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之潮-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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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的事，”伊芙琳小姐对此很大度，“安排再合理，到这份上大家也该累了，连小薇妮也走不动了。不光是守卫，就是使节们都有些吃不消了呢。”

　　　　可不是，座位上的使节们东倒西歪，有人干脆钻到座位底下呼呼大睡，薇妮不禁猜测那位应该是莱拉人。就是她自己也渐渐感到跟不上伊芙琳和布蕾的步伐。今天走路太多，双腿酸痛得厉害，她停下来揉了两次小腿。到第三次的时候，布蕾小姐直接将她背在了背上。

　　　　这怎么好意思？“请、请放我下来。”

　　　　“不用，我是次席侍从，更何况今天的典礼结束后，莱昂大人一定相当疲惫，会需要你的服务，”布蕾小姐道，“现在起你应该保存体力才是。”

　　　　薇妮不再挣扎。她突然有些不解，为何典礼要安排得如此冗长、如此令人疲惫？许多环节其实是可以省略的。不过就她所知，这是安薇娜女王与斯坦利大人共同商定——恐怕主要是斯坦利大人——的主意，旁人无权反对。

　　　　太阳已经西斜，天边开始出现绚烂的金色与红色，夜晚已经不远，而排在女王身前的骑士仍有一百名左右。安比盖尔女主教还没送上祝福，以教会的习惯，祝福不会比摄政王的致辞短。她们三个结束了又一次的巡视，回到花园的葡萄架下。

　　　　连伊芙琳小姐也有些气喘吁吁。她大口啃着一颗桃子，薇妮不得不承认，连这种恶狠狠的动作在她身上也显得有几分优雅。“天还没亮就开始，天黑了也不会结束，真有必要弄到这么长吗？就算减掉一半，不，减掉三分之二的时间也绰绰有余了吧？”伊芙琳小姐抱怨道，“如果要表现仪式的神圣与重要性，短些不是更好吗？所有人都精神饱满，认认真真，不比现在强多了吗？谁会对现在这样的安排满意呢？”

　　　　她的声音稍稍高了些，不止一个人听到，也不止一个人低声附和。

　　　　“有呀，”薇妮小声说，“那位幻术师。”

　　　　桃子也阻止不了伊芙琳小姐的笑意：“原来小薇妮也会有抱怨的时候。”

　　　　“因为，”薇妮望向校场，那白色的身影依旧挺拔，“虽然是女王的决定，可真的很累人啊。不过，安薇娜陛下本人也从早上辛苦到现在，还得一直保持微笑来面对每一个人，她才是最累的那个吧？”

　　　　“你们的女王值得敬佩，”布蕾小姐拨弄着胸前的红黑徽章，“这么麻烦的仪式是够叫人厌烦的，但她也想出了个好主意，不是吗？至少对我来说，要找出幻术师方便了许多，至少她没法简简单单就混进来。如果中途有哪个徽章的主人换了人，即便她的容貌可以改变，也绝对骗不过我的眼睛、鼻子和耳朵。”

　　　　“是呀，”薇妮说，“事情一下子变得很简单，没有徽章的那个就是坏人。”

　　　　伊芙琳小姐正羡慕地抚摸着布蕾小姐白皙的颈脖与双耳，闻言转过头来：“这可未必哦，你瞧……”她突然怔住，脸色霎时变了，“你说什么？”

　　　　在薇妮的记忆中，她还从没见过女巫露出这般可怕的表情。她怯生生地回答：“没、没有什么啊。我说，没有徽章的那个就是坏人。”

　　　　“哦天哪，”伊芙琳小姐双手抱住了脑袋，“你……你说得对……诸神在上！真相就是这样……我竟然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小混蛋！”

　　　　“小混蛋？谁？”布蕾小姐疑惑地问。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骑士也从女王手中接过了火百合，莱昂大人跟随女王陛下向光之山走去。伊芙琳小姐唰地站起：“你们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她顿了顿，“布蕾小姐，带上小薇妮能跑多快跑多快吧！”

第95章　来袭（1）（）　
跟随女王走入光之山，莱昂摘下头盔，擦了把汗，长长呼出一口气。太阳已经开始落入地平线，而下来还有安比盖尔的致辞、晚宴和晚上的各种庆祝活动。早知如此，领取火百合的骑士数量减少一半就好了。

　　　　“很累了吧，莱昂，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安薇娜同样把头盔摘下，捧在手中。

　　　　“不，我没事，”莱昂否认，“您才是最累的那个。”

　　　　“才不是——你连午饭都没吃。”

　　　　两人并肩走上楼梯，安薇娜步履轻快，丝毫看不出疲态，莱昂得尽全力才能跟上她的脚步。她不像看起来那么柔弱，这一点他早有认识。

　　　　至于午饭，确实没有时间吃，但他也不是毫无补充。在斯坦利大人鲜过花环后，女王毫无必要地故意休息了许久，让他有机会进食——小圆面包、草莓蛋糕和掺了橙汁与柠檬汁的水。

　　　　此外，女王时时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仪式中途询问过数次。她的体贴令他感激不已，当真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站一整天，他可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哪一刻就坚持不住。自己倒下是小事，如此重要的典礼出了差错，那就太辜负她的期待了。

　　　　两人径直走进女王的卧室，早就等候多时的八名侍女跟着鱼贯而入。这里本来严格禁止男性进入，即便是星辰卫士也不行，但今天情况特殊。

　　　　四名侍女拉起丝绸帷幔，挡住莱昂的视线，另外四名则帮助女王脱下铠甲。丝绸是如此之薄，虽然不至于能看到细节，但如果有心，女王曼妙的身形透过帷幔还是能瞧个大概的。

　　　　莱昂可没心情欣赏，身份、职责和荣誉不容许，而且饥肠辘辘、口干舌燥的他也无暇把心思花在这种事上。他抓紧时间灌下一大瓶柠檬水，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这身盔甲脱掉，再纵身跳进随便哪个池塘里。

　　　　从早上到现在，他不记得自己穿在盔甲里的内衬被汗湿透了多少次，棉质的布料就从没干过，始终紧贴皮肤，好些地方瘙痒难耐，在女王身边还得保持肃立，不敢稍稍动弹一下，实在辛苦非常。

　　　　这还多亏星辰卫士的制式铠甲轻便透气，又是纯白的颜色，最大限度维持了凉爽。换成寻常板甲，一整天下来只怕早已被活活烫熟。有侍女又送来一瓶，他摆手拒绝，一直到晚宴为止他都不能脱下铠甲，再喝会带来麻烦。当众尿裤子的星辰卫士？太不成体统。

　　　　“对了莱昂，”安薇娜从帷幔后探出脑袋来，“戒指你拿去送给心上人了吗？”

　　　　“没有，陛下，”莱昂答道，“今天就是典礼，昨晚我想还是不要为这些事分心的话。”

　　　　“很尽职，”女王嘉许道，“我就在此祝你们幸福了。我们虽然认识没多久，见面也少，可和你相处真的很愉快。本来我是真心想多送些礼物给你的，只可惜在这龙堡之内，我拥有的虽多，却唯独缺少一样东西……总之对不住啦。”

　　　　哪有女王对不住星辰卫士的？他急忙跪下：“该道歉的是我，陛下，您的赏赐已经远远超过我应得的了。”

　　　　“不够，真的，”安薇娜道，“不过现在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走吧，莱昂，安比盖尔大人在等着呢。”

　　　　“遵命。”在莱昂的印象中，那位女主教的耐心向来很不好，确实不能让她久等。幸好这次是由她献上祝福，而非其他主教，否则到晚餐还需要经过一段漫长而艰辛的等待。他不禁猜想这次她会说些什么，“安比盖尔主教致辞时千万不可打哈欠，否则就会错过她说了些什么”在影堂是广为流传的。

　　　　侍女们低着头倒退出卧室，安薇娜先行，莱昂紧紧跟随。他以为女王换上的是又一身裙服，可此刻她穿的却是身轻便的猎装，镂空雕花皮甲，短靴，再加一顶宽檐帽，夏天贵族们打猎时常见的打扮。

　　　　走出套房时，莱昂看到雅瑞尔·风语与三位人类侍女从走廊上经过。她来做什么？疑惑只是瞬间的事，他立刻释然。这是明摆着的，贝伦妮斯将军肯定出席了典礼，她的侍从出现在光之山里一点也不奇怪。

　　　　又一次来到阳台上，站在女王侧后一臂之遥的地方，快结束了，他对自己说，所以才越要打起精神来。夜幕已然开始降临，天空呈现出深深的靛蓝，广场上和花园里点起盏盏灯火。司仪大声宣布，有请伊格那奇教皇领的安比盖尔主教，于是一身白袍的女主教从席位上起身，缓步走向阳台，口中念念有词。

　　　　不熟悉女主教的人大概要以为她在祈祷，但实际上，莱昂猜她多半是在抱怨典礼的冗长，以及被推迟的晚餐。

　　　　“安薇娜陛下，”女主教深深弯下腰去，神的仆人通常是不向凡人的统治者下跪的，“祝福您，愿您的统治为塞尔兹带来和平与繁荣。”

　　　　“谢谢您，安比盖尔主教，”安薇娜弯腰回礼，“从遥远的伊格那奇来到普拉哈。”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刚刚的已是安比盖尔的全部祝福语，尴尬的沉默顿时笼罩了现场。莱昂想提醒下女王，可这时传来几声呼唤，像很遥远，又像发自耳畔，他有一瞬的恍惚。

　　　　是伊芙琳的声音，他起先疑心自己听错，因为除了他一个外，其他人毫无反应，似乎谁都没有听到。然而声音渐渐清晰，他听到女巫焦急地喊：“小心女王！”

　　　　这时，他在台下的广场上找到了伊芙琳，她正从宾客席位中穿过，向着阳台脚步匆匆地走过来。有守卫注意到了她，一边高声呼喊着要她停下，一边朝她追了过去，场面出现了小小的混乱。她发现了什么？

　　　　“谁在那里？”女王突然惊叫了一声。

　　　　安薇娜仰起脖子，莱昂顺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阳台上方的尖塔上，与记忆中一样的优雅身影扶着塔尖傲然挺立，陡峭的他身丝毫没有妨碍她的站姿，就好像重力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第96章　来袭（2）（）　
是她。莱昂最惊讶的事情是自己竟然毫不惊讶，反而有种“终于啊”的感觉。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竟能避开重重守卫出现在女王面前；他知道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她再接近女王一步。

　　　　无需命令或是提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