “怎么会成为修女!”
  “振星,你大可在适当的时候问她。”
  这时有人敲门。
  “谁?”
  “是沛中,怎么人都躲起来了?”
  纪月琼警告女儿,“此事暂时别让沛中知道。”
  “我省得。”
  母女总算一条心,纪月琼紧紧握住振星的手。
  “沛中,家里有客人,这会子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喂,”玉沛中大感委屈,“不是说好今晚吃红烧肘子吗。”
  “改天吧,沛中,总有你吃撑的日子。”
  “伯母,振星讲话越来越难听。”
  他伯母笑,“都是你宠出来的,又怪谁。”
  三扒两拨便把女婿打发走。
  那边书房门仍然没有打开。
  “说什么说那么久?”
  “他许久没见到女儿了。”
  振星闷纳,在客厅踱步。
  在她记忆中,周婵新神色倨傲,根本不把小妹子放在眼里。
  可是修女铁莉莎却出奇的温和可亲。
  前后判若两人,振星慨叹,是因为环境造人吧。
  纪月琼在一旁说:“你如与她合不来,没有必要勉强同她做朋友。”
  振星抬起头,“不不,我精于同各色人等周旋相处。这不是问题。”
  “那么放松,她不是你的敌人。”
  “你怎么知道?”
  “老妈的人生经验比你更加丰富,当然看得出来,你看婵新一脸祥和,根本没有为手术担心,她的信仰是真有寄托,她不会同你争这世上荣耀。”
  振星略为松弛,“那,我返去淋浴。”
  纪月琼忽然也觉得累,回到房中,取出振星买的新娘杂志,翻阅起婚纱式样来。
  振星一款都不锺意:“不是露胸,就是露背,要不就是宫庭装,全不好看。”
  做母亲的建议不如穿隆重点的套装。
  “那不好,倒底第一次结婚。”
  纪月琼吓一跳,“你想结多少次?”
  女儿的答案:“这不由我个人决定吧,好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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