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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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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币,把每枚银币都制下来一圈。什么张攀啊、尚可喜啊等辽南的军官也都或早或晚地想起了这一招。他们刮完了以后发给士兵,士兵很快从亲兵那里学会了这手也开始刮。等商人用货物换到银币后自然会再刮一次,银币在商人间流通的时候就会越变越小。反正小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去长生岛换银币。
天启五年六月二十七日,盘古堡周围旌旗蔽野,营盘接天。张攀、尚可义兄弟也都带着本部精锐前来效力,现在此地已经聚集了东江镇左协的六个营九千战兵,加上过万地辅兵明军已经有两万五千之众。昨天东江军还明目张胆地在复州河上搭起了一座浮桥,探马也曾跑到复州城下窥探。据报后金军日夜紧闭四门,还把周围的零散兵力都回收到了复州城中。
明军闻讯后就派出救火营掩护大批辅兵搭建桥头堡,一旦这个坚固的堡垒完成,明军在复州交战时的伤兵就可以得到迅速后送到这里来治疗,明军也可以借助这个桥头堡掩护辅兵和退路。
威风凛凛地黄石坐在军帐正中,侧面则是满脸严肃地吴穆和他身后的书记员陈瑞珂,明末的通讯、机动能力和指挥效率都很低下,主将根本无法同步掌控全军,再加上明朝的“大小相制”的体制,黄石深知友军是不是和自己同心同德就能决定了生死胜败。
黄石掏出了一份行动计划书——随着现在军事行动越来越庞大复杂,他已经开始记不清所有的任务细节了。他的内卫部下还把这份计划书印了很多份,发给了每个参与会议的将领一份。张攀他们刚才被命令围坐在桌子旁的时候就吃了一惊,现在又是满腹狐疑地接过这厚厚的计划书,然后他们也学着黄石嫡系的样子打开,也小心翼翼地看了起来,洪安通还为不认字的章明河配备了一个内卫作翻译。
计划书里详尽地描述了各队的任务,他们的友邻和行军的路线,黄石作完了任务简报后就开始询问各位将领有什么问题。这更是让几个友军将领感到震惊,以往长官的命令都是不好质疑的。黄石主要是希望大家有话现在说,觉得任务完成不了最好也事先都提出来,这总比到了战场上,一看形势不妙就脚底抹油强。
经过半天的适应,东江左协的各个军官也就熟悉了黄石的军议模式。大家经过大量的探讨总算达成了共识,黄石也尽力地满足了众人的要求。通过这次交流他也对东江镇各部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还有什么问题么?”黄石最后一次询问在座的将领们,同时环顾着他们脸上的表情。
“没有了。”众将一起朗声回话,经过这么老长时间的交流,他们也都充分了解了手里的这份计划书,更因为这种了解而对战争的结果充满了信心。
这些军官脸上流露出兴奋和对功劳的饥渴,这让黄石也感到很满意:“好,今夜大宴士卒,明日一早,大军就出发渡过复州河。午时前就要开始对复州的进攻。”
散会以后,黄石出声把贺定远喊住了,拉着他又在桌子边坐下:“贺兄弟,你今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啊。”
“末将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贺定远最近的脸一直绷得冷冰冰的。
“贺兄弟,你们我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说得呢?”
贺定远仔仔细细地看了黄石的眼睛一会儿,仿佛是两个陌生人一样,黄石在这期间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贺定远哀叹了一声:“大人,如果我是那个小兵,如果我有一个那样的仇人,我不报仇是不可能的。”
贺定远悲哀地摇着头说到:“不可能不报仇啊。”他猛地扬起脸:“大人,如果这么做的人是我,您也不赦免我么?”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十一节 交流
这个问题黄石根本不愿意回答,他哼了一声套用了一句前世的法律用语:“我不回答没有发生的问题。”
贺定远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黄石七扭八歪想表达的意思,这让他更愤怒了。他忍不住爆发出来:“如果是杨兄弟这么做了呢?如果是张兄弟这么做了呢?大人又会如何判罚?”
“杨兄弟绝不会违反军法,绝不会!”黄石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要说军队高层有谁喜欢拿蔑视黄石权威当好玩的话,那么贺定远肯定是唯一的一个:“至于张再弟,他有任何委屈一定会来和我诉苦的,绝不会先斩后奏的!”
贺定远被黄石的态度激怒了,他站起来吼叫道:“大人的意思就是,如果某去报私仇,不管是不是不共戴天的仇,大人就连我也要杀么?”
黄石厉声反问:“你觉得那个士兵很冤枉么?”
贺定远在空中样舞了一下拳头,大叫道:“不错,很冤枉。”
黄石接下来问话的语气变得更严厉了:“你还觉得他不该死?”
“他当然不该死。”贺定远的声音变得如此之大,连外面站岗的内卫都忍不住探头往里看,两个内卫的脸色也变得很紧张。
黄石绷着脸挥手把他们赶出去,斜睨着贺定远冷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私下把他放了?”
这问题一下子把贺定远噎住了,黄石又连着几声冷笑:“你为啥不放了,回答我,为啥你要老老实实地监刑?”
贺定远的脸越憋越红,狠狠地一拳擂在桌面上:“某真后悔当时没有放了他。”
“出去,不叫你们不许进来。”黄石再次挥手把探头探脑地内卫赶了出去,然后悠闲自得地掉头看着贺定远,突然脱口骂到:“放屁!”
贺定远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骂声惊得向后仰了一下。黄石又发出嘿嘿的冷笑声:“贺兄弟,我知道你的。就算你心里不服,但只要是我的命令,你还是会执行。你会来和我争,也会来和我吵,但是你不会……”黄石狠狠地加重了语气:“根本不会去违反我的命令的。”
大红着脸地贺定远喘着粗气,还在寻思着反驳的话。但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那兵很可怜,实在是情有可原。”
黄石露出嘲讽地笑容,也站起身来一边绕着桌子走一边说道:“贺兄弟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那个士兵很可怜,我承认这一点儿。但我告诉你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肯定在想——我有功劳,我还有苦劳。我就是杀了个人也没事儿。上面不会为了一个死汉军来和我计较的。”
黄石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贺定远,摇了摇头:“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那这军队还怎么带?哼,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不服从命令——就是有事。不要以为过去有功劳就有免死金牌了。”
“可那些老兵出生入死追随大人,这几年来他们可是为大人立下了汗马功劳啊。”贺定远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几千年来兵都是这样带下来的,我华夏法一向讲究议功、议故。”
“议功,议过。哈。这次我议了他,下次就会有人想——我有功劳,我也有苦劳,我就是在战场上跑一次也会给我机会戴罪立功的。”黄石是个很顽固的人。他坚信暴君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强。他还担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黄石认为军事命令比现有的法律更严格。战场上很多命令比军法更不讲理,就是要把人逼上死路,但是士兵就是要机械地执行:“我们大明,总有人认为宽恕比许可要容易一万倍,但这个只适用于家庭之中。在我长生岛,没有事先许可,就没有宽恕。”
看着贺定远还在生气,黄石又哼了一声:“贺兄弟我问你,如果那个士兵没有自己动手杀,而是向你哭诉,要你替他杀,你会怎么做?”
贺定远歪着脑袋开始思考,黄石耐心地等了很久,贺定远终于很勉强地说道:“我会和大人还有杨兄弟说,请大人主持……主持公道。”
“你也一定会得到。我至少有一百种办法给他出气、给他报仇。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我刚刚布告辽左远近,大赦汉军的今天!”黄石飞快地接上了话茬,他知道一旦赦免了一个人,哪怕嘴里说得再厉害,那长生岛官兵就会去四处寻找以前的仇人,或明或暗地把人搞死——明的来不了,暗的还不行么?这种仇恨一旦蔓延开,黄石担心就再也控制不住了:“那囚兵知道我不会允许的,他觉得他的私事比我长生岛的条例更重要,他宁可公然违反条例也不肯稍作忍耐。这种挑战军法的行为我不会容忍,也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他没有挑战大人的军法。”贺定远声音又提高了。
黄石竟然微笑了起来:“贺兄弟,是有意挑战长生岛军法,还是无心之过,我从来都是分清的。比如你——无意触犯了军法,我并没有说什么啊。”
“属下什么时候违反过军法了?”贺定远声调依然高昂,但不知不觉间地也改变了自称。
“你难道没有成亲么?”黄石轻轻地责备了一声,同时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就违反了我的军法。”
贺定远的脖子立刻又红又肿,青筋直露:“是老家给我定的,人也是老家送来岛上的。”
“哈哈,是的,这就是无心之过。”黄石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变得很不错了,他挑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好笑的事情,嘴也不知不觉地咧开了,黄石向前倾了倾身小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一个故事吧,是李云睿那厮的,你知道他是犯花案来我长生岛的,李督司对女人一向饥渴得很,哈哈。”
黄石又自顾自地开怀大笑了起来。贺定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半天黄石才收声。把内卫密探告诉他的故事对贺定远说了:“有人看见李云睿偷偷去过马厩干母……哈哈哈哈……母马,还不止一次。哈哈,马厩那气味,亏他也受得了。哈哈……你可不许说出去啊。”
黄石的脸色随即又变得沉静下来:“因为我规定军官不许在一半下属成亲以前成亲。军情司的军官就有一大半没有成亲,所以李督司也没有成亲,他以前曾经来试探过我的口风。”黄石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流露出愧疚和感动地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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