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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1届-莫应丰将军吟-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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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遗书吗?”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留。”
  “你讲吧!还有些什么情况?”陈政委坐下来,准备细听。
  “我找了一些人像闲扯似的粗粗了解了一下。看起来文工团气氛很紧张,一般人都不敢随便说话,问起来也是吞吞吐吐,含含糊糊。对于范子愚的死,没有一个人直接讲一句同情话,而实际上,从他们的话里听得出来,同情的不少。有的人过去是与范子愚不和的,人一死,也能够反映情况了。联合宣传队里头有的工人和战士似乎有话不敢说,都是统一的口径,不过,从说话的语气、态度这些方面也看得出一些问题来。”
  “你没有当着他们谈你自己的看法吧?”
  “我当然没有。”
  “好,讲吧!”
  “我从了解中发现有几个问题值得注意。第一,宣传队一去,开了一个大会,会上张部长做了个报告,耸人听闻,好像保卫部掌握了很多现成材料似的,当场就把范子愚抓起来,但是抓进去一个多月,范子愚的罪行全部是由他自己交代,保卫部唱的是空城计。第二,范子愚的罪行,查来查去,主要的是一条反动标语和诬蔑江青同志的言论。那条反动标语,我看了照片,是勉强扯上去的;诬蔑江青同志的言论也只有一个人揭发,找不到旁证人。这样的罪名显然是不可靠的,但联合宣传队完全把范子愚当现行反革命看待。第三,前两天范子愚曾经从监护他的房子里逃出来,跑到江主任那里,后来是邬中打电话通知张部长,要他们去抓人,这有点奇怪;而且,抓回去以后,给了一顿毒打,据说有些人是受了暗示的,专打致命的地方,很奇怪。我了解到的就是这么多。”
  “你对于这些奇怪的情况有什么看法没有。”
  “我……”徐秘书摇头,“不敢瞎分析。”
  “不要紧嘛!在这里讲怕什么呢!”
  “好像……”徐凯努力寻找最合适的说法,“这个范子愚是非死不可的。”
  “意思就是,有罪无罪都要叫他死,对吗?”
  “我不知道对不对。”
  “他们做得出的。连假录音都做得出,还有什么做不出?”陈政委咬紧牙说,“江、醉、章!厉害呀!”他做了一个很少见的表示下决心的手部动作,“不能让他为所欲为,这个宣传队立刻撤掉!叫保卫部长到我这里来汇报。重新组织一个党委联络组,由组织部长负责。”
  “政委,”徐秘书提醒说,“要不要先跟江主任打个招呼?”
  “不理他,他要有意见,让他自己找我来谈。”
  “您真的打算这样做吗?”
  “还有假的?”陈政委变得强硬起来,“刚才方鲁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越怕他,他越欺你,不光会把领导机关搞得人心涣散,连部队都会要搞垮。他实在要在上头告黑状就让他告去,反正这样子是混不下去的。我现在为了迁就他们也搞得众叛亲离了,什么人都跑来骂你一顿,胡连生骂,方鲁也来骂,家里还有个小祖宗,天天骂我是糯米团长。再不能这样混下去了。你看吧!我要拿点厉害给他们看。”
  哐的一声,又有一个石膏模型扔在走廊里摔碎了。陈政委闻声站起来,怒目瞪着那个地方,像要开口镇一句,却又忍住了,重新坐下。
  “政委,”徐秘书问道,“范子愚的问题做个什么结论呢?后事如何处理呢?”
  “不是反革命。他还有孩子吧?”
  “有,才四岁。”
  “要为他的孩子着想,父亲的政治结论要影响孩子的一生。”
  “那叫个什么好呢?”
  “就叫……非正常死亡,意思是……误会死的。”
  “这个误会可不小啊!把命误会掉了。这样的误会……唉!”徐秘书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现在只有这样办。怎么办呢?还能去追究责任?到底谁来负这个责任?如果害死他的是敌人,那他可以叫烈士,现在呢?一本糊涂账。这样的糊涂账不光我们这里有,哪个地方没有?地方上搞武斗死了那么多人,怎么算呢?”
  “他的孩子怎么办?”秘书提出。
  “孩子……有什么政策规定吗?”
  “如果是因公死亡,未成年的子女应该由国家负责抚养到十八岁。”
  “那就抚养到十八岁嘛!”
  “这是因公吗?”
  “讲了是一本糊涂账,算不清的,稀里糊涂过去算了!实在有人要问是根据哪一条,就说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是我决定的。”
  “唉!”徐秘书感慨万千,“您真是个好心肠的人哪!可惜您不能管到全中国,要不,文化大革命造成的孤儿寡母都会喊您万岁。”
  “还有心讲风凉话,快通知保卫部长到我这里来。”
  “爸爸!”陈小炮伸进头来,“您还有完没有?人家今晚上还要去买车票,明天就要走的。”
  陈政委起身。
  正在这时,司令部后门口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还有汽车按喇叭的声音。邹燕的尖叫和狂笑声在夜晚传得很远,送进了陈政委的窗口:“喂——!哈哈哈哈……!英雄!我的英雄!升官儿啦!哈哈哈哈……!范子愚万岁!喂——!他不要我了!哈哈哈……!”声音已经嘶哑,喊叫的内容若明若暗,随着汽车喇叭的鸣叫而移动地方,像飘离无定的鬼魂趁夜在寻找仇人,喊叫仇人的名字,向他索命。
  “这是做什么?”陈政委问。
  “是范子愚的爱人,疯了,大概是送医院去。”
  “她以后还能演话剧吗?”陈小炮在窗前自语。
  “话剧?”徐秘书感叹说,“她自己生活中的这出戏就不知怎么演完,还话剧呢!唉!”
  “唉!”陈小炮也在叹气,“该死的家伙,自己死了,还要害到老婆、孩子。早知这样,造什么反呢?”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陈政委由于不忍听下去,早已转身准备去接见赵大明。在走廊里踩上一块石膏碎片,十分恼火地提起脚来用力一踢,石膏片飞了起来,先碰到墙上,再弹到楼梯那里,咕噜咕噜一直滚下楼去。
  赵大明等得焦急不安,见政委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政委,我明天就走了。”
  “那么着急?”
  “不敢久留,范子愚已经整死了,下一个不知道整谁。”
  “放心!我把联合宣传队撤了。”
  “撤了我也马上走,您听到邹燕的叫声吗?胆小的女同志会连觉都不敢睡的。”
  “你那里交接好了吗?”
  “一切搞好了,临走前只剩一件事要向您汇报。”
  “什么事?”
  “很大的事,大得叫我害怕,还不知道……能不能……”
  “不要吞吞吐吐,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讲呢?”
  “是江主任的事啊!”
  陈政委一惊,异常注意着,等待赵大明的下文。
  赵大明从身上拿出那份范子愚的遗书附件来,交给陈政委说:“您看吧!”
  陈政委接过那两张材料纸,打开来一看,脸色突然变化,很快看完了,又从头细看了一遍。
  “你从哪里搞来的?”
  “范子愚留下来的。”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不,他没有打算给我,是准备留给邹燕藏起来的。我多长了一个心眼儿,在他跳楼以后马上跑去翻他的东西,从枕头套里找到的。”
  “你不要对人讲,什么人都不能讲。首先要调查落实,如果这个情况是真的,他的问题比李康严重得多,这才是货真价实。关系很重大,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陈政委又将那份材料细看了一遍,望着一侧思索起来。外面传来一阵哭声,由远而近,十分悲凄,是女孩子的声音。楼梯劈哩啪啦响了一阵,陈小炮跑下楼去了。
  “今天夜里尽是鬼,又是什么人在哭呢?”陈政委心烦意乱地说。
  “正是时候啊!已经是运动后期啦!”赵大明感叹地说。
  “把窗子关上。”陈政委命令。
  赵大明在关窗户时探头向外面望了一眼,只见陈小炮迎着哭声跑去,不见来人是谁。
  走廊里又在哐!哗啦!不知陈小盔又把一个什么东西扔出来了。
  陈政委烦躁得突然一转身,想发一顿脾气,见门是关着的,没有去拉开,因为还有事要问赵大明。
  “这个事,你原来晓得一点风声吗?”他问。
  “不知道,没有听范子愚露过半个字的意思。”赵大明说。
  “他会不会让江醉章晓得了呢?”
  “这是一个谜。”
  陈政委将材料纸叠好装进衣兜里,独手背在身后,在房里走走停停,自言自语道:“……政治谋杀案……可能……”他想起了刚才徐秘书了解到的关于范子愚问题的一些疑点,“……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卑鄙!”
  “政委您说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政委抬手向后面摆了两下。哭声进了院子,并顺着楼梯上来了,走廊里发出了共鸣,房子嗡嗡地响起来。赵大明走去想开门,陈政委制止说:“又是小炮的什么同学,鬼打架!不要去管。”
  陈小炮用劲擂着房门,还带着哭声喊叫:“爸爸!爸爸!”
  陈政委这才示意叫赵大明开门。
  门一开,两个泪人儿,两个女孩子,小炮搀着李小芽扑了进来。陈政委大吃一惊,连忙上去。
  “什么事?”他惊问。
  小炮把小芽放开,小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陈政委的腿,哇哇大哭,说不出话来。
  “出了什么事?你讲啊!”
  “哇……!”
  “讲啊!讲啊!”又问小炮,“到底是什么事?”
  “她爸爸……!”小炮也说不出声来了。
  “她爸爸怎么啦?”赵大明也插进来吃惊地问。
  “哇……!陈伯伯啊!……”李小芽断断续续边哭边说,“怎么办哪!陈伯伯啊!……我的爸爸!……我的爸爸……!”
  这里还没有说清楚,办公室跑出来大惊失色的徐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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