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三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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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小明颇为得意，敲了敲陆离手中的抄录版《太平要术》：“靠读书啦！知识就是力量，知道伐知道？”

　　　　嫌我文盲咯！眼下陆离可不想跟小明吵闹，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信息：“那，文道到底怎么学？小明，你能教我么？”

　　　　诸葛小明点点头：“是的。文道说来很玄，却是许多文官、道长、隐士、高人所行的道——文道。修行文道的都是些聪明人，他们天资很高，对天下事都颇有自己的理解。简而言之，文道的基础就是四个字——阅读理解。”

　　　　诸葛小明说这些话时，一脸自己是聪明人的表情。

　　　　阅读理解？！

　　　　陆离如痴如醉地瞅着诸葛小明：“所以说……所谓的沟通命星的法门，就是靠读书，然后领悟书中道理？”

　　　　“是这样啦……”诸葛小明看陆离这一副傻愣愣的表情，心里有些害怕，担心自己是不是灌输的课程太多，把陆离给折腾得身心俱疲变成傻子了。

　　　　陆离咽了咽口水：“那么，一个熟读诸子百家经典，把儒墨道法、兵名农杂各种书都看过的人……”

　　　　“只有世家大族才有这样的资本，所以他们之中许多人能走‘文道’，成为厉害的星术师。毕竟，他们垄断着书本，能从家里珍藏的圣人经典中，寻找引导星力的法门，所以进步的速度会非常快。

　　　　而平民百姓则没有这个资本……别说家中藏有圣人书了，世上百姓，连识字的都少。”

　　　　诸葛小明狐疑地打量着陆离，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你知道朝廷里那些世家子弟，都有家学可学吧？”

　　　　陆离点点头——汉末与现代不同，没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只有一些世家大族才有资格读书。许多家族世代钻研一本或一类经典，如《春秋》、《周易》等，这种在家族内传承的学问，即为“家学”。

　　　　如曹操、刘备等有身世背景的人物，都是或从家学中汲取过营养，或师从过大儒。至于平民百姓，目不识丁者大有人在，这也是为什么百姓曾被等同于“白丁”（文盲）的缘故。

　　　　天色渐晚，程远志虽是站在一旁点灯，却没有放过话题。他眼中流露出熊熊燃烧的嫉妒：“这就是这个世界不公平的地方！”

　　　　诸葛小明严肃地点点头：“朝廷里那些世家大族，他们所读的经书，都是古代圣贤耗费毕生智慧总结的。书中既有经世济国的道理，也有探索天地本源、从而沟通命星的法门！”

　　　　“我说小明，你没读过《论语》吧？”幸福来得太突然，在这幸福感中沉默良久的陆离，脸上终于开始浮起贼兮兮的笑容。

　　　　诸葛小明点点小脑袋：“我刚读完《管子》，现在才开始读《论语》！但《论语》是儒家圣典，一般人很难得到的！”

　　　　陆离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了：“那么《庄子》呢？”

　　　　“没有。”

　　　　“《史记》？”

　　　　“它不是在大汉皇帝的宫里藏着吗？喂，陆离哥哥，瞧你这一副得意的样子，难不成你有缘看过？”

　　　　诸葛小明抱起双臂来，嘟着嘴，一脸不信地歪头瞥着陆离。

　　　　有缘看过？陆离只觉得自己平生头一次感激语文老师逼自己罚抄古文！

　　　　小学中学大学补习班，陆离学过诸子百家的名篇不知道有多少！更别提还有汉代以后诸多思想家的论著，什么《王阳明全集》、《曾国藩家书》……汉代人连看这些书的机会都没有！

　　　　啊哈哈哈哈！感谢语文老师，感谢义务制教育！

　　　　陆离腾地一下站起，拉住诸葛小明就往外走：“好，我就用文道来入一气境！”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第25章　领悟文道（）　
十分钟后，陆离静静站在在晚风吹拂的草地上，仰望明月皎皎，静听流水淙淙。

　　　　诸葛小明坐在他身边，像个看着超级英雄一样，崇敬地瞅着陆离。

　　　　虫鸣幽夜，月照星穹，一条小河安静地淌过陆离身边，倒映着他和诸葛小明的身影。

　　　　如果是在一般人看来，这大概是青春校园小说中的场景，但主人公却是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而且两个人的台词还是谈玄论道……

　　　　“行道，天地喜悦；失道，天地为灾异……”陆离略略扫过《太平要术》，心中已颇有所得。《太平要术》中多有谶纬之说，就如《白虎通义》一般。但太平要术更讲求世间各种角色的各安其位、和睦相处，这又与《天人三策》类似。

　　　　“这里说的都是些修身养性的道理，跟修习星术有什么关系？”陆离非常不解。

　　　　诸葛小明嘿嘿一笑：“王者看《道德经》，说它是权谋；大将看《道德经》，说它是兵法；商人看《道德经》，又说他是经商宝典……”

　　　　陆离悟性极高，立刻明白了：“所以说，从星术师的角度来看，经典之中就有沟通命星、灌注星力的法门。”

　　　　诸葛小明赞许地点头：“‘行道，天地喜悦；失道，天地为灾异’，这就是说，只要将对手判定‘失道’，因某种罪行该受打击的目标，这就能引导天地的‘灾异’力量，对敌方加以攻击。”

　　　　陆离哈哈大笑：“原来还能这样解释！我还一直都挺鄙夷这些神神鬼鬼的话。按照《论语》所载，‘子不语怪力乱神’，谶纬鬼神之说，可能沾了那么一丁点道理，但终究不是大道！”

　　　　“陆离哥哥，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知道许多先哲对大道的理解？”诸葛小明见陆离轻薄《太平要术》，不免有些不以为然。

　　　　陆离点点头：“不一定理解得精深，但皮毛还是懂的。”

　　　　“那既然你不屑于《太平要术》中的天道，你自己对于天道有什么说法？”诸葛小明一指天空，让陆离莫名想起张飞引自己观星的那个夜晚。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随着陆离娓娓道来的论述，陆离周身无穷尽的纯白星力冉冉升起，如同无数银色萤火，围绕着陆离翻飞，仿佛是《魔兽》中围绕阿克蒙德的小精灵。

　　　　诸葛小明看着这些翩翩飞舞的星力，不由得有些出神。虽是作为一个天赋极高的星术师，诸葛小明早已对这场面司空见惯，但小孩的天性却让他对这一番景象仍是颇为神往：“天之道，是太平道的理想。人之道，则是汉室的现实。”

　　　　一面说着，诸葛小明身上也飞舞出许多金色的暖光星力，与陆离的星力交相辉映，又彼此攻击冲撞。

　　　　陆离看着这景色，嘴角一扬——自己这可是在和日后舌战群儒的诸葛亮辩论啊，虽然面对的是小屁孩版的诸葛小明：“你又如何知道，太平道一统天下后，人之道不会再次在世间上演？”

　　　　“这是大贤良师的理想，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诸葛小明说。

　　　　“理想虽好，但……你可知道新莽故事？”

　　　　东汉就是在王莽新朝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诸葛小明虽然生在汉室末年，但也理所当然对新莽这个“前朝”有所了解，于是诸葛小明点了点小脑瓜，静等陆离接下来的大论。

　　　　“王莽想要改变世道，恢复他理想中尽善尽美的古法，结果又如何？且不说新莽的大乱，即使在硝烟未起的时候，他也没能把自己的美好理想转化为现实之万一。

　　　　因为整个世道没有变，他一个人的憧憬就会被世道的阻力所消磨，沦为不切实际的空想。这个被扭曲的空想会结出恶果，甚至比他厌恶的现实更加危害天下。”陆离一边总结着自己上课时学到新莽政权一节的心得，一边看着点点星力熔融成流淌的银白火焰。

　　　　这触摸上去本无温度的火焰，却让他感到心中明亮，像是世界向他敞开了一扇曾半遮半掩的大门，无尽的光明从那一段涌了过来，照耀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难道这才是真知灼见？这才是天道的真相？”诸葛小明诧异地看着光焰，被陆离的说辞和绚烂的光焰所慑，一时竟无从开口反驳。

　　　　世事艰难，并非天命难违，而是人心险恶。人定胜天，人却胜不了内心的险恶。

　　　　诸葛小明幼小的心灵中把这一景象深深烙印了下来。在他未来长时间隐居的日子里，渐渐成长的卧龙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人如何战胜心魔？

　　　　这些千古流传的字句，正是从那时，在诸葛小明的心中一点点凝萃成型。

　　　　陆离面对天空，讲述着自己的想法，他明白自己所说的道理尽被诸葛小明刻在了心底，不禁笑着抚摸着诸葛小明的头：“你要记住。想要战胜内心的险恶，唯有一法——俭以修身，静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你说的。”

　　　　“我说的？”诸葛小明非常惊讶，“我怎么会说出这么厉害的道理？”

　　　　喷薄而出的星尘从陆离身上涌出，却没有往天上某处冲去，而是回转到陆离体内。

　　　　“因为你未来会是管仲、乐毅一般的人物，未来的你托梦给我，才教会我说了这些。”陆离看着诸葛小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虽是半开玩笑的话，陆离却仿佛能感到一种文化的厚重感，让这个玩笑变得一点都不轻浮。

　　　　面对满天星辰，陆离吟起《典论》：“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风吹草低，银白星尘像是一群萤火虫，随陆离咏诵的节奏漫过大地，变幻成万千文字，又倏忽飘散。

　　　　诸葛小明从来没看到过这般景象，眼睛都看直了。

　　　　在这一瞬间，陆离已经感受到了星力究竟为何物。他不再坐而论道了，因为自己已经把一切看得清楚：张飞以画作为星术，来承载星力，而自己则选择了用文章来实现这一切。

　　　　星术传承着意境和真谛，这正是陆离理解的文道：文以载道。

　　　　纵然王朝几经更迭，世事如沧海桑田变换；但千年文脉不断，是以泱泱华夏，代不乏才。

第26章　元初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