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满目-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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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文虽然体育一般但个头不矮，所以也被挑去走队。而本来幸免的何佳念在最后关头，还是被收进了替补队，照样日日要和大家一起训练。也是苦哈哈的四个人，尤其张沐远和陆宇辰，本身还有项目，所以每天训练的时间就更长了。

　　　　这一天天的练下来，一直练了快一个月。用陆宇辰的话说就是：“运动会再不开，我就要变成一匹马了，每天停不了蹄子。”然后何佳念听了，暗暗地画了三条黑线在脑袋上，怎么又是这个话题。哈哈哈。

　　　　可能真的是生长的年纪，感觉几天下来，张沐远黑了，却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了也更结实了。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张沐远可能马上就要成为九班最闪亮的一颗小星星了。因为在九班，陈灿一直是那种你可以想到的最经典的高鼻梁大眼睛孩子堆儿里面最耀眼的那一种好看，而张沐远一直是温文的俊逸的但是略显消瘦的，但哪怕是这样他们在班级暗地里的班草名册上依旧分庭抗礼。如今，张沐远更添的这几分英气，让多少人又得口水直流。

　　　　“你觉不觉得张沐远最近好像更好看了？”吴漾问胥启明。

　　　　“我没觉得。”胥启明嘴硬得很，但哪怕是她都觉得张沐远真的有一股英隽逼人，好像要脱缰的一匹良马，难以遏止。

　　　　可这样的话多了，何佳念在队伍后面听着，心里的滋味就不像班里其他的女生那样只是单一的欢欣了。

　　　　她很开心，张沐远是好看的，优秀的。可她同一时间很忧心，忧心张沐远太好看，太优秀，让自己哪里都觉得不安。可她每次在训练结束之后，落日的余晖里，被张沐远找到，然后默默地或是三言两语地一起骑一段路回家，她又觉得世界上可能不存在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于是她又回到开心。

　　　　这样周而复始，过山车般的心情，何佳念日日都要体验。她因此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张沐远，接受他，做自己的啊！！自己的什么？！何佳念想到这个词，羞赧得无法自持。

　　　　可斯人如玉，却唯独钟情自己，想到这儿，何佳念又有平日里难得的一闪而过的神气。可能是到底少了被人夸奖长大的自信，所以何佳念那时不能意识到，自己也如一朵淡色的桃花，温雅天然，又清新柔婉，她只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是胆怯的。

　　　　周五，最后一天训练了。这天下午却是出奇的热，好像夏天也被这每天的训练磨得少了耐心，急着要过来催老师放孩子们回家。可教导主任在领操台上各种千叮咛万嘱咐，要大家明天一定要把学校的荣誉感放在第一位啊，要注意运动安全啊，要注意营养啊，要注意防暑啊，要保持和班主任的联系啊，乌拉乌拉，小风偶尔才吹过一两阵，可是这帮孩子们的心思早就飞得不知道到哪座青山上了。哎，谁说年少不知愁滋味，我们各种的忧愁也是一样不少啊。喏，现在就愁着，一会儿晚上去哪儿吃饭呢。

　　　　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今天的训练一再延长，不让带手机大家都纷纷利用上厕所的功夫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卜爱文发短信给何佳念，问她晚上要不要去吃烤串。何佳念又问了张沐远，张沐远不敢忘了一号吃货陆宇辰，于是四个人相约体育老师一放人，大家立刻就撤。

　　　　所以才有现在坐在小烧烤店里的惬意和悠然。

　　　　“哈哈哈，据说陈灿他们走得慢，又被体育老师重新薅回去抬旗子了。”陆宇辰读着同学发来的飞信，乐得开怀。

　　　　“你赶紧点你要吃什么，别发短信了。”卜爱文拿铅笔戳戳木头桌子上的菜单，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就和张沐远一起点个2号双人餐就行了啊。”陆宇辰用下巴指指菜单，眼睛还留在手机的亮光里。

　　　　“诶想到一块儿了，我和念念也点一个双人餐，要4号。”卜爱文眨眨眼睛点点头。

　　　　勾勾画画各自套餐里要的选项，他们叫来了小哥。

　　　　可点菜小哥听了他们的陈述之后，却意味深长地一笑：“美女，我们这个双人餐其实是情人节之后出的，这个量比较奇葩，您和这位美女可能吃不了，两位帅哥又可能不够吃。”

　　　　小哥，你这样形容你们店的套餐，老板知道吗？？

　　　　“啊？那怎么点啊？”卜爱文遇到了难题。

　　　　“我是建议您和这位帅哥点一份，这位美女和这位帅哥点一份。”小哥指指坐在卜爱文对面的陆宇辰，又用手把张沐远何佳念往一起一搭。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张沐远和何佳念互知心意后，这是四个人第一次一起吃不是营养餐的东西，然而小哥竟然在大家毫无防备之时一语道破这个虽然已被知晓却从未说破的永远的分别。

　　　　“哦！！好啊，这样安排合适，正好我和他要吃的东西凑不到一块儿去！！”还是陆宇辰率先反应过来。

　　　　“好嘞！！这就给你们下单啊！！”小哥很是开心，拿着单子就回到了后厨。

　　　　可是这四个人却只剩下一阵安静如鸡。

　　　　虽然这个结果对于四个人来说是必然的，但卜爱文和陆宇辰到底没有经历张沐远甚至是何佳念那样漫长期待和期待中的成长。他们没有准备，笑着闹着，却突然发现两个朋友从此与他们彻底的不同了，最恼火的是，这不同根本不可见也不可闻。

　　　　可他们都是大孩子了，这不是最寻常的，不会影响友情的朋友的爱情吗，怎么会不适应？卜爱文上次不是已经得到想要的安抚与答复了吗？不，他们到底还是难于适应，纯净的爱情是第一次，深厚的友情也是第一次，那美好的却尝来酸涩的朋友的爱情自然都是第一次。需要调适的，从来就不只是爱人们本身。因为从来彼此的世界就不只是彼此。我们常常歌颂爱情的绝美，却因此常常忘了，情诗的书写，一直都默默隐晦了围绕它的整个世界所历经的黯淡与蜕变。

　　　　所以这一顿饭他们吃的各怀心事。没有人在一秒钟后就能知道，要如何向前，如何改善。在成长的过程中，这些少年要习得的东西还太多。这世界对他们，还太陌生，他们往往在经历了痛或是进展之后，就觉得自己阅尽沧海，可转头才发现，另一个崭新大陆还等待他们去发掘去征服，或是去探索去顺从。

第44章　运动会（二）（）　
周六，区运动会，万里无云，全是烈日。

　　　　早晨三中又组织大家练了一阵儿，这才十分不放心地放他们进场准备。

　　　　今天没人请假，所以何佳念没有上场。她穿着走队的大花衣服和没有项目的同学们一起坐在看台上。

　　　　其实现在还远没到盛夏时节，可是看台无遮无挡，面向正东，偶尔吹过的小凉风完全不能和越来越亮的太阳比肩。只一会儿，他们就被烤出了一层薄薄的油。

　　　　“清风吹拂，彩旗招展，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区运动会。”这不，通讯稿又写起来了。

　　　　何佳念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她和班里的同学一起顶着太阳，拿各种小便签，编写或是新颖或是陈旧的加油稿。

　　　　写着写着，也就百无聊赖了。卜爱文也在运动场里候场，何佳念显得更是形单影只。

　　　　想到卜爱文，何佳念停下了划拉着写文稿的手，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思。

　　　　她没有想到，原来一朵花开了，需要平衡的不只绿叶的依靠，还有旁边的小蝴蝶小青虫。他们彼此依靠，呼吸吐纳，从懵懂的孩童到如今将临破茧。如此珍贵的相依相随，何以保藏。要不受伤，不需谁忍让。

　　　　“三中有人晕倒了，你们谁去扶一下？”可能是五中的志愿者到三中这边的看台上喊了一声。

　　　　“我去吧。”何佳念放下手里的纸笔，从侧面台阶走下去。

　　　　晕倒的人哪里是别人，正是卜爱文同学。她已经醒了，正坐在旁边。张沐远和陆宇辰正在两边给她扇风。

　　　　“文文！你没事吧？”何佳念急急地奔过去。

　　　　“念念！你快来！我刚才晕倒了。”卜爱文难得的撒娇，伸出手臂要何佳念来抱。

　　　　“哎哟哎哟！看何佳念来给你兴奋的！刚才我们给你掐人中的时候可没这么精神。”陆宇辰撇撇嘴，假装嫌弃。

　　　　“刚才可挺危险的！站着站着直接就倒地了，没摔着哪儿真是万幸！”还是张沐远正经点儿，知道叙述问题的重点。

　　　　“你真没磕着吧？赶紧再检查一下！”何佳念觉得心里有忙乱的无法替代的揪心。

　　　　“没有没有！脸没着地，倒下还有最后一点尊严，手撑了一下。”卜爱文显然是缓过来了。

　　　　“你可观察着点儿吧！我扶你回看台啊？”何佳念说着把卜爱文架了起来。

　　　　张沐远和陆宇辰一起帮着托了一把。

　　　　“你一个人行吗？我俩陪你们回去吧？”张沐远看看瘦瘦的何佳念，又看看如今拿她当拐棍的慢速版卜爱文，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问题，你俩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又要上场了。”何佳念摇摇手，往场地里一指。

　　　　果然，体育刘老师开始吹哨点人了。他俩又嘱咐了两句，就一起跑回绿茵场了。

　　　　何佳念认真又小心地把卜爱文扶回了看台。

　　　　卜爱文虽然看起来又恢复了聒噪的本性，但其实还是虚弱地坐不住。何佳念像照顾小宝宝一样，给她戴上草帽，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然后还给她的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烈日之下，凉风吹来，何佳念一手还在写稿，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摸摸卜爱文的额头。感觉她不再冒虚汗了，才真的放下心来。

　　　　这片刻的宁静，至清至明，却仿佛有暖暖的河流淌过女孩的心。

　　　　然后就是真的彩旗招展，三中的运动员走队，整齐划一，气宇轩扬。洁白的手套在砖红色的跑道上甚是清亮，而海蓝色的运动服更映得观众眼睛直疼但却怎么也舍不得挪开视线。满满的都是无法掩盖的朝气，尤其是第二排的那个少年，是此刻最明朗的欢颜。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