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婚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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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女之后，便蹲在门外抽旱烟，心情憋闷，儿媳妇走了，大孙子还在监狱蹲着，如今小孙女离婚生女，这都叫什么事啊！

　　　　徐赫尔给女儿起了名叫徐孟瑶，孟是母亲的姓氏。但徐赫尔一直没有奶水，小孟瑶只能吃奶粉，这，徐赫然亲自去了趟省城，买的都是进口奶粉，一买就买一大箱。小孟瑶很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自娱自乐吐吐泡泡，徐赫然的一对小儿女天天放学就跑上楼去看小妹妹，感觉很神奇。

　　　　徐赫尔出月子那天，徐赫然做了一大桌子菜，小孟瑶没办法办满月酒，她就关起门来自己小范围庆祝一下。徐赫尔回村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并没有带多少钱回来，所以她这段时间的花销全都是姐姐支付的。但徐赫然的公公婆婆不知道，还一直以为都是徐赫尔出的钱呢。

　　　　当天晚上，来了个不速之客。是陈栩昆外婆家的律师顾问李岩，一身黑色西装很是，徐赫然将孩子们都赶到楼上，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时间。

　　　　李岩打量了一番徐赫尔，才从公文包中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离婚证，一个是一张1000万的支票。徐赫尔沉默地接过来，并没有异议。

　　　　李岩为难地开口道：“少奶……不，徐小姐，少爷说您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样东西，想让我带回去！”

　　　　徐赫尔微微笑了笑，说了句：“稍等！”便去楼上。

　　　　李岩坐在木椅上，打量了一下家里的陈设，看得出来徐赫尔的姐姐家过得不错，他也好回去跟少爷复命。

　　　　徐赫尔将一个戒盒交给李岩，这是他们当时的婚戒，那时候徐赫尔走得匆忙，忘记摘了，没想到陈栩昆连这个小东西都记得。

　　　　李岩将戒盒放进公文包，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徐赫尔的哥哥徐赫琦过两天就回被释放，到时候家里人就可以去接他出狱。徐赫尔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一再向他表示感谢，至少她用婚姻换回了哥哥的下半生自由。

　　　　李岩刚走到院子里，忽然听到楼上似乎由婴儿的啼哭，徐赫尔脸色微微一变，却只是将他送出了门。

　　　　徐赫尔上楼之后，看着姐姐正抱着小孟瑶轻声哼唱着小曲哄她，她低头将孩子接过来。徐赫然看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带着儿女下楼洗澡。

　　　　孩子们都被哄睡之后，徐赫尔才将哥哥的消息告诉姐姐她明早通知嫂子那边，过两天去接人。

　　　　徐赫然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徐赫尔轻声说：“陈家那边给了一笔赡养费，经济上暂时还算宽裕，等孟瑶再大一些，我再去找份工作。”

　　　　徐赫然不太满意她的回答：“陈家那边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毕竟你给妹夫生了个孩子！”

　　　　徐赫尔摇了摇头：“这孩子是我的，与他们陈家无关。我既然答应了老太太的条件，就不能反悔。”

　　　　徐赫然抱了抱妹妹道：“你受苦了！若不是哥哥这件事，你也用不着跟妹夫离婚。”

　　　　徐赫尔露出个无奈的笑来：“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十分勉强的，现在分开还不算晚。”

第二章　冗长的徐家历史一（）　
徐赫尔与陈栩昆的相识源于徐赫尔的母亲孟方田，孟方田在陈家做住家保姆，这是一段冗长而复杂的往事，除了徐赫尔与陈栩昆之外，还有孟方田与陈家之间的种种。

　　　　孟方田的母亲方梦是从上海来到兴口村的知青，上过大学教养非常好，在兴口村待了2年之后，终于传来知青能够返乡的消息，方梦高兴不已，但却在提出申请之后，被村里的大队长以申请有问题私下里叫到了村委会。大队长十分直白地告诉她，想要回城里，必须陪他上？床，村里好多位年轻的女知青都默默忍受了大队长以及其他村干部的这种禽兽行为，只逃离落魄野蛮的农村，但方梦却挣扎着逃了出去，她回乡的道路自然被切断。

　　　　好在方梦认识了村里的会计孟辉，只有高中学历的他在村里算是高材生了，识文断字人也温柔，方梦摆脱大队长的纠缠，便嫁给了孟辉。婚后两人过得很幸福，唯一缺憾的是，方梦只生了个女儿，便再无所出，但孟辉并意，他思想比较开明，也顶得住父母长辈的压力，教导女儿背唐诗默乘法口诀，生活得很是美满。

　　　　孟方田从小就乖巧伶俐，跟着母亲下田或者陪着父亲开会，小人儿白白糯糯的，十分讨喜。方梦这辈子只能认命，所以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教导女儿身上。小方田成绩很出众，深受老师的喜爱。

　　　　就在大家都要以为孟家女儿要成为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时，孟辉却不幸去世，家中的顶梁柱倒了，方梦也因这件事病倒了，家中没有了劳动力，生活来源就成了大问题。懂事的孟方田在高考前夕辍了学，在家收割成熟的小麦和其他农作物，那一个夏天孟方田黑了瘦了方梦十分心疼。

　　　　病愈之后的方梦想让孟方田复读再考，但孟方田却拒绝了，她在村里的小学当起了老师。孟方田脾气好，看的书也多，小朋友们很喜欢这个新老师，所以她的教书生涯也比较顺利。

　　　　孟方田19岁的时候，校长给她介绍了门亲事，男方初中毕业，只有一个妹妹，父母健在而且还十分能干，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也不介意以后赡养方梦，对孟方田也好，所以她也就答应了。这个小伙子就是徐赫尔三兄妹的父亲徐元东。

　　　　孟方田嫁过去后，依然在学校教书，而徐元东是村里比较早一批出去打工的，两人的收入都还不错，在村里算是摆脱了贫困。孟方田嫁入徐家的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因是“赫”字辈，便起名徐赫琦，第三年孟方田又生了女儿，就是徐赫然，此时的他们儿女双全，孟方田便不打算再要。

　　　　徐赫尔的到来是个意外，当孟方田发现的时候，她是准备不要的，而且全国各地抓计划生育，她这一胎显然是超生的。但孟方田的母亲及公公婆婆都劝她留下，说到底，他们家“赫”字辈也就这一个男孩，若是她这一胎再是一个男孩那该多好啊。而方梦因自己只生了一个孩子，心中对孟辉有所亏欠，便希望女儿能留下这个孩子。

　　　　徐赫尔是在半夜出生的，没去医院，发动的时候，徐元东家里，是婆婆陪着她，婆婆见她要生，赶忙叫她丈夫去把接生婆叫来。接生婆已经60多岁，接生经验丰富，而孟方田也不是头一胎，所以相对比较顺利。但生出来却是个女儿，这让孟方田的公公十分失望，调头就回到自己房间睡觉，连接生婆都没送。

　　　　徐赫尔由于是超生，在她印象里每一年村里都要派人来她家收取罚款，她不知道每年要交多少，父母也从未跟她提过。徐赫尔的爷爷一直不喜欢她，在她尚未懂事的时候，爷爷怂恿儿子和儿媳将她送人，然后再怀一个。

　　　　这件事遭到了徐元东的极力反对，他不愿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也不愿妻子再承受生产之苦。他常年在外跑，视野比村里人开阔许多，当得知孟方田生徐赫尔的时候没去医院，回头就数落了父母一顿，这样不保险的法子，真的会出人命的。

　　　　徐赫尔上学之后，表现优异，这让徐元东夫妻很自豪，徐元东常说幸亏当初没把这孩子送人，家里就这么一位念书好的，他就指着徐赫尔考上大学光耀门楣呢。渐渐的，徐赫尔的爷爷也没那么不喜这个小孙女，但始终不能像疼大孙子一般疼爱她。

　　　　徐元东是在徐赫尔12岁的秋天去世的，在那个夏天徐赫尔刚上初中，也刚来初潮，真正成了一个大姑娘。徐元东是因为车祸去世的，他那天跟友人喝多了，坐在摇摇晃晃的三轮车里，三轮车避让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紧急拐了弯，徐元东一下子被甩出了车子，三轮车司机没受伤，但徐元东却被掼在水泥地上当场死亡。

　　　　那时候的徐家天都要塌了，孟方田跌跌撞撞地带着三个孩子去殡仪馆见了丈夫最后一面，徐赫尔如今想来，只记得父亲躺在地上的担架里，她摸上父亲的脸颊冰冷僵硬。

　　　　那时候哥哥16岁，被母亲送去学了电脑，但他却中途退了学，在一个工地里当小工，挣钱贴补家用。哥哥徐赫琦跟父亲徐元东很不一样，他沉默寡言又十足倔强，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得撑起家门。

　　　　而徐赫然被母亲送去读了一年半职高之后，在徐赫尔考上县里唯一的省重点高中之后，便辍学跟随同村的女孩出去打工，先后在南京的快递公司和昆山的电子厂做过。徐赫然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母亲一直都是民办教师的身份，工资本就不多，如今又被学校给开了，上头指示要公办教师才能教书，而孟方田一直转不了公办，只好离开学校。

　　　　徐赫琦和徐赫然兄妹一直着妹妹读书，孟方田在家种了一年田之后，收益还不如小女儿一年的学费，便狠一狠心来到了上海找工作，而在此之前，孟方田最远只去过省会城市。

　　　　好在孟方田这些年一直做教师，素养和学识都不错，找了一份住家保姆的工作，在静安区的一栋花园洋房里，伺候着老爷子以及他的儿子媳妇和孙子。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名总是穿着制服的中年司机和一位管家兼厨师的黄妈以及一位做杂活的钟点工夫妇。孟方田在这个家里负责伺候老爷子吃药，负责太太的服饰珠宝和先生的书房以及小少爷的生活，都是十分精细的活儿。好在这家人都不是刻薄的人，并没有人刻意为难她。

　　　　起初，徐赫琦并不同意母亲去给人家做保姆，在他心中母亲一直都是人民教师的形象，这与做保姆相差甚远，但孟方田却并不觉得难堪，工作并不困难，只需要细心一些就好，而且包吃包住，给出的工资比一般白领还要高，她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比这工作了。何况除了徐赫尔读书需要钱之外，徐赫琦也到了适婚年龄，在他们那里，娶媳妇是一件极其花钱的事，孟方田必须存够钱，给儿子相看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