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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菩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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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渊自云间化作人形,降落在苏雪禅身边。
“死了多少?”这话却是对苏晟问的。
苏晟道:“他们杀害了先前送去交涉的族人,又伪装成族人的样子带军队过来突袭伤亡大约在数百左右,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想必损失还要大些。”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苏雪禅不可置信道,“难道和谈还不够吗?”
“他们想做什么,旁人又如何能知道呢?”苏斓姬走过来,对黎渊行了一礼,“不知应龙神可否继续收容小儿几日?来日若有要事,我青丘必将为龙神肝胆涂地,万死不辞。”
苏雪禅叫道:“母亲!”
黎渊心中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当下也只是冷淡颔首,而后便纵起一道云光,向东荒海飞逝而去了。
苏斓姬为苏雪禅理了理衣襟,“随应龙神一块回去吧,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切有我们。”
“不死国既然已经对青丘下手,那我们便不能再躲躲闪闪,”苏晟走过来道,“不死国不足为惧,但他们的国师却是一个十足棘手的人物,此处已经不安全了,我不能让你们继续待在这。星摇他们已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在应龙宫多待几天吧,不用挂心。”
苏雪禅握紧流照君的剑柄,只是抿着嘴唇,也不说话。
苏斓姬怜爱地摸着他的发顶,就像儿时那样温和道:“阿禅,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再大一点,就该明白了。”
“去吧,”苏晟道,“照顾好自己。”
待他回到应龙宫时,已是夜阑更深,苏雪禅眼见宫室内外皆黑,平日里仆役如云的外廊此时也是静悄悄的,一丝人气也无,脚步就不禁一顿。
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疑窦顿生,莫非是黎渊下的令?
他一路行至自己所在的宫室,一抬眼,却在桌案上看到了一张罗纹便笺,其上泼墨淋漓,铁画银钩,字迹极为苍劲有力。
——“来中殿寻我,有要事。”没有落款。
苏雪禅的心砰砰直跳,这个字迹是黎渊的他寻自己有何要事?
他把便笺仔细收好,将一切烦心事都抛之脑后,像一个赴心上人约的少年情郎,转身就向目的地匆匆赶去。
中殿里,低沉的喘息和闷哼喑不可闻。
黎渊靠在榻上,全身大汗淋漓,额角青筋绽起。他古铜色的肌肤在敞亮月色下泛着细密的水光,在敞开的衣襟下,还能隐隐看见腹肌健硕的腰腹,汗湿的乌黑发梢贴在那张轮廓深邃,眉目紧蹙的英俊面孔上,龙涎香的气味浓郁到近乎于层层浪涌的水波——他在忍受痛苦的同时,也在抑制强烈的欲望。
他元神震颤,令人难以忍受的滚烫热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识海深处亦跟着爆发出阵阵剧烈闷痛,浑身的骨头都像是生出了无穷的尖刺,磋磨着血肉经脉,他咬紧牙关,但痛苦的喘息还是止不住地从唇齿间流泄出来。
苏雪禅甫一踏入宫室,便隐约察觉到不对,在吹动的夜风中,他缓步拂开飘扬的纱帘,一眼便望见了宽榻上苦苦挣扎的黎渊,不由震惊道:“龙君,你!”
黎渊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沉浮颠簸,他睁着混沌龙目,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是谁了,只得竭力转头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过来的走快点走!别留在这里!”
事到如今,黎渊就是再神志错乱,也该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他压抑千年的情|欲被人为地从骨髓深处唤起,与衣物相触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干渴。他渴望那个人,想他想到发疯魔怔,想他想到甘愿忍受上千年的痛苦折磨,想他想到要杀了自己。若是能与他再相见一次,他愿意用毕生的修为,地位,他所能拥有的一切来换。
菩提,他的菩提。
苏雪禅愣怔地瞧着他,心中瞬间转回无数个纷杂念头。
便笺是谁写给他的?黎渊的病症是有周期的,距离上一次才过去短短数周,怎么会现在又发作起来?他的嘴唇都泛出青紫了,双臂上的龙鳞也被自己挖得血迹斑斑要留下来吗?要像上次那样留下来吗?
——他口中喃喃自语,又是在喊着谁的名字呢?
苏雪禅一想到这个,心中就不禁大痛,仓皇之下,转身便要逃离此处,却听见身后再一次失去理智的黎渊声音嘶哑道:“别走求你别走求你别这么狠心”
苏雪禅脚步一顿,竟真的再也迈不开腿。
他在人前从不求饶,亦从不低头,永远高高在上,永远王冠承顶;可在夜深月白时,他的疯癫病症却会让他痛苦落泪,神魂颠倒,对着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放下一切尊严和高傲。
他把他看做菩提,假如他现在让他跪下来求自己,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毫无怨言地照做?
苏雪禅苦涩一笑,转头看着他。
黎渊身覆鳞甲,额生龙角,背后双翼狰狞扭曲,双目如雾混沌,他看着苏雪禅,犹如在看一个今生再也无缘拥有的美梦;苏雪禅看着他,好似在看一程自己永远也跨不过去的万水千山。
狐族自在逍遥,以情入道,万法随心。
他抬手,褪下身上衣袍,如一尾活鱼,自水中轻轻依偎到黎渊怀中。
“是,”他说,“我是菩提,我不走。”
黎渊喜极落泪。
他吻住黎渊的嘴唇,生涩地与他相连,黎渊深深地回吻住他,一面吮吸着他的舌尖,一面抚弄着他赤|裸的肌肤,用好似要把他揉碎的力道拥抱着他。
“菩提我的我的”他磕磕绊绊地亲着他,贪婪地吸咬着他的嘴唇,汲取他口中每一丝急促的喘息,怀中人仅剩的小衫很快就被撕开了,他就像一段皎洁无暇的月光,从九霄上垂下的一束缱绻情丝颤抖,坦然,不着寸缕地铺陈在他怀里。
菩提。
眼前的所有景色都化作颠倒混沌的一切,在仿佛天地初开的迷蒙雾气中,万千道流火的光华蓦然撞破了昏暗不明的沉沉暮色,将整个世界鞭挞得战栗,在煎熬中摧折。
热,岩浆一般的炙热。
“你是我的命”黎渊俯下身,狎昵炽热的吐息尽数喷在他耳边,急躁迫切地几乎要把他一口吞下去,“别离开我”
苏雪禅只觉支撑着身体的脊骨都快化开了,滴滴流下的汗珠在满床铺陈的锦绣鲛绡上溅落,他竭力抓住黎渊健壮的臂膀,好像这样就能牢牢握紧他偷来的宠爱和一晌贪欢。感觉到抵在身后的炽热,他不禁胆怯地弓起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即将到来的完全侵略,“不可以不要”
黎渊一口咬住他柔软的耳垂,不容他犹豫也不容他躲闪,挺起精壮的腰腹就是重重一送,“菩提菩提!”
苏雪禅大叫一声,在那个瞬间浑身打战,瑟瑟发抖。
——心疼和身痛,一时间也不知哪个更甚。
冷月无声,波光心动。
海面上不知何时已经飘摇洒下了一场细细微雨,夜风也随之晃曳,吹拂的帐幔如海藻轻轻游动。
殿外风微浪稳,碧波幽荡,殿内却是在方寸之地翻覆起了一场瓢泼大雨。那张可供数人横卧的大榻此时被顶撞得嘎吱作响,带着帐上坠下的香囊一摇一晃,那浓郁的甜香也跟着一波波溅出来,溢得四处都是。
低沉云层间,狂浪雨水将海上的一叶小舟打得左右不定,几乎要在这样的急风骤雨中被掀翻出去,雨滴密密匝匝,重时如鼓槌,轻时似滴露,一波挨着一波,一浪覆着一浪,那船也跟着身不由己,看上去分外可怜。
“我爱你,菩提,我好想你”黎渊胡乱亲吻着苏雪禅的脸颊脖颈,激动得浑身发抖,手臂,双腿和龙尾都紧紧纠缠着他的四肢,好似要与他密不可分地长在一处,“别走别走”
苏雪禅的眼前一片流火璨星般的茫然,他反手抱住黎渊的肩膀,伤心欲绝地大哭起来:“是我是菩提,我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不走我也爱你”
雨势更急。
许是那雨见用尽手段也没能将小舟颠覆在海面中央,此刻不由下得更大,风声更凶。天地间泼洒的雨幕几乎要化作无数道重重蛟龙,将瓢泼雨水侵入到船内的每一处缝隙之间,白浪如电,天际雷声暗沉。
“菩提菩提”黎渊声声唤着这个烙印在神魂深处,再也忘不掉的名字,近乎癫狂地在另一个无关的人身上发泄自己压抑千年的欲望,“你说我狠心可你的心倒比我狠千万倍还不止!求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苏雪禅在欲海中惘然地沉浮放诞,他漆黑如墨的长发流泄下来,和黎渊波浪般乌黑的发相互纠缠,衬着他汗津津的白腻肌肤,倒像是数不清的如丝墨渍沾染在润泽美玉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现在这张床上却躺了三个人,他又该怪谁呢?
怪自己吧,怪自己卑劣无耻,用欺骗的方式得到一夜与心上人亲近的机会;怪自己生不逢时,还未来得及将一颗真心奉上,就让它飘零枯萎在了风中,再也没有第二次盛开的可能;怪自己卑微,怪自己低贱,怪自己是求不得的痴人,痛饮这一盏颠倒梦境中的情毒。
他一面流泪,一面化出锋利的尖甲,颤抖着摸索在自己的心口间。此时天光早已混乱不堪,可怖如末日景象,无数金蛇霹雳一同在大地上狂舞,滔天巨浪在天幕上劈盖,在一万个沉雷炸裂的巨响中,白光迸射如星火,世界熊熊燃烧!
苏雪禅抱住肚子,被灌入身体的热度烫得浑身哆嗦,在迷幻绚烂的高|潮中完全迷失了神智,他喘息呻|吟着,按在心口的手指颤了又颤,可看见黎渊身上累累叠加的伤口,干涸恍惚的眼瞳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将指尖寸寸没入胸膛,把一捧心头血溢出如赤丽的热泉。
“我爱你”黎渊低语的声音微不可闻。
苏雪禅却没有在此时回应他,他满脸汗泪,努力压抑着口唇间痛苦的哀叫声。
他卸下一身护体妖光,用劈金断玉的锐甲撕开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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