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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台-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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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婆婆道:“既然你一意阻拦,那就怪不得我了。今日这个贱婢是少不了一顿板子的。”顿了顿,道:“少夫人和丫鬟月映,两人各二十杖。”
一直默不作声的管家忽然开口道:“老夫人,二十杖是否重了些?恐怕,少夫人吃不消啊。”
婆婆望了管家一眼,默了一会儿,改口道:“少夫人,十五仗。”
家丁虽然得了令,但木杖却不敢落在我身上。一共是三十五杖,月映她一个人怎么能承受得了呢?
我只好移到她身后尽力护着她。月映张着手臂,拼力把我往怀里揽。
木杖一会轻一会重,刚开始时,整个后背还能感觉出有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到了后来,便不大能感觉出痛了,只剩下如被火燎般的热感。
停下来后,那种如针扎般的痛感才复苏过来,登时觉得整个后背上都扎满了刺一样,又像是涂了辣椒水。
我脸上沁出汗珠来,却一声未吭,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
月映抖着手摸出帕子来,给我擦了擦脸,又握住我的肩膀,想要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月映,”我声如蚊讷,“我怎么觉得自己饿了”
她的眼泪瞬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哽咽道:“珠娘我害了你我,我怎么这样没用”
我闭了眼,半晌后又睁开,道:“你给自己擦擦脸吧。”
婆婆开口道:“将那个贱婢关起来,把少夫人送回房间去。”
我一愣,勉强从地上抬起头来,努力提高自己的嗓音,道:“你为什么还要关她?罚我们已经领了。”
婆婆回道:“偷窃东西可是大罪,岂是一顿板子就能了事的?不将这个贱婢关上一阵子,让她知道厉害,难保她日后不会再犯。”
偷窃的罪名原本就不实,何来再犯一说?婆婆这样做实在太过分。
我挣扎着要起身,几个家丁已经上前来将月映拖了起来。我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月映啜泣道:“珠娘,你别管我了别再为我说话”
我绝望地伏在地上,手指紧着石砖,轻声道:“月映”
耳边响起婆婆的声音,她道:“你们几个把少夫人送回房里去。”
几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抬了起来。一个人影跑到我面前撑住了我的身子。
我半垂着眼,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丫鬟很熟悉。
她轻声道:“少夫人,您还能走吗?我送您回去。”
我一下子省起她就是芳烟。
我挣出一只手来,搭在芳烟肩上,慢慢移动着步子。
一旁的梅香撒了手,看着芳烟,啐道:“没见识的小蹄子。”
我一眼扫过去,却没言语。
梅香噤了声,低下了头。
最后是芳烟和另一个丫鬟将我送回院子里的。我俯卧在榻上,芳烟问我房间里有没有药。
我没吱声。芳烟在房里停留了一会便出去了。
我想我此时已近乎哀莫了。月映被婆婆关了起来,不知道又会被怎样。
拦下家丁的那一刻,我只想着不能让月映挨打。可当我真正将木杖抢过来时,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荒谬。既然我心里是反对他们用武力对待月映的,那我将木杖抢到手里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要与那些人打一架吗?结果自然是打不过的。
那样的处境下,我选择了妥协。可妥协也是没有用的,受了罚,她们还是要将月映关起来。
她们现在肯定是不敢害死月映的,那她们把月映关起来做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雲青要报复当初的那一巴掌吗?
我的脑子里是一团浆糊,晕沉沉的,后背上的痛又是那样清晰,叫人没法安生。
约摸过了一刻钟,房内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我努力地抬起头,见芳烟手中拿了一个瓷瓶走了过来。
“做什么?”我开口道。
她走到塌跟前,道:“这是老夫人让我拿过来的,说给少夫人敷上。”
我冷笑出声,道:“老夫人难道不知道吗?这点伤是死不了人的,要不了几日便能好了。等到三郎子回来时,看着也就不那么吓人了。”
芳烟将瓷瓶的木塞拔出,道:“少夫人还是敷些药吧,至少身上的疼能减轻些。”
我默了一会儿,问她道:“你知道老夫人将我的丫鬟关哪儿了吗?”
“地窖。”她说道,“少夫人请起身吧,我给您敷药。”
她搀着我的胳膊,将我扶了起来。我坐在榻上,背对着她,将衫子慢慢褪了下来。
背上一阵冰凉,空气中弥漫着药香。芳烟的动作很轻柔,一言不发地帮我敷药。
我忍不住问她道:“你在老夫人面前时,为什么说只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罗裙的人从雲青的院子里走出来了呢?”
她语气平淡,道:“我的确只看到这些,看到什么便说什么。”
“那为什么是你过来帮我敷药?”我又问。
“老夫人命令我来,所以我就过来了。”她说完,将木塞塞进瓷瓶的口中,又道,“刚上完药,少夫人先这样坐着晾一会吧。”
我没再言语,心想,她这性子果然还和上一世一样,寡言持重。
正琢磨着,外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姐姐?”(。)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软硬不吃()
我心中微愣,雲青这时候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专门来“慰问”我的?
外间的声音又道:“姐姐,我能进来说话吗?”
我没吱声。
“我知道姐姐在里边,”雲青继续说道,“姐姐若不应声,雲青便要进来看看姐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我紧咬了一下牙关,开口道:“等着。”
雲青没再做声。我吩咐芳烟:“把衣服帮我披上,然后将床帐放下来。”
芳烟一一照做了。我又道:“你出去吧。”
“是。”说罢,她退了出去。
外间的声音道:“姐姐,雲青进来了。”
“娘让人拿了药过来,姐姐已经敷上了吧?”雲青问道。
我默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是来告诉我,月映能被放出来了,那就不要和我说其他话。”
我微微侧着身子,看到雲青在房中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
半晌后,听她开口道:“一个丫鬟而已,姐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我轻笑一声,道:“也许在你们看来她只是一个丫鬟。”顿了顿,又道:“倘若你真的认为她在我眼里仅是一个丫鬟,那你到我这儿来又是做什么?”
“姐姐多心了,雲青只是想来看看三郎朝夕寝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她回道。
还未说上几句话,她便提到了蓝笙,来这儿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她起身在房中走动着,转了一会停在了一个平日里放衣服的描金彩绘的木架前,说道:“三郎的衣服是挂在这儿的吧?他那么爱爽净,一定会把衣服放得齐齐整整的。他是习惯放左边,还是右边呢?”
我心里的火气窜了出来,冷冷与她道:“闭嘴,出去。”
她踱到床榻旁边,道:“姐姐常有三郎陪伴,自然是不能理解雲青内心的感受。雲青”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希望三郎能去我那儿坐一坐呢?”
“呵!”我冷笑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想做什么,是想拿月映来和我谈条件吗?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青姨娘?”
“这如何幼稚了?”雲青道,“当初我进府时,三郎未说一个‘不’字,我本就是他的妾侍,姐姐怎么知道三郎不愿亲近我?”接着又幽幽道:“他心里若真的没有半分愿意,又怎会对我那般温柔亲和,又怎会收下我送与他的香囊?”
我的双腿已有些发麻,便换了一侧歪坐着,说道:“你义兄他温润有礼,待人都很亲和,你是他的义妹,自该如此。”
她笑了一声,说道:“义兄?义妹?这府中大概只有姐姐才会这么看罢。我喊‘三郎’的时候,三郎自己都没拒绝,照样与我有说有笑的。姐姐认为,在三郎看来,我到底是他的义妹,还是妾侍呢?”
于称呼的问题上,蓝笙的确只提过一次来着,雲青未改口,蓝笙便也没再说过。
我握着衣襟的手紧了紧,没有言语。
雲青又道:“若不是姐姐从中阻扰,三郎与我早就做了夫妻。姐姐这样又是何苦?一家人都不痛快。三郎心里只怕是有些怨姐姐呢。”
我回道:“我是你义兄的枕边人,他的心思难道我不比你清楚?你说了这些又能如何?挑拨我和你义兄之间的关系吗?”
雲青长叹一声,道:“三郎待姐姐,真是极好。只凭雲青的几句薄言哪能挑拨得了?姐姐不能容我,也只有娘能为我做主了。”
“你义兄不愿意,即便是老夫人给你做主也成不了。”我说道。
雲青默了一会,道:“三郎对娘极为孝敬,这也是我爱慕他的原因之一。姐姐就不必为这个劳心了。”顿了顿,又道:“姐姐可能还不知道,三郎他乞巧节那日不回了。娘说,来去辛苦,让三郎不必回了,中元再回。”
我愣了许久,想起蓝笙临行前与我说的、七夕那日回来看我的话。
原来他最后是不回了。只是婆婆的一句话,他便不回了吗?
虽然我也体谅他来去辛劳,但倘若他中元才回家里,月映的事又该如何办呢?一个丫鬟被安上偷窃的罪名,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都是有可能的。
雲青又幽幽道:“娘说,手脚不干净的人是不能留在府内的,让这样的人在姐姐身边服侍,娘心里是不放心的。”
我猛地转过头去,问道:“你们想把月映怎样?”
她沉默了一会,淡淡道:“自然是要赶出去的。”
赶出去?我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月映于我的意义不是一个服侍我的丫鬟,而是我在这个陌生地方的精神依靠。她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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