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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白传-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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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内火把明亮,四下清晰,王遮山虽默默饮酒,却也悄悄打量周围,不由暗自惊叹这地宫内,当真是一应俱全,只要有粮食有水,压根就不怕和外面的对头耗着。
满天山真是用心良苦,在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中锻炼出一套有效的活命法则。
吕二狗见他眼珠微微四转,似是隐秘打量四周,忽然轻笑一声,倒转那空了的酒葫芦,摇头叹道:“哎!好酒没了!”
“多谢你的好酒!”残念闻此,霍然起身,用那抹布擦了几下手,转身道:“我走了!”言毕将抹布往木桌上一丢,大步离开。
整只烧鸡,几乎只剩下残骨,却依然散发浓郁肉香。
王遮山盯着眼前空碗,敛眉不语。
吕二狗将酒葫芦重新挂在腰上,忽然凑近他,低声问道:“打算怎么办?”
“嗯?”王遮山不解地盯着他,奇道:“什么怎么办?”
“三日内,必然有血流成河的生死大战,你打算怎么办?”吕二狗问。
“生死大战?”王遮山一惊。
“正是”吕二狗缓缓点了点头,道:“阿木德一定会赢!你不用过那第三关了!带着燕雪珍走罢!”
“你让我现在走?”王遮山瞪大了眼睛。
“不错!”吕二狗淡淡一笑,接道:“我知道燕雪珍在哪!到了后半夜!”
“怎么回事?”王遮山更加吃,打断他道:“你不是要我过第三关?”
“没有第三关了!”吕二狗诡秘一笑,沉声道:“今晚就走!”
你这个内奸!
王遮山张口,几乎就要喊出声来。但他注视着吕二狗那颇有深意的双眼,忽然重新闭上了嘴。
现在还不是时机,不能和吕二狗翻脸。
想到这里,他生生吞下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望向那只剩下骨头的盘子,冷淡一笑,道:“怎么走!”
“我送你们走!”吕二狗双目一闪,声音更低,凑得更近了。
“你送我们走?”王遮山斜睨他,脸色越来越沉,嘶声讥诮道:“你有本事送我们出这被关外人层层包围的苦云堡?保我们入关?”
“嗯。”吕二狗再隐秘一笑,低声道:“我保证你们能入关!”
“哦?”借着那跳跃的火光,王遮山霍然扭头,阴恻恻盯着吕二狗,蔑笑道:“你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吕二狗淡淡一笑,颇有玄机似的低声道:“残念今晚会睡得很深唯一的脱身机会”
“你在酒里下药!”王遮山大惊,不可思议地盯着吕二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没有想到,吕二狗是个手段非常的真小人,忽然很失望。
原来喝酒的时候,很多感觉只是错觉。
他这么想着,转脸重新望着那些鸡骨头,冷冷一哼。
吕二狗看出了他的轻蔑之色,却一点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坦然道:“三少爷是君子,自然看不上这下三滥的手段!可这下三滥的手段,总要有人做!”
王遮山不解其意,只瞪着那盘中残骨,冷笑道:“好,今晚我等你!”
“好!”一瞬之间,一丝真诚掠过吕二狗深不可测的双眼,他微微一敛眉,郑重道:“已经入夜了,石室里辨不清时间,你在此等我即可!片刻即回!”
“好!”王遮山依然没有看他,只淡淡应道。
巨大的失望扑卷而来,瞬间将他的灵魂击穿碾碎,化作了齑粉尘埃。
吕二狗转身出了门,消失在一片火光之中。
夜确实已经深了,方才他追踪吕二狗到后山悬崖之时,就已经是明月高悬,天地深幽之时。此刻,莫不是离那血流成河的黎明更近了?
王遮山忽然冷笑了,瞥了眼那火光充盈的门口,若有所思。
第176章 拱手别风烟()
吕二狗走后,灶房里热闹了好一阵子,人来人往间,总有人站在王遮山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过是说苦云堡来了大雪山庄的叛贼王遮山,堡主看不清人之类。王遮山听得厌了,索性闭上眼,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解释不清之事,又何必解释?
不知过了多久,灶房里人渐渐少了,到最后,连几个厨子都撤出去休息了,火把亦是越烧越暗,这石头垒成的灶房,忽然变冷了,王遮山依然坐在桌边,微眯双眼,似是闭目养神。
此刻,他双耳微微一颤,嘴角渐渐浮上一丝冷笑,一阵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正匆忙赶来,由远及近,步步都踏在他的心口上。
火把跳了一下,王遮山霍然坐正,双目圆睁,爆射冷光,径直望向门口,低声道:“妥了?”
门口来人正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吕二狗,手里托着另一套夜行衣,他伸手将脸上面罩扯下,警觉打量四周,便将另一套夜行衣扔给王遮山,低声道:“换上!”
片刻后,吕二狗拉起面罩,王遮山也跟着拉起面罩。吕二狗便踮脚挨个吹熄火把,率先往甬道外走去,没有一点脚步之声。王遮山紧随其后,紧贴着地宫石壁,往更深处走去。
平台上的火盆熄灭了一半,四周格外寂静,幽幽暗光中,他二人轻巧如蝶,飘然飞掠疾奔,鬼神不闻。
吕二狗率先摸进一个甬道,王遮山刚进去就不由心里一沉。
那甬道,正是之前他跟踪吕二狗的那条。
莫非那是唯一的后门?
他心里暗暗琢磨,跟着吕二狗,穿过那越来越窄,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暗的长长甬道,屏气凝神于黑暗中向前摸去。二人一路无语,谨慎前行,直到一脚踏进那霍然开朗的幽暗石室,吕二狗方才回头,冲他招了招手。
幽暗中,吕二狗双目闪烁,如同两颗明星。
“过来!”他见王遮山原地踌躇,遂低声唤道,再挥一挥手。
王遮山看不清他挥手,却听得那指间生出的轻微风声,遂双耳微颤,猫着腰继续往前摸去。
“来帮我推这扇门!”黑暗中,吕二狗摸到正对的石壁之处,对着一道细细的裂缝,低声道。
王遮山无声点头,向那道裂缝走去。
清冷幽静的夜色,再次自那裂缝中投射进黑暗石室,在地上落下一线细如发丝的微光。
二人同时发力,往一侧推那石门,“轰隆”一声闷响,一线光陡然变宽,瞬间成了一脉清冷幽光,荡漾不息,照亮了尘埃,也晕亮了黑暗。
王遮山再次来到同一道石门,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吕二狗。
石门开了大半,冷静月色落满了吕二狗戴着黑色面罩的脸,只露一双眼睛。那双眼,看上去光明磊落,没有一丝隐藏和躲闪。
“为什么?”王遮山注视他,不由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吕二狗笑了一声,率先钻出那石门,在烈风呼啸的高崖边唤道:“出来!”
王遮山犹豫一分,也只能顺从地走了出去。
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别的法子么?
必须送燕雪珍走!
他一边想着,一边与吕二狗合力,重新将那石门轻轻掩上,起身便往山后走去,依然沿着那铺满碎石的羊肠小道。背贴着寒冷如冰的坚硬石壁,眼前是白雾升腾的深涧。王遮山一步一缓,跟着吕二狗小心挪动,不觉间额角已沁出了丛丛冷汗。
高山夜风,咆哮如鬼,拍打着二人那贴身的夜行衣,发出“呼啦啦”的声响。深涧里的浓雾,翻滚辗转,宛若雪涛,令人望之心惊。
一滴冷汗,忽然自王遮山眉心滑下,直坠落到鼻尖上。
山风呼呼刮过,他忽然心口一冷。
“燕雪珍呢?”他霍然停下脚步,扭头问吕二狗。
吕二狗正在全神贯注挪动,因听到这句,微微一颤,片刻沉吟之后,却又哈哈大笑,摇头道:“到如今,三少爷也不信我么?”
王遮山刀眉一轩,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三少爷!”吕二狗继续沿石壁挪动,声音中忽然透出苦涩道:“你就记住,吕二狗不会害你就行!”
王遮山亦是酸楚一笑,忽然问道:“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吕二狗双目微澜,缓缓停下脚步,望了眼那恍若无底的深涧,轻声道:“吕信。”
“吕信”王遮山微微一笑,接道:“哪个‘信’?”
“‘诚信’之‘信’。”吕二狗霍然扭头,凝视他道。
王遮山亦深深凝视他,借着那清冷却明亮的月光,却只看到了令自己的动容的诚恳之色。
“好名字。”他继续凝视吕信,忽然沉声笑道:“‘诚信’之‘信’!”
吕二狗却只淡然一笑,继续向前挪去,沉声道:“名字不过就是个名字,‘信’在心中。”
“好一个‘信在心中’。”王遮山蓦然调回头来,重新望向脚下那冷烟盘横的深渊,不由微微皱了眉头。
信在心中
吕信说得没错。
信念,诚信都不是说出来的,是放在心里,拿所作所为证明的
他心中反复想着吕信这句话,不觉间已经来到后山,眼前正是一大块开阔荒原,寸草不生,狂风呼啸,仿佛是山顶。不远处,立着个熟悉的单薄身影,手牵着一匹雪白的骏马。
王遮山随吕信大步而去,于昏黄凛风中细辨,见那单薄身影,于烈风中似是虚弱不堪,不停颤抖,正是燕雪珍。他不由心头一热,大步赶上前去,口中喊道:“燕姑娘!”
白马边的燕雪珍,微微一震,轻轻抬起右手,扶在额头上,于昏蒙山风中定睛一辨,见来人双肩宽阔,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两只明锐的眼睛,不由紧张地向后退了几步,嘶声道:“谁!”
“是我!”王遮山劈风奔来,奔到到燕雪珍面前,“唰”一下拉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俊朗爽快的脸。
“是你!”燕雪珍盯着他明如星光的双眼,微微一颤,认出他正是和自己一起被抓上苦云堡的那个人,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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