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色山河-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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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无所谓……”

　　　　夏姬微微点头，目送王太后一行说说笑笑的离开。

　　　　明明是春天，明明是风和日丽，明明是三月的桃花开了，她却觉得很冷很冷。

　　　　一个人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都差点麻木了，她才想起来，去年今日，正是自己和子灵的新婚日。

　　　　桃花依旧，人面不知。

　　　　碧桃和翠绿一前一后跟着她，快要回到寝宫了，她放慢脚步，忽然问：“碧桃，你们出过宫吗？”

　　　　“回娘娘的话，碧桃和翠绿都是12岁才进宫的。12岁之前，我俩一直生活在宫外。但是，进宫之后，就很少出去了，除了采买针线，胭脂水粉，偶尔见见家人，几乎不外出……”

　　　　她点点头，微微喟然：“你们喜欢宫里的岁月还是宫外的岁月？”

　　　　翠绿接口：“当然是宫外的岁月更好了。在宫外自由自在，可以上街赶集，到处踏青，和伙伴们一起玩耍。在宫里一点也不自由，跟坐牢似的……”

　　　　碧桃怕她说错话，瞪了她一眼：“宫里也有宫里的好处，至少丰衣足食……”

　　　　“这倒是。我俩都是贫家女，进宫之前家里很穷，吃不饱穿不暖，进宫后，不但丰衣足食，还有余钱俸禄贴补家人，也不再被家人视为累赘，家人来探望，有时拿到更多东西时，还巴结几句，真让我们受宠若惊……”

　　　　这一次，碧桃没有斥责她，也没接话，只是眼眶微微湿润。

　　　　夏姬暗叹一声，缓缓道：“碧桃，翠绿，你二人愿不愿意随我出宫走走？”

　　　　二人震惊。

　　　　“娘娘，你是什么意思？”

　　　　她若无其事：“很久没有王上的消息了，我非常担心，想亲自出宫看看。”

　　　　“天啦，这可万万不行。娘娘，你是千金之躯，比不得奴婢们卑贱之躯。天下那么大，王上又是在前线战场，那么危险，您怎么可以孤身上路？？奴婢们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您去啊……”

第199章　变心的爱人3（）　
她心意已决：“你们立即着手替我收拾行装，无需多言。”

　　　　二人苦苦的哀劝被彻底斩断。

　　　　几套男子便装很快被找来，还有一把锋利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夏姬甚至亲自到御马监查看几匹上等千里马。

　　　　这还是她在淮阳的路上，曾经陪着子灵去一家马市，听他讲过一些关于如何相马的知识。她记性甚好，子灵只要说过一遍的事情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凭借这一点记忆，又凭借自己的直觉，随意挑选了一下，找了几匹还算不错的马。

　　　　回来的时候，甲辛已经跪在门口，一见了她，简直如死里逃生：“娘娘，您可万万要打消出宫的念头啊。外面乱世纷纭，又是战乱，纵然是寻常男子也不敢单独出行，您金玉之躯，怎能以身犯险？若是王上知道小人没有保护好您，小人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啊……”

　　　　她和颜悦色的：“甲辛，你随我一起去。”

　　　　甲辛叩头如捣蒜：“小人不敢……乱世纷纭，小人根本不敢保证娘娘的安全，不行……娘娘不要为难小人……”

　　　　“如果你不去，我就和碧桃、翠绿二人一起上路。”

　　　　甲辛见她态度坚决，无可挽回，急得抓头挠耳：“娘娘，您何须急着出宫？也许，王上很快就回来了。上个月王上才打了大胜仗，您若是出宫，在路上跟他错过了怎么办？王上不急才怪……”

　　　　这番话若在往常，也能劝住夏姬，但是现在，她知道，无非是泛泛的空洞安慰。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要真是快回来了，为何没有只字片语给我？”

　　　　甲辛回答不上来。

　　　　就连他也在奇怪，想当初，王上刚刚出征的半年里，消息真是雪片似的飞回来。无论多忙碌，无论多辛苦，他都亲自执笔，挂念着王后。可是，一个冬天过去了，半年过去了，王上竟然再也没有只言片语了。

　　　　如果是战事频繁，音讯不通，但为何御书房里会经常收到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详细战报？

　　　　王上的消息从未中断，只是，他再不单独写信给王后了。

　　　　这是什么原因？甲辛也百思不得其解。

　　　　夏姬已经做好了出行的最后的准备。行装，套头，良马以及防身的匕首。

　　　　只是这一夜，彻夜难眠。

　　　　月色皎洁，十分温柔，从开着的窗户里探出脸庞，无声无息地看着她。

　　　　她在月色里看自己的右手掌心——淡淡的红痕，淡淡的伤疤，形成一朵诡异的花行。她想起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以及男人触摸时被雷击一般的可怖……现在，自己再也没有这种能力了吗？

　　　　那朵蓝色的血珠涌出来之后，最后的一点防身术也失去了吗？

　　　　这才知道，祸兮福兮，有时候是一件很难预料的事情。

　　　　但是，这并未阻止她上路的决心。一大早，她便带着甲辛和碧桃到了御马监。翠绿被留下，很是不安，但是，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劝慰之词，因为知道没用了。

第200章　变心的爱人4（）　
她二人皆是男装，碧桃因在外面长大，来自一个有罪武将家庭，从小学会了骑射，假小子一般，只因为家道中落，才没入宫廷为奴婢。这也是夏姬挑选她一起上路的原因。

　　　　主仆三人上马，甲辛非常紧张：“娘娘，您能骑马吗？外面风餐露宿，又有战祸之灾，比不得是游淮阳的时候，随时会有生命的危险……娘娘，熬不住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去吧？”

　　　　她非常自信：“我能骑马！当初我和王上从郑国到陈国，骑马在路上走了三四个月，一点问题也没有。”

　　　　她一马当先，出宫而去。

　　　　马蹄迈出宫廷的时候，她勒马，远远地回头看这一片华美连绵的宫殿。前面不远处就是株林，四季如春，温泉如醉……可是，自从子灵离去后，她再也没有去过株林。

　　　　她的眼前浮现株林氤氲朦胧的美好时光，忽然有一种长久以来强行压抑的预感：也许，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到株林，和子灵共享欢乐时光了。

　　　　鸳鸯共浴，两心如一，恩爱到了极点的日子，也许，一去不复返了。

　　　　她快马加鞭，往前奔去。身后，碧桃和甲辛立即跟了上来。

　　　　狐丘一谷。

　　　　传说中这是狐仙出没的地方，有成片成片的柳林。春天的时候，柳枝鹅黄，随风摇摆，淡淡如烟，自有一番胜景。

　　　　到夏日的时候，柳叶变得翠绿，墨黑，更加妖娆多姿，胜景不减。

　　　　过了狐丘，就是楚国。

　　　　陈军的大本营就在狐丘。因是决战，所以大本营一直不曾转移。陈王子灵来到狐丘之后，曾多次随军出征，临阵督战，但都是短时间离开，事后，总是回到狐丘驻扎，指挥若定，运筹于帷幄之中，决战于千里之外。

　　　　一年多时间里，和楚军进行了不下二十场战役：偷袭，阵地战……林林总总，一年多下来，互有胜败，不分高下。但是，陈王不急，因为，楚国前线的粮草快要断绝了，供给跟不上了。而狐丘土地肥沃，积蓄丰富，早前曾为陈国粮仓，粮草十分充足。

　　　　果然，楚军粮草不继，军心就开始动摇。半个月前，企图突袭陈军，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料反而被陈军严阵以待，有备而来，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损失达三万之众，也是交战一年多来，陈军取得的最大胜利。

　　　　摆在楚庄王面前的如今只有两条路：要么撤军，要么破釜沉舟立即和陈军决战。但是，两条路都不是他愿意的。

　　　　现在撤军的话，灰溜溜的回去，不仅无法向那些看好戏的老奸巨猾的大臣们交代，也不啻自打耳光，证明自己无能；可是，真要去决一死战的话，楚军又没有那种破釜沉舟的如虹气势，真要决战，十之八九是送死。

　　　　楚庄王承担不起再损失十万大军的责任，那样，楚国将彻底走向没落，他会成为千夫所指的亡国之君。

　　　　更楚庄王的惶惶不安相比，陈王的日子就惬意多了。

第201章　变心的爱人5（）　
却说夏姬等人从宛丘出发，昼伏夜出，风餐露宿，一路快马加鞭，一个多月后已经到了陈国边境。

　　　　这里就和国内不同了，因为长期的战争，十室九空，只要稍有门道的人家，全部逃走。剩下的人家，也紧紧闭门，一路上，几乎扣不开任何人家的大门，连讨一碗水喝都十分困难。

　　　　快到清晨，夏姬勒马，身后，传来甲辛兴奋的声音：“王后，我们距离狐丘不到三十里了……”

　　　　夏姬也十分高兴。这一个多月下来，劳顿不堪，她几乎支撑不住了，若不是存着马上就要见到子灵的念头，真要倒下去了。

　　　　甲辛说：“王后，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不，马上出发。”

　　　　她急不可耐，心跳得几乎要挤破胸腔——子灵，子灵——分别日久，见到我，你会不会惊喜万分？

　　　　前面是一片密林，穿过这片密林便是狐丘大本营。彼时，三人都已经彻底放松了警惕，虽然前面就会有警戒了，但是，甲辛揣着令牌，什么也不必怕。

　　　　夏姬更是激动万分。

　　　　风尘仆仆赶路的三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密林深处几双虎狼似的目光。正是楚庄王亲自带了探子出来侦查地形，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可以一举击溃陈军。

　　　　陈军戒备森严，他当然不敢带多了人，只经精挑细选几名好手，一路慢行，一路警惕，好不容易才潜伏到了这片密林深处……可是，也不敢再继续深入了。

　　　　正无法突破的时候，忽然听得急促马蹄声，楚庄王等最初以为是敌军，吓得立即躲藏起来，可是，等了一阵却发现不对劲，他悄悄拨开密林草丛，只见前面大树下只有三骑，非戎装，而是三个商旅打扮的陈国人，衣着普通，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也听不见窃窃私语什么。

　　　　众人见状，悄悄地拉开弓箭，瞄准了三人。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