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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与你厮守到老-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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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说的话,余生肚子里窝了火,便垂下眸,不再理他。
沉默一晌,她抬眸时却无意间瞥见陆司淳的目光。
那目光冷冷的。
他含着笑看着他们,眉目清冷,面色自若,唇角微微上扬,那一抹笑中带着寒意,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就在微笑里变得愈加深沉冷酷。余生被他的目光看得怔了一下,瞬间,她反应过来,扬起头别过眼,将视线放到台上的一对新人上。
不再看他。
台上,林如瑟与秦鹿同交换了婚戒之后,相拥而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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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过后,宾客们都在教堂后面的绿草坪之上吃宴席。余生觉得恹恹的,便避开喧闹聒噪的人群,直直朝着教堂走去。
偌大的教堂空落落的。
晴空如洗,白云如袅,日光从云层缝隙里一点点漏落,从花格子玻璃窗外倾泻进来,烙在鸦青色的雕花地面,像金子一般散碎一片。
教堂的正前方,十字架的底下,站着一位身形颀长高大的男子。
他正专注地望着头顶上的巨大神像。
日光幽幽渺渺的,一层层扑下来,光线朦胧,让整个教堂都变成了华贵的金色,他一袭黑色西装,衬衫是酒红色,站在日光底下,就像是午夜盛开的血蔷薇。
余生一眼便看见了他。
她一步步走过去,红地毯上铺满玫瑰花瓣,细跟的黑色高跟鞋轻轻踩在上面,鲜红的汁液就溅得到处都是。
余生还未走到他身边,他便察觉到她的到来,淡淡开口,“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你说,人所犯下的罪孽可以得到救赎吗?”
余生也望着那满脸悲悯的神像,说,“我不知道。”
陆司淳回眸来,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眼神沉下去,唇角含着一抹疏离莫测的笑,若有若无,隐隐透出一种悲恸的味道。
“枝枝,你恨我吗?”
见余生久久没有回答,他禁不住怅然一笑,清俊的眉目间透出几分无奈。
“我不恨你。”
余生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薄凉之意,“姐夫,我不恨你。我只是忘了你而已。”
不轻不重的话,她淡淡地说出来,却如同一句阴历森冷的咒语,在他心尖上一遍又一遍地回
荡。
他站在背光的阴影里,脸部轮廓柔软,面色模糊,表情看不出喜怒。
沉默一晌,她转身就走。
“枝枝……”他追上去,一把攥住她纤细的皓腕。
余生回眸来。
“枝枝,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陆司淳静静地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微澜轻起,有水光溅在无垠深处,“枝枝,如果当年我没有丢下你,没有逼你离开,你是否……是否能够原谅我,原谅过往的一切。”
“姐夫,枝枝都已经忘了,不管之前我们有多大的隔阂多大的芥蒂,枝枝都已经忘了,不记得了。所以,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原不原谅,恨不恨。”
余生慢慢掰开他攥住她皓腕的修长手指,淡淡的笑了。
宽而长的走廊是如此的寂静,带着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阴凉,一点点蔓延过来,浸入他眸底,微冷。
他站在原地,熠熠的眸光逐渐沉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余生抬眸盈盈一笑,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说,“时候也不早了,姐夫。我要先出去了,他们都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话罢,她就无视他冰冷的脸色,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教堂。
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昏暗,她转过一个转角,就再也忍不住,凄凄的哭了。
她靠着背后冰冷的鸦青色壁墙,无力地蹲下身子来。为了不哭出声音,她伸手紧紧捂住唇,纤薄的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透着难以禁止的脆弱。
临风欲折。
原来时间隔开的只是她的自以为是而已。
在身体的某一处,陆司淳这三个字如最顽固的病菌,在体内吸取养分,疯狂滋长,只为某一日某一刻,卷土重来,揭起惊涛骇浪。
让她欲罢不能,弥足深陷。
。。。
103。沿着眉眼,如何跳得出无声的焦灼(06)【重复】()
余生小时候还不叫余生,她叫晏如枝。
听秦苏曼说,她的爸爸是名画家晏庆生。80年代,秦苏曼在苏联认识了晏庆生。晏庆生拉得一手好琴,又会画画,秦苏曼才貌双全。郎才女貌,又情投意合,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起。90年代,晏庆生事业有成,留在了俄罗斯美院任教,秦苏曼却坚持要回国。两人意见不合,又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妥协谁,便离了婚。
晏庆生带着姐姐晏如凉继续留在俄罗斯,秦苏曼则带着余生回了国。
余生的妈妈秦苏曼,是个典型的南方女子。
温婉清淡,柔情似水,身形窈窕妙曼,纤巧玲珑,喜好穿青白素色的裙衫,还说得一口娇糯软绵的苏白,让人听了不胜欢喜。
她时常用她柔柔细细的声音轻唤余生,“枝枝。枝枝。你快过来看看妈妈的头发梳好了没有,有没有乱的地方?如果有,你就帮妈妈捋顺好吗?踝”
她帮她理好头发,她又会对着镜子叹息,“枝枝,你说你爸爸什么时候才会来看咱们呢?我等他等得都快人老珠黄了,枝枝。”
秦苏曼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因为美,所以爱美。
她有着惊人的美貌。
即使是到了中年,她仍然美得像画中的古仕女。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似的,她的腰肢永远纤细如初,不盈一握,她的肤色也永远莹白如玉,像是明月山上摇曳盛开的一枝杏花。年轻的时候她的下颔是尖的,现在上了年纪,下颔渐渐的变得丰腴了,却更美了,颇有些珠圆玉润的质感。
余生虽没有继承妈妈的美貌,但据秦苏曼说,她长得像爸爸,秀雅清丽,唇红齿白,眉目间透着一股子英气。
有茉莉花色的皮肤,就像巷子口卖的丝绢小人儿,由红绡剪出。
也很好看。
那些年,余生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是名画家晏庆生,也一直引以为豪。可是20岁那年,余世荣拿着亲子鉴定书找上门来,告诉她她不叫晏如枝,而叫余生时,她才如遭棒喝,恍然明白了许多事。
原来,她的身世是这样曲折扑朔。
可是当她知道一切真相后,她却愈发想逃离那一段带着万丈光芒却逼得人快要窒息的身世。无奈,血缘决定了一切,决定了她是他余世荣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决定她生来就要被自己生父抛在人间数年,不管不顾。
流在身体内的同一种血液,就像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深刻印记,就这样,跟随她的一生。还带着深重的负罪感,越是刻意隐藏,越是欲盖弥彰。
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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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的余生,同妈妈住在一个古雅别致的庭院里。
林木翳然,翠点花红,长长的青石古道连接着一户户人家,红瓦白墙,漆木栏杆,处处精致错落。
除了作画,秦苏曼最喜欢在院子里的池塘边练嗓子。
她习惯在唱戏的时候穿旗袍,或着一袭素色的裙衫,将一头黑长的直发挽成髻,别一支精致的桃花玉簪,手上戴着景泰蓝镯子,竖着兰花指,咿咿呀呀曲回婉转地唱着。
秦苏曼不是专业的戏子,却比戏子更热爱唱戏。
后来,院子里终于出现一个男人。余生躲在廊檐一角,看到那男人站在池塘边,妈妈花柔水媚地依偎在他怀里。只见近水涟漪清明如许,男人西装革履,一表人才,妈妈一袭素衣,临水先生,落花美人,四照玲珑。
是那样的般配。
但他只来看过她们一次,从此之后就再无音讯了。
只是那时候,余生不知道他便是余世荣。
她以为他是晏庆生。
秦苏曼时常站在池塘前,看着自己娉婷的倒影,一边垂泪,一边对余生说:“枝枝,你爸爸可真狠啊,这么久都不来看咱们母女俩一次。他当真是忘记咱们了吗?”
那几年,秦苏曼憔悴苍老了许多,再美的人儿,也敌不过时间的摧残。
余生曾向秦苏曼问过自己爸爸的事,秦苏曼总是闪烁其词,不肯说清楚。
直到后来,余生在圣彼得堡学画的时候,遇见了旅居俄罗斯的姑姑,姑姑说:“你爸爸是个才华横溢的男子,苍白而清瘦,拉得一手好琴,画得一手好画。他与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世上再没人比他们更合适了。只可惜在你十五岁那年,你爸爸和你姐姐去意大利参加一场国际性的画展,在回来的途中,飞机出现故障。然后,他们就再也没能回来……”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如此,深爱一场,天各一方,等到后悔的时候,又生死相隔,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美好。
她才明白一切,可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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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余生,和妈妈一样有着清和冲淡的性子。
她喜欢穿素色的裙衫。如水藻一般黑长直发要么披在单薄的肩上,要么编成麻花辫搭在背上。
暮春时节的江南小镇,沿河两岸皆是杏花,粉红红一片,围绕着白墙青瓦的房舍,仿佛迷雾重重的城堡,让人进去之后再无法出来。十月的时候满巷子都是桂花香。有老人坐在树下乘凉,端着白瓷大碗,茶水青碧,里面飘满了桂花。
余生就趿着扎了蝴蝶结的凉鞋,在那一方方青白砖石上走着。
有河水蜿蜒一带,从外头潺潺流进来,清澈见底,三月的杏花伴随流水远去,她知道里面有金鱼,透明的红尾巴摇啊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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