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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春秋-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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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刑部尚书方令白口中啧啧有声:“许久不见王老侯爷,没想到他仍是老当益壮。满朝文武也只有楚名棠能请得动他了。”
方令信缓缓说道:“王家世代不求显赫于朝堂,但始终执掌大赵近半兵权,在军中威望无以伦比,相较而言,实力犹胜楚家。楚名棠想必也已明白此处,近年来一心想为南线大营统领王明远寻找一尚书之空缺,好将副统领楚洛水扶正。此番又让其幼子领兵赴北疆,看来是想打北疆大营的主意了。”
方令白笑道:“大哥过虑了,那楚名棠幼子才多大年纪,在京中多年,除了一次救驾有功外,从无惊人之举,乱七八糟的事倒有一大堆,娶妾却行正妻之礼,与敏公主之事更是成了京城的笑谈。想那北疆大营将领历来桀骜不驯,他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方令信冷声道:“小小年纪便懂得如何伪装才是最为可怕之事。如今想来,为兄的担忧恐怕不假。此番楚名棠不顾楚方两家联姻之谊,将中诚逐出南线,想必是发觉了中诚与其长子结交之事,看来当年将其二子外放出京确实并非是为历练,而是一心要废长立幼。据中诚所言,楚家长子楚轩政绩名声在外,其才能较己毫不逊色,可楚名棠却仍执意如此,他既是对其幼子如此看重,定有他的道理。”
方令信指指案上的锦书,道:“你看这份议程,此次八千将士出征誓师一改以往呆板简陋之风,有着诸多新举措,不少可称为异想天开之举,直叫为兄叹为观止。虽说楚名棠自承是他所提议,可为兄觉得与其行事之风根本不符,定是其幼子为之出谋划策。”
方令白犹豫道:“大哥,有一事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令信看了他一眼,道:“你我兄弟还顾忌什么,有话尽可直言。”
“京城近日传言楚郭两家已有联姻之意,楚名棠此番又将中诚逐出南线,看来对我方家已有戒心。小弟听闻此次誓师筹备,欣儿从中亦大力相助。大哥,她毕竟是楚名棠之女,我们方家有些事还是避开她为好。”
方令信微微一笑,道:“二弟,为兄心中有数。不过楚名棠似顾忌欣儿,尚未对其说起中诚之事,你我暂且亦不必告知她,也许反可知晓些楚家之事。”
方令白若有所悟,问道:“大哥已经知晓了楚家何事?”
方令信笑道:“楚名棠不是有个新玩意叫什么戏剧,你我坐等看好戏吧。”
此时王老侯爷已经走下点将台,冯远之父兵部令吏冯奕征正在台上诉说着自己听闻北疆突厥来犯,斟酌再三仍决意送子从军之事。
“诸位大人,下官虽只是一介小吏,但亦知家国何为重,有国方有家;有家无国,则家亦难长存,下官宁可弃小家而顾大国,故毅然将小儿送往北疆,并教导他毋以小家为念,在沙场之上奋勇杀敌以报皇恩,纵使青山埋忠骨,但浩然之气亦永存世间”说到动情之处,冯奕征已是眼眶微红。
台下冯远只听得汗流浃背,旁边许唯义亦骇然失笑:“冯远,你家老头儿也太狠了吧,这不是在咒你吗?真是怪了,前几日我还曾听你说令尊宁可打断你的腿,也不准许你去北疆,此时听来反倒似令尊驱你北上,你却颇为勉强?”
冯远气急败坏地说道:“这定是楚将军改动的,昨日我送往楚府的那份根本不是这般写的。”
许唯义笑道:“休得狡辩,依我看令尊之言更为可信。”
冯远冷笑道:“别急着取笑我,下一个便是令尊登台了,看看他如何说吧。”
许唯义一呆,顿时也担心起来。
正中的帐篷内,赵茗不住地点头,道:“这冯奕征官职不高,却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若我大赵官员尽像他这般,何愁天下不平。”赵王病重,全赖叶门的圣药支撑着性命,清醒之余下了道旨意,由长公主监国。朝中一些大臣虽对女子监国有些不满,但有楚名棠和郭怀大力支持,方令信又不置可否,也无人敢出头反对。
赵茗对赵敏笑道:“先前姑姑还觉得此次誓师颇有些胡闹之意,如今看来,那楚铮所做的确不错。”
赵敏强笑道:“他这人向来如此,花样百出,谁都捉摸不透。”
赵茗看着赵敏日渐消瘦的小脸,不觉有些心疼,暗想这段时日这侄女连遭兄长丧命、父亲病危之难,如今唯一心爱之人又要远赴北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确是难为她了。
赵茗劝道:“敏儿,以楚铮的武功,既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自保之力还是有的,何况他是带兵将领,身处险境的时候绝不会多,你还是将心放宽些,不必为他担心。”
赵敏脸一红,道:“姑姑,侄女哪是为他担心了。”
“到这时候了还嘴硬,”赵茗笑道,“要不姑姑将他叫来与你话别?”
赵敏摇头道:“此次出征他乃领军之人,自应站在点将台下众将士之首,若是躲到了帐篷里,未免太不成体统了。”
大内总管连奇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长公主,太尉大人和兵部尚书郭大人求见。”
“有请。”
楚名棠和郭怀走进帐篷,见过了赵茗,楚名棠道:“长公主,稍后请移驾大校场议事堂,此番誓师后半程在此举行。”
赵茗笑道:“楚大人,这誓师尚进行了一半,已让本宫觉得新奇不已,为何还要移驾议事堂中?”
楚名棠笑着答道:“长公主,请恕臣暂且不答,等到了议事堂内再为长公主释疑。”楚铮将誓师大会转到议事堂内也是无奈之举,大校场极为空旷,除了伍绍一外,紫儿和张得利夫妇等都是文弱之人,这时代又没有任何扩音设备,台下之人若连戏中说些什么都听不甚清,费尽心思排这部戏已无太大意义。
赵茗笑道:“楚大人如此说,倒让本宫更为好奇了。罢了,待到了议事堂再向楚大人讨教。”
赵茗看了郭怀一眼,道:“郭大人似有何心事啊?”
郭怀自入帐便黑着脸一言不发,连赵茗都看出不对来了。此时闻赵茗出言相询,郭怀一咧嘴想笑一下,可发现实在笑不出来,道:“微臣无事,只是只是”
楚名棠接口道:“启禀长公主,郭大人今日只说了一句话,说臣欺他太甚。”
郭怀一声暴喝:“楚名棠!”
这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把点将台上许唯义之父吓了一大跳,稿子一时也背不下去了。朝中大臣一听居然有人敢直呼太尉大人之名,无不诧异,连方令信也从帐篷中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着。
看了会儿,方令信笑道:“定是郭石头又发癫了,此人真是一根筋通到底了,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想想如今皇上病重,若不是楚名棠顾念旧情,他能保得这兵部尚书之位吗。”
方令白叹道:“是啊,正因如此,令明只能再当几年西线大营统领了。”
方令信却道:“这般也好。郭怀若真不当这兵部尚书了,楚名棠保举的定是南线大营的王明远,虽说令明论资历才干均在王明远之上,但楚王两家合力,我方家胜算渺茫,何况此时也不是与楚家角力的时候。郭石头向来公事公办,任何人情面都不给,自然亦不受楚名棠摆布,有他在,我们方家还能少些被掣肘。”
帐内楚名棠却气定神闲,道:“郭大人,正好长公主在此,你我两家之事就请长公主为之评评理。”
赵茗不解道:“你二人昔日情同手足,今日是怎么了?”
楚名棠躬身道:“启禀长公主,当年微臣三子原儿与郭大人之女曾指腹为婚,前几年因种种缘由此事耽搁了下来,前日微臣又重提此事,郭大人百般推诿,甚至出言刁难,说他女儿要嫁的并非原儿,而是我家铮儿。”
大小两位公主的脸色同时阴沉了下来,赵茗冷声说道:“郭怀,此事当真?”
郭怀黑脸急速转红,辩解道:“长公主,微臣并非此意”
楚名棠打断道:“那郭大人可曾说过此言?”
郭怀点点头,道:“说是说过,但”
楚名棠继续说道:“昨日微臣夫人前去郭府拜访郭夫人,郭夫人亦甚为赞同原儿与她家颖儿之事,唯有郭怀不知有何居心,拒不认同此门亲事。长公主,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微臣之子原儿至今未娶便是谨守此约,请长公主为我楚家主持公道。”
赵茗道:“此门亲事本宫也曾略有耳闻,郭怀,你究竟为何缘故强拒此事?”
郭怀恨恨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家颖儿绝不嫁于楚家。”
楚名棠淡淡说道:“郭大人,此言作何解,你我同殿为臣,共为大赵效力,何来道不同了?今日请郭大人说个清楚。”
赵茗隐约明白了郭怀的意思,不由有些犹豫不决,郭怀对皇家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他不愿与楚家结亲自有他的道理。不过赵茗想了想,无论杨秋儿腹中子继承大统还是赵应登基,必需大力依仗的是楚名棠而非郭怀,何况只是一门儿女亲事,三大世家历代姻亲难道还少了,该争斗的时候仍争得头破血流,郭怀又何必在此事上与楚名棠为难。
“郭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赵茗说道,“媒妁之约岂可轻易反悔。我大赵正处危难之际,需满朝文武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何来道不同这一说?楚兄放心,此门亲事本宫亦是乐见其成,到时本宫还要到二位兄长府上喝杯喜酒。”
郭怀急道:“长公主”
赵茗不豫道:“郭兄,当年我们三人虽未义结金兰,但情同兄妹,郭兄之女如同敏儿一般亦是本宫侄女,明日让令爱进宫来,本宫问问她,若她对此事亦无异议,郭兄何必再阻拦此事呢?”
楚名棠拱手道:“多谢长公主。”
赵茗笑道:“楚兄何必多礼。时辰也差不多了,本宫这便摆驾议事堂。”
出了帐篷,郭怀跟在楚名棠身后,小声道:“楚名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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