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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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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厅壁之后,出现一个华服老者和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两人从一个特殊装置的孔洞中,向厅内注视了片刻,齐露骇然之色。
那华服老者低声道:“你看是么?”
中年美妇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道:“一点不错,真的是那小杂种!”
“奇怪?”
“这确实是意料不到的怪事。”
“你看他来意如何?”
“当然是落魄无依,认亲来了!”
“这可千万不能让素云那孩子知道……”
“当然!”
“不知还有什么人知道他来本堡?”
“伍管事不是说‘无名老人’那老怪物曾替他说话了吗?”
“这……这确实是件讨厌的事。”
“明天是素云的佳期……”
“你看该如何处理?”
中年美妇粉腮涌起一片杀机,附在华服老者耳边一阵低语。
华服老者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厅内——甘棠有些坐立不安,脑中有一种昏沉沉的感觉,脚步声传处,体态威猛的华服老者,缓步而出,从幼时依稀的记忆中,他认出了来的是谁,忙曲膝下拜道:“小……
小……”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自称,如称小佳,对方与父母亲原有婚亲之约,如称小婿,未婚妻已另配他人,明日便是佳期,说出来好不……
现身的,正是“玉牒堡”堡主西门嵩。
西门嵩满面骇然之色,激动万状地道:“棠儿,真的是你,起来!”
说着双手把甘棠拉了起来。
甘棠见这父执,自伤身世,五内如绞,但他没有流泪,他的泪早已流干了。
“棠儿,坐下!”
“谢坐!”
“棠儿家遭不幸,十年来我没有片刻安宁,天幸棠儿脱身劫外,总算甘门有后,老友也可瞑目九泉了!”
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甘棠伤感地道:“多谢世叔关心!”
“唉!十年了,为叔的竭尽心力,总无法探查出血案主凶,实在愧对亡友在天之灵,棠儿,你该早早来为叔这里……”
“寒门不幸,岂能连累世叔。”
“你这话就不对了……呃!这些年来,你何处安身?”
“天涯漂泊,一事无成!”
“棠儿,为叔的错了……”
“世叔何出此言?”
“十年前为叔的亲口向令先尊堂许婚,不意祸变突传,为叔的认为你也同遭不幸,女大当嫁,我把素云另许了‘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明日便是佳期,这……这……”
“小侄正为此事而至!”
“哦!”
“小侄自愧血仇在身,半事无成,生恐误了素云贤妹的一生幸福,打算前来禀明世叔,另择高配,取消前约,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西门嵩老脸一肃,道:“这断乎不可,你视为叔的何如人?”
甘棠心中十分感动,诚恳地道:“然则世叔又何以对‘青龙堡’卫堡主交代?”
“顾不得许多了,我马上差人通知对方暂停迎娶。”
“不,小侄家门不幸,飘零无依,不能误了素云妹的青春……”
“难道为叔的养不活你夫妻俩?”
“一方面小侄血仇在身,有生之日,除报仇之外,不作他想,另一方面,世叔岂能对‘青龙堡’出尔反尔,对彼此亲朋也无法交待。”
西门嵩长叹一声道:“为叔的将何以对令尊堂在天之灵!”
甘棠双目一红,道:“事出非常,非人之过,世叔这样做是对的,小侄今日此来,也是为了这点。”
“唉!为叔的将引为终生之憾。”
“世叔言重了。”
“棠儿对昔年惨案可有眉目?”
“毫无端倪!”
“棠儿的武功……”
甘棠脸一红道:“幼从先父母修习了一点扎根基功夫,常年漂泊,别无所成!”
西门嵩摇了摇头道:“棠儿,你现在就留在堡内,报仇之事,为叔的替你作主。”
甘棠毅然道:“不!世叔盛情,存殁均感,小侄话已禀明,就此拜别!”
说着,站起身来。
西门嵩大声道:“什么,你要走?”
“是的!”
“唉,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也难怪,待你云妹出阁之后你再来吧!”
甘棠急于离开,也不再分辨,拜了下去,道:“小侄拜别世叔,叔母及世妹前请代致意。”
“你叔母在三年前辞世了!”
“哦!”
“你在外身世可曾对人提及?”
“这倒没有!”
“很好,万一被仇家发觉,定不会放过你,你既然执意要走,我不勉强留你了,记住,待素云出阁之后,你回堡中来住,为叔的虽不成材,尚可替你访到名师。”
“小侄会牢记这片盛德的。”
西门嵩顺手敲了一下桌子上的金磬,一名黑衣汉子,应声而至。
“送这位相公出堡!”
“是!”
甘棠随那黑衣汉子,径直出堡,出了堡门,黑衣汉子辞回,甘棠吁了一口长气,像是了了一件最大的心事,对西门嵩不忘故旧的盛意,感激十分,对于业已他属的未婚妻西门素云,反倒毫无滞碍,他根本没有见过她的面,所以脑海中没有她的影子。
转出山坳,重上官道,一阵茫然袭上心来。
何去?
何从?
饥饿加上疲之,使他举步艰难。
蓦在此刻——
一个阴恻测的声音传自身后:“站往!”
甘棠陡吃一惊,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蒙面人站在八尺之外,不由骇然道:“阁下何方高人?”
蒙面人语冷如冰地道:“这个你不必多问了。”
“阁下意欲何为?”
“杀你!”
甘棠心头大震,退了两个大步,栗声道:“杀我?”
“不错!”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要取你的性命!”
“杀人总得有个原因,在下与尊驾何怨何仇……”
“废话少说,死后你自会明白。”
话声中,出手如电,如向甘棠腕脉,甘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下被扣个正着,登时肝胆皆炸,目眦欲裂,切齿道:“阁下莫非认错了人?”
蒙面人嘿嘿一阵阴笑道:“错不了!”
“阁下知道在下是谁?”
“是本人奉命要杀的人!”
“什么,奉命?”
“嗯!”
“奉谁之命?”
“我不会告诉你,认命了吧!”
甘棠疯狂地吼道:“我永不认命,你……”
蒙面人伸指连点,甘棠砰然栽了下去。
他心中明白,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想不通谁会派人要他的命,这些年来,他东飘西荡,希望能访到名师,习成绝艺,由于身手平庸,所以也没有与人结怨……
蒙面人阴狠地又道:“小子,这只能说是你命该如此,死后别怨我,现在我把你吊在路旁树上,自然有好心人替你收尸,人们会为你惋惜,好端端一个青年,何事想不开自缢道旁!”
一面说,一面取出一根麻绳,打了一个活结,套上甘棠的颈子。
甘棠神志仍清,苦于开不了口,又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蒙面人玩这惨绝人寰的把戏,这不是偶然,是预定的毒谋,他有一种死不瞑目之感。
死,在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心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得其所。死,并不如一般想象的痛苦,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使命被毁灭而无法反抗。
蒙面人抓起甘棠,朝着道旁的横枝上一挂。
这种杀人手法不但卑鄙而且残酷,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自寻短见。
任何一个高手,可以自断心脉,自戮死穴,或自碎天灵以求解脱,但像甘棠这种平凡之辈,江湖中碌碌无名,不会有人怀疑这是谋杀。
甘棠虽有极好的内功基础,但穴道被制,与普通人并无二致,首先是一种闷塞与窒息,继之血脉停滞,胸张欲裂,那种痛楚,非笔墨所能形容,但更甚的是至死不知死因,这比有形的痛楚更深百倍。
痛楚升到了一个极限,便自然消失,剩下的是一种虚飘的感觉,然后意识由模糊而丧失,百骸齐散,瞠目结舌。
甘棠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结束了生命。
蒙面人伸手摸了摸甘棠的脉息,证明真的死了,才倏然飘过。
甘棠知觉恢复,发觉自己躺在一片冷硬的岩石之上,四肢百骸,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睁眼一片漆黑,但可看到闪烁的星星。
他第一个意念是: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心念甫动,忽感数处要穴被重手点中,登时逆血返窜,全身虫行蚁咬,宛若被撕裂了似的,惨嚎声中,翻下了岩石,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再度苏醒,手足方一动弹,要穴之上又被点了数指,气血又开始逆行反窜,极度的痛苦,使他连思索的余地都没有,身躯翻腾扭动,似乎是顺着山坡往下滚,不久,又告昏死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死死活活。
只要神志一苏,立时又被同一诡异手法点上穴道。
他连下手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种痛苦,已超越了一个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除了剧痛之外,脑海中已没有任何意念存在。
醒过来,又昏过去。
从山顶上一直翻滚到山脚。
衣衫尽碎,体无完肤。
最后,他连翻滚的力量都没有了,穴道被点,只一震便昏死过去。
失去知觉的人,无论多么长的时间,在他只不过是一瞬。
他又醒了,身上全无痛楚之感,明灯照眼,他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陈设极其豪华的房间里,锦帐绣装,床头一个精巧的兽鼎,喷着如兰似麝的香烟。
这一境地,令他迷惑,惊奇。
如果是一个离奇而可怕的梦境,这梦还没有醒。
如果这是死后的遭遇,那简直不可思议。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生是死,从离开“玉牒堡”之后,一连串的事故,使他惊怖而困惑,是真?是幻?
人影晃动之中,一个白衣少女,俏生生地出现床前。
甘棠一骨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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