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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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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香槟的空档儿跟顾初打了个招呼,态度看上去不是太好,其中一位更是直言相对,“顾大小姐来参加这种场合简直是纡尊降贵了吧?害完弟弟又打算来害哥哥了?顾大小姐,做人别太过分。”
“走啦走啦,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人家千金躯体的能把你寻常百姓的话放在眼里?”
两位学姐稍稍走远的时候,飘过来一句话:想当年她为了争北深,把萧雪的脚都给推骨折了,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多爱北深呢,我看啊就是气不过有人跟她抢东西而已。北深也真是的,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迷上她了,越想越来气……
顾初唇角的笑僵住了,学长见状后加以安慰,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失陪一下。”
她必须要离开,她快呼吸不了了。
硬着头皮穿过人群,似乎又听见有人在悄悄议论:说不准杀死萧雪的人就是她呢,为了抢男人她什么做不出来,两个人早就结下梁子了,谁知道萧雪来琼州有没有跟她发生什么事儿……
黑色沙发上,陆北辰状似慵懒地斜靠一角,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只在人群中像鸵鸟的身影,手中的高脚杯偶尔晃动一下,上佳的纯酿便醉香散开,他的心思却不在酒上,始终没喝一口,当凌双上前敬酒时,他起身将酒杯递给了服务生,眼睛盯着不远处,嗓音极淡地说了句,“抱歉,失陪。”
橙红色的花()
这个季节的夜,海风微凉。拂面时是潮润的气息,黏合着呼吸,还有那么一点儿的花香,但也不过隐隐约约,很快地就会匿藏在海风之中。顾初择了最近的一道门出来,周边是一扎扎收起的遮阳伞,整齐的度假风白色木椅还在静候光临,再远就是海面,平静广袤,却是让人敬畏。
顾初近乎逃也似地走了好远,在天与地之间,在长椅与海岸线之间,方才深深呼吸。每呼吸一次,潮湿的气息就再一次胀痛了胃,胃疼了,然后心也跟着疼,两者相距太近,一个不好了另一个也能感知。
看着远处那大片黑黝黝的海,顾初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悲怆,不知是在怜悯星宇之下海域的寂寞,还是在悲凉自己即使身处人群也会感到的孤独。她拼命告诉自己,那些人那些事其实都伤害不了她,再多的痛再多的苦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能值得她悲凉的?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其实自己有多在乎,有多么想冲上前对那些人说,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你们凭什么?
人是哭着来世的,所以就注定了人生的苦痛。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道理,当她必须要一个人咬紧牙关往前走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其实人活着,真累。
“我想,顾小姐可能更适应一些商务宴席,很显然,同学聚会只会令你觉得无聊。”
身后是男人的嗓音,如海风般微凉,又有明显的讥讽。
周遭原本很安静,只有海浪的声响,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顾初一跳,她回头,不远处是被月光和灯光笼罩着的男人,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拖曳在光影之中。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夜色下,他的眼如泼了墨,也跟那海面似的深不可测了。
顾初觉得自己挺窝囊,因为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单单是他的身影就能轻易搅乱她的心绪。她想走,但离开的前提是必须先经过他的身边,这个人既然来了,傻子才会相信他只是到这儿透透气。
走不了,只能面对。
她转过身,看着光影下的他,回了句,“陆教授高看我了,这场秀做得太劳民伤财,不值得。”
“能约到顾小姐赏脸一舞,值得。”陆北辰唇角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他随意找了张木椅坐下来,悠闲靠着,从兜里摸出烟盒,拎出了一支烟,整个过程还在看她,“以顾小姐的姿色,足以让男人想要倾尽所有博红颜一笑。”
顾初觉得,这番话并非是在夸她,依照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本意更想是看着她如何方寸大乱吧。见他又坐在了那儿,足是暂时不会离开的架势,她不想跟他谈判,因为很显然的,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她会处于下风。
攥了攥手,松开后,语气淡然,“以陆教授的资本,还不至于对着一个女人献殷勤。”
陆北辰没恼,笑了。将手里的那支烟衔在嘴里,摸出火机点燃。暗夜中,那火光微微一闪,他的脸庞就被映得格外清晰,高蜓的鼻骨及微微绷紧的下巴却暴露了他的严肃。此情此景倒是让顾初想到了张爱玲在《第一炉香》里写到的那句:乔琪没有朝她看,就看也看不见,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他把自由的那只手摸出香烟夹子和打火机来,烟卷儿衔在嘴里,点上火。火光一亮,在那凛冽的寒夜里,他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到了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她和他之间,也是匿藏着那游离般的隐痛吧?又或许,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承认他是陌生人。
势必要知道的真相()
“连连退让不像顾小姐的作风,据听说,你一向牙尖嘴利。”陆北辰优雅地吐了个烟圈,隔着烟雾盯着她。
顾初小口地呼吸着,用这种方式来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也听说了陆教授向来口才不由人,所以我不会在高人面前逞强。”
陆北辰看着她,她的背后就是海域,风扬了她的长发,那张巴掌大点的脸在黑发的映衬下愈发苍白,只有那一点唇,是自然的红润,如樱花般柔弱。她太过柔弱,就好像在海中央会随时被淹没的小帆,他的心口就扯痛了一下。
“我似乎成了洪水猛兽了,怎么顾小姐很怕我?”他风轻云淡,却暗自咬牙。
顾初没回答。
陆北辰夹着烟的手臂往旁一搭,说,“过来坐。”
她当然不会过去跟他攀谈,如果他是陆北辰,那么对于陌生的他,她没有可交流的话题,如果他是陆北深,她更没有主动靠近的资格。双脚还是朝前移,每一步靠近,心脏就更有力地敲打着耳朵。
陆北辰见她上前,嘴角微扬。
可她就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两三步远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他眸底深处炸开的烟火,又不足以看清她内心的避让,这是安全的距离,对于一只只会背着软壳行走如蜗牛般的顾初来说,需要的就是这么一种安全距离。
“很感谢今晚的生日宴,陆教授费心了。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提前告辞。”
陆北辰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夹在指间的烟静静燃烧,微弱的红光缓慢地侵蚀,如他一样沉默。顾初避开他的目光,话毕后礼貌地冲着他示意了下,便离开了。
黑夜,只剩下烟草味,她的气息渐渐消散了。
陆北辰靠着椅背,没动,唇角含着的笑却也没了,良久后才抽了一口烟,吐出,然后,狠狠摁灭半支烟。
这个时间,霓虹灯都是半醒,光线被夜色吞噬地朦胧,有风经过,偶尔会从棕榈树的叶缝间窜亮一下。顾初出了酒店就站在路边打车,琼州是座安稳的城,所以到了晚上也没有那么喧嚣,计程车少得可怜,有从她身边经过的也是载着人。她有点后悔,刚刚只想着离开,却忘了让工作人员帮着叫车。
她沿着回家的路往前走,风吹过肩头的时候有点凉,脚又生疼。停了脚步,她叹了口气,许久不穿高跟鞋了,不过是五六厘米高的跟,她的脚已是承受不了伪装的痛,想当初她经常是以八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为伍。想了想,干脆脱了高跟鞋,再一看,脚跟磨红脚趾磨破。
幸好也是晚上,路上的行人不多,否则定会觉得拎着高跟鞋光脚踱步的她奇怪。
身旁滑上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靠近她的时候戛然而止。
无声无息地却令顾初再度吓了一跳。
车窗落下,露出陆北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顾初没料到他会追出来,愣住了。
陆北辰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落到她裸着踩地的双脚时面色愈发沉凉,但开口时,嗓音听着平静不起情绪。“上车。”
顾初反应过来,“不用了,我——”
“我送你回去。”陆北辰打断了她的话。
顾初忙摆手,然后恍然想起一手还拎着双鞋,赶忙放下,刚想开口拒绝,陆北辰又轻描淡写落下一句,“如果你想知道北深的事,上车。”
这是极大的*,对于顾初来讲,这句话的确够有让她妥协的资格。抿了抿嘴唇,她重新穿上鞋子,绕到了车一边。其实她和他都清楚,这是必然的结果。他势必要达到目的,而她,也势必要清楚真相。
刚一拉后车门,陆北辰扬了嗓音,略有不悦,“我看上去很像司机?”
顾初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关上车门来到副驾驶。陆北辰微侧过身,伸手替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她攥了攥手指,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像是一场久违的约会()
一路前行。
车里安静。
陆北辰直视前方,稳稳把控着方向盘,侧脸的线条刚毅沉静,唇微抿,他不语,也很难让人猜到他在想什么。顾初上了车后也暂时性地选择了缄默,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内的气息男性,缺了柔和。是来苏水和他身上很淡的烟草味,混合在了一起,清冷却又性感。顾初又觉得迷惑了,曾经的北深,她最爱闻的就是他身上充满阳光的味道,像是干净的皂水,却又透着大男孩儿的狂野劲儿。
陆北辰一直不说话,她不能不说话,至少车子总不能漫无目的地前行吧。顾初开口,“前面右转往老城区的方向。”
他没看她,倒是微微打了下方向盘,车子便右转了。
“谢谢。”
陆北辰不语。
静得可怕。车子又绝佳隔音,外面的杂音进不来,无法分担这份令人窒息的安静。良久后,顾初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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