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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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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老夫人忒太严厉了些,幸好玉儿是个女娃,才不至于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我也不打算再耽搁他们母子俩,便说道:“今日出门转了许久,有些乏了,就先回房去了。”
她矮身福了个礼。
我们仨刚跨过院门,便听到一个丫鬟说道:“小公子把这芝麻糖给奴扔掉吧,这街边上卖的东西都不太干净,小孩子吃了容易坏肚子。”
月映看了我一眼,我对玉儿说道:“可惜了一块芝麻糖,没关系,娘亲会补给玉儿的。”
第十二章 始料未及()
回房后,我瘫坐在凳子上,用手支着脑袋,随口问月映道:“月映,青姨娘是什么时候过门的?”
月映脸色有些难看,叹道:“珠娘嫁过来不到两年,姑爷便纳了青姨娘。”
我有些吃惊,心想看蓝笙对我余情未了的样子,不应该是那种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呀。直觉告诉我,蓝笙他娘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果然,月映又接着说道:“珠娘嫁过来后,一直……一直都未怀上孩子,后来,由老夫人做主,给姑爷纳了青姨娘。因为这件事,珠娘一气之下回了朱家,姑爷在纳青姨娘的当天便也跟着追到了朱家,三天后,珠娘才随姑爷一同回了海宁。”
我想也没想,又问月映道:“那我嫁过来后为什么一直没怀上孩子呀?”
月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这个……月映,月映怎么会知道。”
我这才觉出自己这话问得冒失,忙转移话题道:“那个,去问问厨房晚上做些什么菜。”
月映福了个礼,出去了。
我起身去合上门,然后坐到妆台前,脱掉绣鞋。虽说这小脚平日里走路觉不出疼痛,但若是走得时间长了便有一种酸胀的感觉。想到荷包还在身上挂着,便又解下荷包搁到妆台上。
这妆台上有许多小匣子,妆台两侧各有两个小抽屉和两个小储物柜。空间倒是蛮大的,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些什么物件。
我随手拉开一个小抽屉,见里面有些碎银子,当即把它们都装到荷包里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银钱都搁在哪儿,有点零碎的就先收到一块儿,下次出门时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了。
抽屉里除了有一些碎银子,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盛着各种式样、质料的手环。下边的小储物柜里零零碎碎装着女子常用的一些东西,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我又抽开左边的小抽屉,最上面是一本灰白色封面的书扎,上面写着“幽闺记”。之所以能认出这几个字来,得益于我之前在一个工作室干过校对古书的活儿。
书札下面还压着一沓厚厚的纸张,上面多半写着三两句诗词,也有一些完整的。我捡了一首字儿好认的细细读了读。纸张的右上方用蝇头小楷写了“清平乐。夏日游湖”,紧随其后写的是:“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再翻过一张,却是用不同的字体写着:“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这几句写得倒香艳,言情小说里的情意缠绵兴许说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感叹一回,又细读了其它几首诗词。这些诗词大都词清语怨,虽看不出什么大的特色之处,但也都是清丽可颂的佳作。翻看一遍后,我觉着她写的《鹧鸪天》最得我意。
门缓缓被推开,一只脚轻轻落地。我一边叫了一声“月映”,一边关上了抽屉。门外的人似受了惊一般“咦”了一声,我听出那正是月映的声音。
月映走了进来,手里握着桂花枝,说道:“我见房门合上了,还以为珠娘在里边歇下了。”又晃了晃手中的桂花,说道:“我刚刚去看小娘子了,小娘子摘了桂花,一定要让月映拿过来一些给珠娘。”
我把脚塞回绣鞋里,指着摆在窗台下的白瓷瓶,说道:“把花放那里插着吧。”
月映拿着花走了过去,我忽然觉得鼻尖有一阵轻微的桂花香扫过,不由自主赞叹道:“好香呀。”
月映笑说道:“珠娘晚上可有口福了,厨房里正在做桂花糕,约摸晚饭时就能吃到了。”
我惊喜说:“是吗?”又担忧道:“那我晚上是不是得去饭厅用饭呀?”
月映点头说:“早午饭珠娘都没过去,晚饭时怕是得过去一趟,不然老夫人要差人来问了。”
我闷闷低下头,心想,还是去吧,权当是为了桂花糕。
许是因为累到了的缘故,到了吃晚饭时,我有些萎靡不振。去饭厅吃饭全凭月映在一旁带路,秋夜里石子路两旁少虫鸣,多草木窸窣声。
路两旁点有稀疏的烛火,烛火昏昏然,我亦昏昏然,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月映心细,问道:“珠娘可是困了?”
“还行,”话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振作些精神,问道:“玉儿那里可有桂花糕?”
月映声音轻快,说道:“珠娘甭担心,小娘子那里自有丫鬟们照料,桂花糕是少不了的。”
我松了松筋骨,说道:“月映,你今天也累了吧,用完饭后,你只需把水送到我房里来,其它的我自己来就行,你也早些回去歇息。”
她忽然站住了,深深福了个礼,说道:“月映不累。”
我忙牵起她的手,说道:“咱们年纪相差不了多少,你跟我这么久了,咱们的关系就跟姐妹差不多,不必这么客气。”
见她脸面局促,有些惶恐的样子,我才省道这话说得有些热情过头。这毕竟是在南宋,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的。
于是我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月映待我真心实意,我待月映也是真心的。在这儿,你是我唯一可依靠信任的人。所以你和我的关系很亲密嘛,我的意思是这样。”
她这才放松下来,说道:“珠娘待月映如此,月映铭感于心。”
我朝她温和笑了笑,说道:“在这里,也就只有你和玉儿最让让我牵挂了。你待玉儿也那么好,所以,月映呀,如果……”
她忽然站在原地不走了,紧张地望着我,好像我马上会消失在她眼前一样。
我走回她身边,关切问道:“月映,怎么了?”
她眼眸中晶莹一片,半晌,哑着嗓子说道:“珠娘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我不解道:“没有啊,我只是……”
话未说完,她抢白道:“只是想让我照顾好小娘子,如果珠娘不在了,就把小娘子带着一起回朱家去……珠娘是不是想说这个?”
另:文中引用词作皆为朱淑真遗作………本文慢热,请谅解~…
第十三章 撂话()
难道是因为主仆情深,所以心灵相通了吗?
我这个人心肠子软,虽说才穿越不过一天,但在心里已将玉儿和月映当做亲人来看待。我原本想着,如果某一天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她们会变得孤苦伶仃,但我看月映和玉儿的关系不错,如果我离开了,她们两个彼此也能做个伴。
玉儿还小,所以方才我想说的是,要将玉儿托管给月映。
看月映这情形,应是已经领会了我的用意。但她为何一副愁苦的模样?难道她已看穿我有意要离开这儿?
我将别在腰间的丝帕抽出来,轻轻擦拭着她滚落在眼角的泪珠。
她忽然用双手包住我的手,哀求道:“珠娘如果要离开,就把小娘子和月映一起带走吧,不要把我们留在这儿。”她又用手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继续说道:“反正珠娘去哪儿,月映就要跟到哪儿。不要将小娘子托给月映,月映一个人,照顾不好小娘子。”
我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便安抚她道:“我不是要离开,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的,月映你别担心,别哭了,好吗?”
她抽抽噎噎道:“上次,珠娘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是……”接着,语不成声。
我只好轻轻抱住她的肩,半是劝慰半是威吓道:“月映,我真的不是要离开,你若再这么哭下去,让旁人听着了会怎么想。”
这句话倒挺管用的,她止了哭声,只是时不时抽搭一下。
我待她情绪平静一些后,说道:“月映,你和玉儿天天在我眼前,我怎么会离开呢?你就放宽心吧。我会尽力照顾好你们的。”又想到用晚饭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不好再在这里耽搁,便说道:“咱们还得去饭厅那儿,有什么话边走边说好吗?”
她点头应了,只是情绪依然很低落。我想起她说我上次出走的事,说得不是很明朗,便问她道:“上次的事我记不得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她的嗓子依旧有些喑哑,道:“珠娘生下小娘子没多久,姑爷不让珠娘再为戏楼写戏本子,让珠娘好好留在家里照看府中的事务。可珠娘不愿,仍然背着姑爷偷偷写着。有一次,姑爷发现了,一怒之下将珠娘写的稿本都烧毁了。珠娘当时对姑爷什么话都未说,只是吩咐我要好好照顾小娘子。第二天早上珠娘便不见了人影,姑爷派人找了两天都未找到,月映当时可给吓坏了。第三天,珠娘面目憔悴地回来了。后来听别人说,珠娘去了钱塘,却未回朱府,只在灵湖边上枯坐了一夜。”
灵湖?不正是我当初穿越时所在的那处湖泊吗?彼时的朱淑真怎么会专门跑去灵湖枯坐一夜呢?我又有些想不明白了。似乎这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指向同一个东西,但我与这个东西之间像是隔了浓浓的一层雾,叫我怎么都看不清背后的玄机。
我冥想了半晌,又问她道:“夫君他为何不让我写什么戏本子呀?”
月映叹了口气,说道:“这全怪那些针对珠娘的流言蜚语,戏楼是一个人多口杂的地方,珠娘常往那儿跑,渐渐就传出了许多不像样的闲话来。”
我也叹了口气,感慨这古代女性的生活可真够悲催的,处处都受着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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