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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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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母亲也知道这道理,但她就是爱之心切,总觉得况儿小,心性不坚定,再彻底玩野了心扳不回来。
是以,只要不在她眼皮下,母亲也就得过且过了。
郭况猴精一样,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足足玩到了亥时三刻才被打着哈欠的郭圣通赶出去,若不是郭圣通提醒他明日还要上学,说不得还要闹呢。
等着郭圣通洗漱完躺在榻上才想起被弟弟这么一打搅,完全忘了要问表哥刘得二舅的事。
好在常夏也知道。
她便唤了常夏进来。
常夏告诉郭圣通,真定王多方打听,才瞧中了常安城中就新公平晏的幼女——平婉华。
平婉华虽是幼女,年纪却也不小了,已然有二十五六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未嫁。
就新公疼惜幼女,也不肯苦逼。
二舅三十有一,就年纪看来,倒的确是般配。
这么看来大舅是下了苦心的,二舅却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大舅,也就难怪大舅恼火了。
刘氏子嗣单薄,到现在只有刘得这么一个直系独苗。
大舅记着外祖临终的嘱托,这些年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母亲和二舅的婚事。
母亲守着父亲立誓不肯再嫁,大舅也不好狠逼。
但二舅好端端的就是不肯婚娶,大舅能不恼火吗?
这些年也不知道给二舅相看了多少贵女,但二舅总是看也不看就拒绝大舅。
这次好不容易能寻着这么一个身份年纪都相配的,想必大舅是抱了莫大希望的,二舅却还是拒绝去相看。
郭圣通将心比心,都要为大舅生气起来了。
可冷静下来后,郭圣通又想二舅不愿成婚,总该有个原因才是。
正所谓听讼必须两辞,以定是非。
偏信一言,则是非难决。
想着外祖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二舅,郭圣通心下不忍起来。
她想弄明白二舅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成婚,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完成外祖的心愿。
白日里她做了一场心力交瘁的梦,一下午都困倦的很,此刻心中计较定后很快便睡着了。
这一夜,郭圣通睡得很好。
那个固执诡异的梦境没有再烦扰她。
清晨起来时,郭圣通神清气爽。
早膳时,二舅脸上已然见不出半点涟漪了,还是同往常一样一脸的落拓潇洒。
郭圣通从前觉得二舅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活着只为了享受玩乐。
但不知为什么,郭圣通现在再看二舅,总觉得他眼底眉梢前都藏着言语形容不出来的忧愁。
那忧愁,越积越多,压在郭圣通心头沉甸甸的。
她忍不住在心底大胆地设想:会不会二舅早有心上人?
只是这心上人不为家里人同意?
二舅心灰意冷之下才拒绝婚姻?
郭圣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再看二舅时便心疼起来。
刘让见外甥女这一早上打量他的目光就没停过,心下好笑:这是又想他带着出去玩了?
可是这目光中满带着不忍又是怎么回事?
刘让心念一转,旋即失笑:不会是他拒婚的消息被外甥女知道了吧?这是担心他鳏寡孤独了?
他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最后一口粥,站起身由着宫人洗漱完后,便朝着还贼眉鼠眼偷瞄他的外甥女道:“桐儿,今日是不是不用进学?二舅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刘让话音一落,果见郭圣通带着惊喜转过头来:“二舅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郭况在旁叫道:“二舅,我也想去。”
刘让微微一笑,话音温柔却不容置喙地道:“你好好念书,等你休息的时候二舅再带你去。”
郭况叹了口气,小大人般地叹道:“当小孩子真累。”
一句话逗得满殿人都忍不住笑了。
郭圣通匆匆洗漱完后便随着二舅刘让出门去。
六月天炎热,清晨拂来的风便隐隐见了热气。
刘让笑着跟郭圣通说:“带你去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他带着郭圣通乘车出了真定城。
郭圣通由着常夏服侍着跳下马车后,才发现到了城郊外的护城河边。
流水潺潺中,凉意扑面。
不远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静静地伫立在霞光中。
匾额上用篆书写着凌夏居。
刘让见郭圣通目光中满是好奇,便为她释疑道:“这宅子我从大前年就开始建,去年才建好,预备专门拿来避暑。”
说着便招呼她道:“走,桐儿,进去瞧瞧。”
郭圣通点头,随着刘让一路往前行去。
一路上树荫遍地,阴凉暗生。
隐隐约约地听着水声,待再行了半刻钟便见得碧波浩荡中飞虹贯穿首尾。
所谓飞虹,是彼时人对架空通道的称呼。
这上面,尤以前朝时的梁孝王所造的东苑为极致。
梁孝王刘武所建东苑,足有三四百多里之大,其中宫殿以飞虹勾连交接,最长的一条飞虹足足有三十多里。
第40章 想她()
世人皆啧啧称奇,以为奢华莫过梁孝王。
刘让的这条飞虹与之相比起来,自然就不值得一看了。
但郭圣通乍然初见还是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湖之上架以飞虹,四角更有庞大的水车日夜不休地转着水生凉气,加之天然的河风,人在其上怎么不凉快?
难怪刘让说是避暑的好地方了。
郭圣通欣然地跑上前去,凉爽的风吹得她额发凌乱,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还是到了亭中,风被阻住才好了些。
她对刘让赞道:“二舅,这里真凉快。”
刘让便道:“回去跟你母亲说,叫她今年盛夏时就带着你们姐弟住这儿便好了。”
郭圣通摇头,“母亲不会来的。”
母亲从未离开家中超过半月,她怕父亲回家来看时寻不到她担心。
郭圣通不知道世间到底有没有鬼魂之说,但她想若有的话,父亲只怕也早就投胎转世了。
但这话郭圣通不忍心跟母亲说,就让她觉得父亲一直在陪着她也挺好。
人,总是该有些希望。
刘让见着郭圣通脸上神情,也反应过来,道:“你母亲这样,其实也不错,旁人看着不好,但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是幸福安宁的。”
郭圣通点头,二舅就是这样想的才会在之前大舅为母亲说亲时跳出来反对吧。
她见他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怅然,不免心下想难道二舅心中真有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
如果是这样,从前外祖和大舅不同意,还可以理解。
但现在只怕二舅说愿意成婚,喜出望外的大舅会问都不问就说好吧。
二舅为什么不提?
难道他的心上人已经成婚了?
兴许是郭圣通脸上神情过于变幻莫测,端着装没看见的二舅终究不能视若无睹了。
他笑着问道:“这般怜悯地看着我做什么?”
郭圣通大胆地问道:“您为什么不愿成婚啊?”
刘让无奈地笑笑,他就知道这孩子是知道了昨天他拒婚的事情。
他没有直面郭圣通的问题,而是问她道:“桐儿也觉得二舅一定要成婚吗?”
郭圣通点头,旋即又想到会不会二舅也觉得连她都在逼他而不高兴。
便连忙解释道:“您若是同您心仪的女子成婚,甜甜蜜蜜的难道不好吗?将来再生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多好啊。”
郭圣通年纪小,童言无忌,说起这些来完全不用避讳。
可绕是这样,刘让还是为她的人小鬼大笑出声来:“还心仪的女子?桐儿,我问你什么叫心仪?”
被鄙视了的郭圣通不服气,她瞪着舅舅大声道:“您不要觉得我小就什么都不懂,心仪就是喜欢那个人,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就像我父亲对我母亲,就像外祖对外祖母。”
郭圣通外祖同外祖母之间鹣鲽情深,一向为人称道。
郭圣通大舅名杨,就是取自郭圣通外祖母的姓氏。
刘让微微愕然,拊掌笑道:“桐儿说的倒还真对,原来是二舅小瞧了桐儿。”
郭圣通脸上不免露出小孩子独有的得意之色。
刘让回想着郭圣通方才所说的话“同您心仪的女子成婚,甜甜蜜蜜的难道不好吗”,心下禁不住黯然起来,眸中满是落寞。
他望着湖面,忍不住感慨地道:“有些人,注定了与孤独为伴。”
话一出口,又后悔不该和外甥女说这些消极的话来。
便提议道:“桐儿要不要钓鱼?”
郭圣通听着二舅言犹未尽的话,腹中满是好奇,但是看着二舅分明触及到了痛脚不想多提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再多问,便装出很有兴致的样子雀跃道:“好啊。”
侍女很快就送来了钓竿和蚯蚓,郭圣通同刘让分别执了钓竿临湖垂钓起来。
清风吹来,叫人心旷神怡。
郭圣通握着钓竿,心中始终在翻腾着二舅方才的那句话。
二舅为什么要说有些人注定和孤独相伴?
这是在说他自己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意思是说二舅想成婚却成不了婚吗?
可是并没有什么能阻拦二舅啊,难道是女方家中不同意?
若是这样,依照二舅的性格该是想办法去争得同意才是啊。
怎么会说注定孤独?
二舅到底有没有心上人?又为什么不成婚?
谜团在郭圣通心中越滚越大,她忍不住偏过头去小心翼翼地打量二舅。
刘让正在出神,并没有发觉外甥女的偷瞄。
他在想她。
刘让从前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他和人笑说一见钟情钟的不过是容貌,经不起时光的冲磨,总会变色失去最初的模样。
但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刘让就知道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什么叫怦然心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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