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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台-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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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他笑了笑,示意我坐下,然后手指着桌子的方向,又道,“你大师兄给你拿过来的馒头。”
馒头?我一愣,看向桌子上的瓷盘,果然是一盘白花花的馒头。
大师兄为什么送馒头过来?他不是说送点心的吗?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点心?
虽然个头是挺小的,看起来也比一般馒头要可爱。但它们还是馒头呀。
我没说话,走到桌旁将盘子端了过来。罢了罢了,馒头就馒头吧。
我没着急吃,而是先与师父道:“师父,您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些了?阿珠回家才知道您病了。”
师父嘴角含笑,道:“大病一场也是一种对生命的体验,生病的时候,我反而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师父想明白了什么?”我疑惑道。
他看着我,道:“我们一起去潭州时,你与我说了很多话,当时觉得你怎么一下子就有了那么些奇怪的想法,现在想起来时,却认为它们其实另有一种妙处。”
我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道:“师父您这是取笑我吧?”
他看起来极认真,道:“没取笑。”
师父甚少与别人说笑,想来是他在生病的时候真的觉出点什么来了。虽然不定是我说的那些话,但与我说过的话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关系的。
我抿了一下嘴角,道:“阿珠也曾与你说过,那不过是因为我想事情的有些不一样而已。”
“是,所以我才说那是另一种妙处。”师父道。
“怎么就‘妙’了呢?”我问。
师父饮了一口茶,道:“感觉人会比从前轻松自在一些。”
“那就好。”我笑着道,说完便拿了一个小馒头吃了起来。
师父问我道:“你回家是因为凤临的事情?”
我点头,将口里的馒头咽下,道:“我爹他告诉师父您了?”
“嗯,他为这事很忧心,不过我已经在劝他了。”师父道。
我没说话,心想,在阿爹面前,师父的话应该比我的管用多。
师父又问我道:“你,与蓝公子过得如何?”
看着师父有些尴尬窘迫的神色,我心里忽然觉得很暖。师父他一向不喜欢理会家长里短那些琐事,现在却问我与蓝笙过得好不好,是因为师父他真的很关心我这个徒弟吧。
“我与蓝笙,”莫名地,我顿了一下,又道,“还好。”
大部分时候,我是可以在别人面前顺顺溜溜地将这句话说完的,可总有一些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需要努一把力才能完整地将它说出来。尤其是当自己像这样十分放松的时候。
我与蓝笙之间,的确只能用“还好”来形容了。我只是要注意着不要将我们之间永远存在的矛盾挑起来,然后一心一意地去享受我们并不多的二人世界就好了。
师父疑惑地看着我,道:“你这种神色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慌忙捂了一下脸。然后将手里的馒头全部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想,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和师父说呀?
师父没说话,只拿眼睛看我。
我将馒头咽了下去,默了一会,道:“师父,您有没有为难纠结的时候?就是不论选则什么,结果都会是痛苦的。”
师父愣了一会,道:“既然不论选什么都会痛苦,那选择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之所以选择,不就是为了不那么痛苦吗?”
我被噎得无话。
师父接着道:“也许是因为一切还没到非得让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现在不过是观望权衡而已。”
还没到非得让我做出选择的时候?观望权衡?
我忽然觉得如醍醐灌顶。
师父的话如此直白,一下子就道出了我为难纠结的根由。一切的确还没发展到非得让我做出选择的程度,我纠结徘徊,不过是因为担心最坏的结果会发生。
“就好比如我这次的事情,”师父又道,“吴宗师昨晚来质问我,为何这圣莲堂里会有女子?我告诉他,那女子是我的徒弟。从前外面也有这样的传言,说我收了一个女徒弟。他们也曾问过我,但我都未承认过。昨晚我就直接与他说了,我的的确确是有一个女徒弟。”
我听了不由得正睁大眼,惊声道:“竟然被吴宗师知道了?”
我又想起昨晚门外诡异的敲门声,原来那是吴宗师故意试探的。我紧张地问师父道:“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第九十九章 开解心怀()
我担心的是师父。原本师父就与其他的宗师不大交好,这下子,他们又会怎么为难师父呢?
师父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道:“吴宗师说,让我立刻将你赶出去,并且还要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我没有马上作答,晚上的时候想了一宿。原本是觉得,第二日再使个折衷的法子,好让我和他之间不用闹得那么僵。”
“嗯嗯。”我深以为然的点头,认真地听师父说着。
师父却突然笑了,道:“意外的是,今日一早,吴宗师来了后,我却和他说,自己要隐退,不想再做白莲社的宗师了。”
“隐退?!”我吃惊道。师父的意思是他要退出白莲社?
师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那句话说得我自己也很意外,仿佛是它自己跑出来的。可奇怪的事,说完之后,我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坦,我的确是不想再与他们有牵扯了。你也知道的,他们奉行的有些教义,我是很不赞同的。与其这样牵牵扯扯的,不如断得干干净净。”
但真的能断干净吗?师父说要隐退,就真的能如愿隐退吗?
我虽然很佩服师父的果决,但还是不禁有些担心。于是,我问师父道:“那吴宗师怎么说呢?”
“随他怎么说,反正我是真的想要隐退了,这个主意是不会改了。”
我有些讶异,师父这话说得可真是任性呀。想来他是心意已决了。
“吴宗师他同意了?”我又问道。
“没有,”师父道,“他当时很惊讶,居然认为我是因为你的事才要隐退的,后来便气呼呼走了。”
我听后更是惊讶,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这件事的确和阿珠有一些关系的,要,要是阿珠没有被他发现,兴许他就不会为难师父了。”
“你专程来看我,这有什么错呢?”师父道,“即便是没有这桩事,我与他们迟早也是要分道扬镳的。我想了想,退隐后,我可以另立宗派,不再与他们为伍。”
另立宗派?我看着师父说这话时壮志踌躇的样子,便笑着道:“师父若自立宗派了,徒弟我一定要投在师父门派下。就是不知道师父的宗派收不收女教众呢?”
“哈哈”师父难得笑得这样开怀,又道,“入派的要求很简单,志同者便收。”
笑完后,我又与师父说道:“虽说您已经把意思和吴宗师说清楚了,但退隐之事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师父您还是得做些准备。”
他笑望着我,道:“噢?你觉得应该做什么准备?”
这种事就好比是兄弟分家,在别人看来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美美地一起过,可家里的一个成员突然宣布自己要另起炉灶了,那他很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别人说成是毫无孝悌之义的人。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吃瓜群众,即使他们根本不清楚真相,也总是能自信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说三道四。
师父说要退出白莲社,别人就会揣测原因。白莲社在民间还是很有一些教众的,倘若他们大部分都站在了其他宗师那边,那师父肯定是会受到攻击的。所以,师父首先要做好舆论上的准备。
我抿了抿嘴,道:“师父,您在白莲社里边有没有交好的且说话比较有分量的同门?”
“几乎没有。”他道,“你这是担心我的门派立不起来?”
“不是,”我摇头,又道,“阿珠是担心,如果这件事情散播出去了,别人肯定会议论的,我是怕到时没人帮师父说话,那师父可就吃亏了。”
“我之所以要退隐就是不想与他们有牵扯,让他们为我说话不就与我的本意相悖了吗?”师父又道,“即便到时有口舌之争,那也谈不上什么吃亏不吃亏的。”
“别认的口舌很厉害,我担心他们到时会中伤您。”我说道。
“我就住在这山上,别人有什么恶言我也听不着。”师父一脸的不屑。
我住了口。师父的性子就是这样,有时会在某一些事上十分固执,除非某一****自己想通了。
师父呷了一口茶,又道:“其实你说的那些我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相对于可能会遭受的非议,我更加不能忍受继续呆在白莲社。”
师父不是性子极端的人,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考量了的。我点点头,道:“不论怎样,阿珠总是支持您的。”
他看着我道:“方才尽说我的事去了,这个话头还是由你挑起来的。你不是为难纠结吗?听我说了之后,你有什么体悟吗?”
我叹了口气,从前上学的时候就老讨厌做什么回答体悟的题目了。偏偏师父特别喜欢这么问,记得上次和他一起去潭州,他让我去岳麓山上转了转,结果回来之后他就问我看了山之后有何感悟。
上次我没回答,然后师父亲自点拨了我。
这次,我还是不准备答了。毕竟师父的事情与我遇到的难处还是很有些不同的。
我没说话。
师父道:“为师认为,你现在最好什么都要想,也不要轻易做决定。”
我抬起头,讶异地看着他。
师父又道:“你既为难,想来是不能轻易割舍的。无法割舍,那就好好珍惜。”
“好好珍惜?”我重复道。
“嗯,”师父道,“好好珍惜是不想让你到了后来有所悔恨。倘若你倾尽全力,最后还是不能求个善果,等到终于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可以是潇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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