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满目-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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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削皮啊！”何佳念的眼里是安心，也是不犹疑的偏爱。

　　　　打打闹闹，自习辛苦。又一天过去，云朵大片大片地向西迁移。

　　　　张沐远和何佳念为了能够一起放学，通常都会再留晚一点，整个学校都没剩下什么人。他俩和往日一样，推车走出校园，正看见树鸦依偎，观一抹晚霞。

　　　　“你看，前面怎么了？”何佳念的目光从树上挪到树下的时候，正掠过远处路口的一群人，吵吵嚷嚷，不知在干什么。

　　　　“不知道，刮上了吧。先看看，过不去一会儿我们再绕回来。”张沐远还在秋景中徜徉，并未上心。

　　　　可当两人真走到前面的时候，看见的一幕也是没谁了。

　　　　齐冉正以一敌三，与三个外校学生对峙不下，火药味十足。

　　　　嗯？！张沐远是应该选择没看见呢？没看见呢？还是没看见呢？

　　　　wtf！正义感真是害死人！简直了！今天之后，说什么也得把这块狗皮膏药叠呗叠呗扔垃圾桶里去！

　　　　“一会儿你先走啊，我看看他什么情况。毕竟是校友是吧，也不能见死不救。”张沐远深感无奈，但注意小声地对何佳念说。

　　　　“我不走，要求一起走。你留下我怎么放心？”何佳念不干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好好，那你跟我过去之后，躲远点儿，有情况就赶紧跑去叫人，可好？”张沐远觉得何佳念此刻的执拗也可爱，连忙哄了几句。

　　　　张沐远知道，六班的人这会儿应该是早都走光了，这点儿除了传达室大爷还在，没什么人在学校了。可大爷此处离校门口太远，来回估计要走个十分钟，并非上策。

　　　　“嗯，别去打架啊。”何佳念眼神里有说不尽的担心。

　　　　“好，你放心。”张沐远拍了拍她的书包带，然后转身向前推车，“借过一下啊，借过一下。”

　　　　几个外校学生看有人来了，也是一码归一码，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让张沐远和何佳念通过。

　　　　别说丫齐冉此刻有几分仗义，在如此寡不敌众的情形之下，非但没有求救，竟也装出一副不认识这两个人的样子，嘴里嘟囔着：“谁啊，要走快走，耽误冉哥正事儿。”

　　　　装吧你就，真走了你还不得乖乖认怂？！张沐远心里一边冷笑，一边护着何佳念快速通过战区。

　　　　眼看着何佳念抵达了安全地带，张沐远又推车绕了回来，这几个人看来不善，不可硬拼，需行诡道也。

　　　　“诶对了，刚才忘了。你是齐冉吧？我弟陆宇辰的钱你什么时候还啊？”what？陆宇辰早走了这么一会儿，就这么被利用了，情何以堪啊？

　　　　“你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让他自己来管我要来，你赶紧起开。”齐冉一副看zz的表情，心想你丫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其他的人本就是来找麻烦的，所以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乐着想你看你齐冉多行不义吧！都来岔丫的才好！

　　　　“我是他哥啊，我要一样！”张沐远不理会齐冉，坚决要债不给不罢休的样子。

　　　　“不是，你这人有病吧？我说了让他自己要，我不认识你！”齐冉显得很烦。

　　　　“不行，今天晚上我爸妈要来查账，那是我弟挪用要上辅导班的，说什么你先把这500还了，不然你走不了了！”张沐远同学，戏演得可还过瘾？真，声情并茂。

　　　　嚯！500呢！齐冉跑不了了这回！

　　　　看热闹的几个外校生，原本就是他们“大哥”派来修理据说要改邪归正好好学习的齐冉的，挫一挫他的锐气，好让他以后再没法儿在以前那片儿抬头。结果齐冉不肯认怂，偏要跟他们顶，这才拖到了现在。真要是动手，两边儿其实都虚得慌，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小孩儿的江湖，互相耍耍横，终归还是摆个样子。

　　　　可这下看着齐冉惹了大麻烦，今天算是别想好过了，他们几个完全可以美化一番自己陷害齐冉的功劳，然后回去大摇大摆地向大哥交差。乐得现成的！

　　　　“嘿，哥们儿，必须要着啊今天！听说丫现在改邪归正了，告他们班主任去啊！”

　　　　“跟他奶奶说去！”

　　　　“对，不能让他走！”

　　　　“那哥几个就先撤了，你加油啊！干巴爹！”

　　　　坏笑着的三个小年轻，吊儿郎当地骑车走了。张沐远还拉着齐冉的袖子演个喋喋不休。

　　　　“你有完没完啊？”

　　　　“救你都不知道知情是吧？”张沐远直摇头。

　　　　“行了，你也出来吧！”齐冉瞥了张沐远一眼，又朝远处一个电话亭下面晃晃悠悠的自行车影子招了招手，“哼！我怎么不知情了，请你俩吃饭去吧，藏的地儿一点儿都不专业。”说罢，不知道是谁又眉开眼笑地藏不住自己的心情。

第67章　青果（三）（）　
别说，齐冉今天选的这地儿还真地道。张沐远和何佳念在小的时候都去过一两次九十年代风头很劲的新疆村，尤其在春天的沙尘暴里，中午去，颇有大漠黄沙楼兰古里之感。但那条街没几年就全都拆了。

　　　　再后来，撸串儿喝啤酒吃毛豆好像就成了金链子大哥携带一个扒蒜小妹儿专门在夜里十一二点坐在路边儿的专属宵夜了。除了打台球的那一拨儿，生人勿近。

　　　　张沐远和何佳念这样常年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乖宝宝自然也慢慢对这种美食生疏了。

　　　　可今天这地儿，好像穿越了十几年的光景，丝毫未曾老去，从新疆村里平移了一个小饭馆到这条运河后面平房破破落落的小胡同里，生生躲过了岁月所有的侵蚀，独自一饮一啄，生存得悠闲又古旧。

　　　　一看见齐冉，老板娘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来了，还带新朋友了啊！”浓浓的异域口音，也是儿时记忆里的专属。

　　　　“那必须。今天多亏这二位哥哥姐姐，要不然我要来不了了。”齐冉学人家说话？学得还有点儿像！

　　　　“啊呀！这么严重，大妈给你烤肉吃啊一会儿！”这老板娘一副认真神情，说着就进到厨房里面去了。

　　　　“随便点啊！今天哥，哦不，弟弟请客啊！”齐冉的口音还在，可突然谦逊地伏低做小，也让人怪不适应的。

　　　　“那我要点贵的。”张沐远假意认真阅读起菜单来。

　　　　何佳念以为他是认真的，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

　　　　张沐远被何佳念的单纯给逗笑了，直挥手：“念念，咱们不能便宜了他，跟着他今天担多大惊受多少怕呢！要不是我机智，现在两个都得躺医院里。”

　　　　“他们也不敢真动手，再说你不是安排我姐去找大爷了么。”

　　　　“大爷来一看是你还管吗？大爷以前哪次不是从你手里救别人的？嗯？？”张沐远这一通揶揄，不但让齐冉语塞，也让何佳念一晚上紧张的神经都放松下来，继而咯咯地笑出声来。

　　　　齐冉一看何佳念笑，也跟着没了脾气：“得得！今天你有功，我不跟你争！你说什么我都不还嘴，我姐面前我给你点儿面子。”

　　　　“要你给？！”张沐远也笑了。

　　　　“上菜了！”确实是熟人，老板娘亲自上菜，烤肉，拉条子，抓饭，酸奶一应俱全。

　　　　张沐远和何佳念一尝，还是小时候的配方，小时候的味道！

　　　　“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张沐远觉得应该让何佳念专心吃，自己负责和齐冉唠嗑的任务，但他也不是没话耷拉话，他也真是好奇这家如此正宗却又如此隐蔽的小饭馆的来历。

　　　　“嗨，我爸妈以前都是去新疆的知青，和好多来这边儿的少数民族兄弟姐妹都很熟，正经馆子搬哪儿，他俩都门儿清。”提起爸妈，齐冉的眼睛里有少有的光彩。

　　　　“那挺好。他俩现在干嘛啊？”可能是饭菜太好吃，张沐远跟着问，也没走脑子。

　　　　“他俩啊，回新疆了。说是到底还是适合那边儿，大山大水地待惯了。”齐冉眼里的光，只一秒，又灭了。

　　　　“哟，不不好意思啊。”往嘴里扒饭的手停了下来，张沐远有点尴尬。

　　　　“这有啥，俩人开心不就得了。过年过节也都回来看我和我奶奶，行了。”齐冉将手里的砖茶一饮而尽，看样子也是妄图借茶消愁。

　　　　“是，你现在过得也挺好不是？”张沐远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

　　　　“嗯。”何佳念本来还想说什么，却是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只跟着张沐远一起点了点头。

　　　　“那是！我现在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不过，你也该考虑考虑学习的事儿了。嗨，虽然这事儿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但这一来二去的，我们也有了点儿瓜葛，随便提一句啊。”张沐远突然想起要提醒他，可说了，又觉得有点多余。

　　　　“没事，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我现在真改邪归正了，好好学习，不抽烟，还吃素吃粗粮呢。”齐冉睁大眼睛，圆溜溜的。

　　　　“我呸！你现在吃的这些哪个是素，哪个是粗粮？”张沐远一笑，差点儿把拉条子从鼻子里喷出来。

　　　　“你慢点儿。”何佳念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

　　　　“姐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拜托，我是boyfriend！你搞搞清楚！”哎哟，刚觉着丫变好点儿了，一秒钟又打回原形了。

　　　　“谁搞不清楚啊！我看是你自己搞不清楚状况吧！我处于一个关心姐姐的弟弟的角度，真心考量一下，有什么不可以？你怎么这么狭隘，这么小气？！”齐冉的嘴皮子今天怎么这么溜。

　　　　张沐远被他这么一说，竟然干瞪起眼来，无法马上反击。

　　　　“可以，我回答你。因为我觉得他值得，而且他对我也是一样的。估计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了。”何佳念轻声细语地接了话。在她眼里，齐冉虽好像在所谓的“江湖”里经过大风大浪，但在爱的这座学堂里，不过一二年级，并不真心懂得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的情愫。但始终，对于张沐远的肯定，问一次，她可以答一次，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