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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 作者:[美]卡尔·萨根-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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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更为过分的要求,甚至想跳上舞台,与她一起表演。可是面对医生们或律师们,即使做了内容完全相同的表演,他们这些绅士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蜜瓤说,可是实际上,她看到有些人在舔嘴唇、咽唾沫。我的问题是:是不是这些律师们比那些钢铁工人内心更为健康一些?”

  唯慨从不掩饰,他有各式各样的红颜知己。他亲近女人的方式太直截了当、太大胆放肆了,对方往往干脆拒绝,他丝毫不显得尴尬,可是也有很多女人同意。对于爱丽本人,出于某些理由,唯慨对她既觉得喜欢又感到恼火,排除在外,不属于他那些红颜知己的范围。今天,爱丽听到他这样谈论蜜瓤,仍不免有几分意外。

  他们一上午,半点空闲也没有,一直在忙碌着,把新数据的注释和理解加以比较。

  连续不断传来的大消息就要临近一个重要的新阶段。

  图解就像通过网上传送报纸新闻那样从织女星传输过来。每一幅图画就是一帧光栅的阵列。构成图画的这些细小黑点数和细小白点数就是两个素数的乘积。素数再次成了传输内容的一部分。有一大批这样的图解,一幅接着一幅,两幅之间没有任何的文字,就像在书籍后面专门插入的一批彩色插图。

  在传送过一长串系列图解之后,继续传输的仍然是晦涩难懂的正文。至少,从某些图解来看,似乎唯慨和阿坎捷尔斯基明显是对的,大消息中至少有一部分是指令和说明,还有一部分是设计蓝图,可用于建造一架机器。至于机器干什么用,不知道。

  明天,爱丽和唯慨将要在爱丽舍宫举行的世界大消息协作联盟全体大会上,首次向协作联盟其它成员国的代表讲述一些细节的情况。有关机器设计图的假说,将装聋作哑、默不作声、只字不提,有意忽略过去。

  午餐时间,爱丽向唯慨简单地综述了会见兰金和卓思的情况。唯慨一直在注意地听,可是没有提问题。

  就仿佛是爱丽袒露了某些不适宜的个人偏好,或许正因为如此,从而触发了唯慨自己一系列的联想。

  “你有一个叫蜜瓤的朋友,她是一个表演脱衣舞蹈的艺术家?曾经到世界各地进行暴露性的演出?”

  “自从沃尔夫冈·泡利(1900~1958,奥地利出生的美籍物理学家),在观看演出时发现了不相容原理,我就感觉,作为一个物理学家,出于职业的责任感,我必须尽可能多地访问巴黎。这是出于我对泡利的敬意。当时他观看演出的场所,就是那座女神游乐厅,也叫牧女游乐园或疯狂牧羊女夜总会(1870年开创)。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说服我们国家的官方机构,就为了去游乐场,让他们批准我出国。所以通常,我总是做一些无聊平庸的物理课题,以便找机会到巴黎。就是在那样的场所,我认识了蜜瓤,可是我本性就是学者,总得耐心等待,以便获得深入的观察,才能出手。”

  突然,他的声调由兴高采烈、无所顾忌,变得像叙述平常事似的。

  “蜜瓤说,美国具有行业专长的职业男性,抑制和约束自己的性欲要求,并受到疑虑和内疚的折磨。”

  “真的吗。那么蜜瓤对俄国具有行业专长的职业男性怎么评论?”

  “啊,说到我们这些人,她只认识我一个人。所以,当然了,她发表意见认为很好。我想,明天还不如与她会面呢。”

  “要知道,你所有的朋友明天都要参加协作联盟全体大会。”爱丽轻佻地说。

  “当然,有你出席,我很高兴。”嘴里这样说着,可是神态郁闷、心事重重。

  “有什么令人担心的事,唯慨?”

  他沉默了好长一阵子,表现出那么轻微的一点犹豫,这似乎与他的性格并不相符。

  “也许并不是什么令人担心的事。或许只是多余的顾虑……如果大消息,真的是一份机器设计图,那该怎么办?我们能建造这样一台机器吗?由谁来建造?所有这些人?齐心协力?这个协作联盟,还是联合国?将会有几个国家参与竞争吗?要是建设预算费用无比的高昂,怎么办?谁会出钱?凭什么,他们愿意出那么多的钱吗?如果机器造出来,不能正常运转,怎么办?就为了建造这么一台机器,会不会伤害某些国家的正常经济运行?会不会对某些国家,在其它方面造成损害?”

  卢那恰尔斯基一边不停地提出问题,一边顺手把酒瓶里最后的葡萄酒,倒进两人的酒杯里。

  “即使大消息的循环又从头开始,即使我们完全彻底地解开这样一套密码,我们的翻译水平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能够忠实无误地表达出原意吗?你知道塞万提斯对此有什么见解吗?他说,读一篇翻译的东西,就像察看一幅挂毯的背面。也许,根本不可能把大消息翻译得那么完美无瑕。还有,我们是不是有充分的把握,确信我们所获得的就是大消息的全部的数据?会不会,真正关键的信息是通过其它的频率发送的,可是到目前,我们还根本没有发现。

  “你知道,爱丽,我想象得到,人们对于建造这样一台机器,肯定非常小心谨慎。可是也说不定,明天突然跑来一个人,他竟然催促你立即开始建造——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我们能够解开密码,那么收集齐备素数之后,紧接着,会如何?美国代表团,对此会有什么样的建议?”

  “我不知道。”爱丽平静缓慢地回答。可是她想起了,就在接收到图解资料之后,德·黑尔马上就问,就当前全球的经济实力和技术实力,能不能达到建造这样一台机器的水平。就这两方面,爱丽所提供的情况很难使德·黑尔完全消除疑虑。爱丽还想到最近两三周,坎(德·黑尔)多么全神贯注,有时甚至有些紧张不安。当然了,对这么大的事,他身负重任——“德·黑尔博士和凯茨先生是不是也像你一样住在大酒店里?”

  “不,他们住在大使馆。”

  情况总是这样。因为苏联经济的特性,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把有限的硬通货用来购买军事技术,而不会用来购买日常生活消耗用品。当苏联人访问西方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闲散的周转资金,他们不得不住在二流或三流的酒店,甚至住进公寓里出租的单间。而他们西方同行的住宿条件,则相对豪华得多。就因为这样的实际状况,两个国家的科学家在一起,总是为此产生没完没了的尴尬。尽管唯慨在苏联科学界等级体制中的身份和地位相对而言显赫得多,但偿付这样一顿相对简单的午餐,对于爱丽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可是对于唯慨来说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现在,且看唯慨……

  “唯慨,跟我有话直说。你想说什么?你以为坎(德·黑尔)和麦克·凯茨抢跑了?”

  “‘有话直说’这个词儿有意思:不偏不倚,不左不右,可就是有点超前,过犹不及,有点跑题了。我是在担心,今后几天,我们会在会议上看到过早的讨论:建造什么东西,其实我们并没有权利建造什么东西。政治家们以为我们什么都知道。其实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正是这种状况,可能非常危险。“

  爱丽终于明白了,唯慨是在担心他自己个人的责任,是他点破了大消息的属性。如果因此造成什么灾难,他担心这将成为他的过错,责任会落在他的头上。当然了,当初提出这个猜测,他也并没有什么个人的动机。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跟坎谈一谈?”

  “如果你认为这样做适当的话。你和他频繁地见面,有很多谈话的机会?”他不假思索,顺口就这样说了出来。

  “唯慨,你不会是嫉妒吧?我说,我觉得在我对坎真正熟悉以前,你就觉察到我的这种感情。当你从百眼巨人工程回国以后,最近这两个月,坎和我接触较多。你还有什么想说没说出来的话吗?”

  “喔,不,不,没有,没有,爱丽。我不是你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心怀嫉妒的情人。我只希望你获得巨大的快乐和幸福。不过我看到过的令人不快的可能性太多了。”

  他不再说下去,似乎有意地避免多说别的话。

  他们返回到起初对于图解的理解和翻译问题,随着谈话时间的延长,餐桌上堆积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们也讨论政治,不过说得很少,谈到一些相互对立的观点——美国人对于曼德拉有关解决南非危机几项原则的争论,以及苏联与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之间日益增长的言论之间的交恶。

  像通常一样,阿洛维和卢那恰尔斯基总是喜欢谴责自己国家的外交政策。这远比谴责别人国家的外交政策具有更大的兴趣,其实不管怎么说,同样的,都只不过是哪儿说哪儿了,顺嘴随便一说而已。

  就在他们礼仪性地推让是否账单应当各自分担的你来我往的言谈中,爱丽这才注意到倾盆大雨已经停止,剩下的只是羞羞答答、朦朦胧胧、霏霏飘飘的似雨非雨。

  到目前为止,从织女星传送来一个大消息,已经传送到地球,这个行星上的每一个穷乡僻壤、村头山坳。

  那些根本就不知道射电天文望远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素数的人们,传到他们耳中的是一个特殊而奇怪的故事,从星星上传来了一个声音,讲述的是关于一个奇怪的东西——既说不准,肯定就是一群人,又说不准,肯定那就是众神——他们被发现了,原来他们就生活在夜空。他们不是来自地球。他们居住的恒星很容易看到,即使是满月当空,也能看到。

  遍及全世界,在那些继续疯狂激动的教派作出的评论中间,显然,也产生出一种好奇、惊异,甚至敬畏的情绪。

  有些经过变幻的东西,有些几乎是奇迹的东西发生了。整个气氛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可能性,一种全新的感觉开始了。

  一份美国大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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