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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 作者:[美]卡尔·萨根-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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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坚持不懈,是完全有能力建造这样一套装置的。
“我在这里试图要说明的,就是你绝对不会把一把椅子放进一个炸弹里。我不认为这是一台末日审判机器,或者是什么特洛伊木马。我同意刚才苏卡维塔博士讲的,或者可以说是不言而喻:认为这是特洛伊木马,已经偏离主题多么的遥远。”
会场再次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可是这一次,德·黑尔无意去制止;而且把反对者的扩音器接通。这就是几分钟之前打断苏卡维塔发言的那个代表,联合王国的飞利浦·贝登堡,在摇摇欲坠的联合政府中的一位担任大臣职务的工党成员。
“……简直不明白我们关心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它干脆就是一匹木马,我们绝对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奇异的外来装置进入城市的大门。我们都读过荷马的史诗。那是多么残酷的代价。只是因为把它装饰得花枝招展,我们的怀疑和警惕就放松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我们经不起几句夸奖和赞美,经不起炫耀,或者经不起利诱或贿赂。这意味着一种历史性的探险。这里存在有新技术的前景。这是在暗示,要我们接受这个项目——怎么能这样提出问题?——你要接受了它,你就是更伟大的。可是我认为,无论说得多么崇高与玄妙,无论射电天文学家们多么神往和陶醉,即使这架机器隐含有那么一点点的潜在危险,就有可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手段,就绝对不能建造。如果能做得更好一点,就像那位苏联代表提议的,烧掉所有的数据磁带,把建造射电天文望远镜的行为,定为重罪,处以极刑。”
会场上的秩序,再也无法约束了。
请求发言的电子注册队列急剧延长。一片凌乱嘈杂的各种不同语言的声响混合起来形成一种低沉徐缓柔和的轰鸣,这使爱丽联想到她经年累月收听到的射电天文装置的静态噪声。
看起来短时间之内是绝对不可能取得一致意见,很显然,两主席也没有能力约束代表们的情绪和行为举止。
当这个中国代表起来发言的时候,个人简历图片页面在爱丽的监视屏上慢慢地显露出来,可是她看不明白,不知道发言的人究竟是这些中国人之中的哪一个,她向周围的人寻求帮助。
一位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工作人员,现在安排来协助德·黑尔,名叫阮波·博比,显然是越南人的后裔,他侧身过来,告诉爱丽:“他的名字叫习乔木,前面一个‘X’,后面一个‘i’,读音是‘习’。高干子弟。出生在长征途中。十几岁就报名参军,当了志愿军,到了朝鲜战场。现在身份是政府官员,主要从事政治工作。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九年。现在是中共中央委员会的委员。是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最近经常出现在媒体上。他同时还担任中国考古发掘工作的领导职务。”
习乔木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六十岁左右。他满脸的皱纹使他看起来显得更老一些,可是他的言谈举止、体格神态,总体外表上,给人一种几乎是年轻人的感觉。他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中山装,纽扣一直系到领口,这是中国政治领导人规定的标准式样,正像三套件的西装对于美国政府的领导人是标准服装一样,当然了,现任美国总统例外(女总统)。在爱丽的视屏上,个人简历图片页面已经到位,她忽然想起,在某一套视频杂志上,曾经读过有关习乔木的一篇很长的文章。
“如果我们害怕,”他开始发言,“我们什么也不干就是了。可是这耽误了人家什么事吗?什么也不耽误。可是不要忘记,人家可是知道我们就在这里。我们的电视广播到达了人家的星球。一天也不耽误,人家天天在这么提醒我们:你看过我们的电视节目吗?他们如果惦记上了,他们不会忘掉我们。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干,他们仍然还是惦记着我们,忘不了我们,担心我们,他们会找上门来的,不管是用机器,还是不用机器,也不管是什么样的机器,反正他们会来。对于人家来说,我们无处隐藏。如果我们坚持,就是非要保持沉默,那能算是认真面对这个问题吗?如果我们的技术能力,只能做到有线电视的程度,也没有任何大型的军事雷达,也许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老几,不知道还有这么些人生活在这个行星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一切都太晚了。历史是不会开倒车的。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道路就在前面。
“如果你真的害怕得不得了,害怕这个机器毁灭了这个地球,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不把它建到地球上嘛。另外找一个什么别的地方去建。那么,如果真的是一台末日审判机器,爆炸就爆炸呗,反正毁掉的是别的世界……不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可是这样费用就会非常巨大,过分地、超乎寻常地巨大。或者说,如果我们害怕归害怕,可是,还没有害怕到那么严重的程度,那么就可以设法把它建在远离人烟的荒漠里。在新疆的大戈壁荒原上,你可以进行非常巨大的爆炸,而且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们根本就不害怕,何必跑那么老远呢,就建在华盛顿、就建在莫斯科、就建在北京,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兴致不减的话,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城市,也可以嘛。
“中国古代,这个织女星还连带着旁边的两颗小星星,合到一起称为‘织女’。意思就是一个年轻的妇女带着纺车。这是一个吉祥的标志,小纺车变成了大机器,给地球上生活的人们编织出更多的新衣服。
“我们已经受到了邀请。一次非比寻常的邀请。也许到那里去赴宴。到目前为止,这个地球,还从来没有接受到任何的邀请,请我们去参加宴会。受到邀请,不去赴宴,那可是不礼貌喔。”
第十二章 敞篷四轮马车
仰望满天的繁星总是让我充满梦幻,就像看到地图上那些代表城市和村庄的黑点,也让我充满了梦想。
我问自己,为什么,难道天空中那些闪光的点,也像法兰西地图上那些黑点一样,可以去到那里吗?
——文森特·凡高①
【① 文森特·凡高(1853—1890),荷兰画家。】
那是一个明媚的秋天下午,异乎寻常地温暖,甚至有些热,戴维·苏卡维塔脱掉了外衣,放在住处。她与爱丽一起沿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香榭丽舍大街,向协和广场走去。
各色人种斑驳混杂,就像伦敦和曼哈顿一样,在这个星球上只有少数几个城市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两个女人走在一起,一个穿着裙子和编织的上衣,另一个穿着印度的莎丽,丝毫显不出有什么特殊和异样。
在一个香烟销售店的外面有秩序地排着长队,各种肤色、操着各种语言的人们被一种美国进口的香烟制品所吸引,这是第一周可以合法地销售这种经过改制处理的香烟。按照法国的法律规定,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不得购买香烟和吸烟。排队的有很多中年人和年龄更老的人。有些很可能是加入法国籍的阿尔及利亚人或者摩洛哥人。刺激性特别浓烈的若干种大麻类植物大多生长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和俄勒冈,主要为了出口贸易。今天在这里大造声势的是一种令人喜爱的新品牌,强调它是生长在紫外线的条件下,将其内部的大麻类酮转变成同分异构物。这个商业品牌名叫“亲吻阳光”。包装箱堆积在橱窗里,高达一米半,明显可以看到,装饰着一条用法语书写的标语“这将减少您在伊甸乐园分享的时光”。
沿着这条大街的商店橱窗,彩色绚丽、争奇斗艳、五光十色、千奇百怪。两个女人咀嚼和品尝着从街上小贩买来的栗子,心里充满闲情逸致。
爱丽看到一个商业标牌,上面写着“BNP”(Banque Nationale de Paris ),其实是“巴黎国家银行”的意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竟然把中间一个字母左右拧了一下,变成“BИP”,这在俄语里是啤酒(Beer)的意思。标牌在她眼里变成了“BEER”——这在过去是一个受到尊重值得信任,甚至可以发行钞票的行业,可是最近腐败了垮台了——仿佛是在警告爱丽,“俄罗斯啤酒(RUSSIAN BEER)”,你可要注意啊。这种文不对题的变化让她觉得好笑,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大脑里负责阅读的部分,怎么会分辨不清,这是拉丁字母,不是俄罗斯人使用的西拉尔字母。
往前走,她们惊叹埃及方尖碑的雄奇壮观——这是一件古代的军事纪念品,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被盗取出来,放在这里,变成了一幢现代的军事纪念品。她们决定继续前行。
德·黑尔违约了,或者至少说,等于是违约了。
今天早晨,德·黑尔来电话把她叫醒,说抱歉不能如约,只是无奈,可是并没有为此表示遗憾。全体大会上提出的政治问题太多了。国务卿中止了对古巴的访问,明天就要飞到巴黎来。德·黑尔手头上的事安排得满满的,他希望爱丽能够理解。
她当然理解。她恨自己跟他睡过觉。为了排遣整个下午的孤独感,她拨通了戴维·苏卡维塔的电话。
“在梵文里,‘胜利’就是‘阿披极特’。在古代印度,织女星就叫‘阿披极特’。正是在阿披极特(织女星)威力的影响之下,印度教的诸位神明,也就是我们文化中的英雄们,征服了阿修罗,罪恶之神。爱丽,你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现在有一件奇怪的事,在波斯,也有阿修罗,可是波斯的阿修罗是善良之神。最终,在那里兴起的宗教,其主神是光明之神,是太阳神,名字叫‘阿胡罗… 玛兹达,光明善良与智慧’。例如,祆教,也叫拜火教,还有波斯奥秘教。阿胡罗、阿修罗,这是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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