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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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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穿帮多来几回的话,刘秀又不是个傻子,绝对能看得出她有问题。
自古以来皇帝就没有疑心病轻的,再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效仿吕不韦,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桐儿……”
刘秀回来了。
她吓了一跳,仓皇抬眼望去。
他微微皱眉,“吓着你了吗?”
她摇头,但心中在拼命点头。
走路轻飘飘地没声音,能不吓着我吗?
他往前走来,“私底下还是觉得叫你桐儿更好。”
郭圣通咬着唇嗯了一声,她心下还扑腾着那不吃生葱的话呢。
刘秀会不会问她?
她现在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现在真是圆谎都不好圆,偏生还是晚上,若是白天她还能借故跑出去问问况儿。
但是不要慌,千万不要慌。
这本就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兴许他吃了顿饭又洗了个澡已经忘到脑后去了。
只要熬到明天,她就可以去问况儿。
若是有这回事,回头刘秀再想起来她也有话说。
可要是没有呢?
嗯……
那就再说吧。
嗯,再说。
“灯给你留了一盏,睡吧——”
耳边又响起刘秀醇厚清冽的声音,她连忙回神扯过被躺了下去。
幽微的光影中,刘秀放下银钩上的帐幔后躺到郭圣通身边。
他的呼吸声离她那么近,近到她都不敢偏头。
可,他们是夫妻,亲密些是理所当然的。
她这么防备,现在还可以说是害羞,那以后呢?
“那个——”
她抿着唇侧过脸去,却发现枕边人已经倦到眼皮都睁不开了。
听得她说话,他强自睁开眼来看她,声音含糊不清:“怎么了?”
她忙摇头,“没什么,快睡吧。”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阖上了双眼。
身边人很快便传来平稳低缓的呼吸声,她伴着这绵长的声音也很快睡着了。
睡到半夜时,她迷迷糊糊地被热醒。
她总感觉她抱着一个火炉在炎炎烈日下走路,伞没有扇子更没有,还没有树荫躲凉,热的她口干舌燥,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醒了之后,她总算明白那个火炉是什么了。
火炉是刘秀。
她竟然窝在了他怀里,被他搂着。
这已经是初夏天了,能不热吗?
不不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能窝到他怀里去?
又不是冬天,人自然而然地往温暖的地方去。
她轻轻地挪开他的双手,从他的怀里滚了出来,睡到了一边去。
万籁俱寂的夜里,时间仿佛被凝滞了一般。
身边人的呼吸格外绵长,一声一声敲在她心弦上。
她轻轻侧过身去,抱着肩缩成一团。
她深吸了口气,清淡的安神香立时往心下涌。
蓦然间,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将她往回扳。
她以为他醒了,惊然回头却发现他还睡着,这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她躺平后,又去移他的手。
却不妨他低沉喃道:“乖,别动。”
她的心停跳了半拍,立时连动都不敢动。
很快,他便沉沉睡去。
她被他抱在怀里许久也睡不着。
可睡意一来,就是铺天盖地般的。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实在是不记得她后来有没有从刘秀怀里滚出来。
因为,刘秀又起了个大早,早就不在她身边了。
她长吐了一口气,在被子中舒舒服服伸足了懒腰才撩开床帐,穿上丝履下榻来。
她刚从紫檀木雕花衣架上把取了褙子披上,还没来得及去铜炉上倒杯温水出来润喉。
就听见屋外有人轻声唤她,“夫人——”
她应了一声,“进来伺候吧。”
盥洗过后,常夏给她挽了惊鹄髻,插了枝绿玛瑙古铜孔雀步摇。
临出门前,见着阴天怕下雨了冷便又换了鹅黄素缘绣花袍。
到锦棠院时,正好在门口碰见习武回来的刘秀。
他笑着打量了她片刻,“我看阴天了,刚打算叫人回去让你多穿点呢。”
郭圣通还不适应除了至亲血脉之外的人对她这般的关心,但是她知道她要尽快适应,而且还要尽快投桃报李在刘秀身上。
她当下笑了笑,望向常夏:“她也这么说。”
进到屋里后,母亲和弟弟正在说话等他们。
见来了,便问了几句诸如昨夜睡得好不好的闲话就去了外间用早膳。
用罢膳后,母亲也不叫郭况去念书,而是当着刘秀的面问他道:“你今年多大了?”
郭况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道:“周岁十三了。”
母亲点了点头,“你三岁启蒙,足足读了十年的书,够了。”
她望向刘秀道:“这读了圣贤书,不能活用也是白读。我有心叫他跟着你学学做事为人,你看如何?”
郭圣通听了这话,愕然望向母亲。
母亲却看也不看她,只望着刘秀。
刘秀想也没想,立即点头道可。
“况儿虽年幼,但心性聪慧,见识过人。不如先在我帐下做个参事,岳母以为如何?”
母亲点头,“那是公事了,怎么安排,你说了算。”
她看向郭况,“还不给明公行礼——”
郭况双手举额拜下。
刘秀没有推让不受,等着郭况行礼过后方才上前扶起。
郭圣通站在一旁看着,心下百感交集。
她不想把弟弟一并陷进来。
她很想说不。
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庇护着况儿才是最坏的做法。
只有让他强大起来,将来即便她失宠了,刘秀动他也得再三考量。
她若为后,况儿就是国舅,就是将来太子的母族依靠。
况儿是平庸还是光芒大盛,都是没法从刘秀,从那个贤淑温良的“她”,从天下人的注视中逃开的。
只有强大,才是保护他的最好办法。
可这条路,很难走。
从情感上来说,她实在不想让他走。
她还记得几年前,她对况儿未来的预感。
他会身处富贵荣华中,却郁郁寡欢。
那样的况儿,她不喜欢。
可若是连活下去都是奢望,又谈什么缥缈的快乐?
想要什么,不能期待着别人的赐予,因为他不开心了就能夺去。
只有自己凭双手夺来的,才永远是自己的。
这次,她会努力,努力帮况儿在生命中拥有更多的快乐。
第两百章 再求()
朝阳洒遍庭院的时候,郭圣通和刘秀回了漆里舍。
千丝万缕柔和的风游弋在他们身前身后,轻轻摇晃着他们宽大华丽的袍袖。
繁花落尽,郁郁葱葱的梨树枝叶上溅开点点闪亮的银光,晃得人眼睛怪难受的。
人站在廊下眯着眼往上看,万里无云的苍穹蓝得叫人心旷神怡。
攀援而生的月季晕红了一隅,淡淡的清香漫卷在风中,渐渐染透衣衫。
日暖风和的五月天,不好生享受一下是会后悔的。
毕竟,天热起来往往都是一夜的事。
郭圣通吩咐侍女们在庭中小亭铺了苇席摆了条案再落下帷帐,又取了几卷帛书便跽坐在案前读起书来。
她见刘秀还站着,便道:“坐啊,别想着我还请你南向而坐。”
南向坐,是尊客。
他笑笑,从善如流地坐下。
他面前的书案前摆了《太史公书》,他翻到前次读到的地方一行行慢慢往下看。
清风拨弄着垂下的帷帐,浮雕云纹红漆紫檀木几上瓷青釉叶脉纹香薰吐出阵阵青烟。
这香味很是馥郁,好似千百种花香扑面而来,恍惚中有种春光回转的错觉。
他之前问过一句这是什么香,侍女告诉他这是阇提花香。
他忍不住偷眼看了下对面面容沉静的郭圣通,心下泛开涟漪来。
侍女还说她很喜欢这香,用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换过。
这是个长情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的长情肯不肯用在他身上。
风撩起帷帐,明亮的阳光落在鎏金鹿铜镇上,映得人眼底亦是一片挡不住的灿烂。
他缓缓收回目光,继续认真读书。
他方才迟疑着没有坐下是因为还惦记着要去看各方情势的密报,但如今想来,哪有和夫人对坐亭中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得有意义呢?
他深邃幽黑的双眸中荡开浅浅笑意,好似柔嫩柳枝划过春日湖面。
常夏轻手轻脚地进来为郭圣通倒了杯热茶,而后低声回道:“尚书令府上又来人了,说要见您。”
为了范氏?
不会吧。
郭圣通虽和王氏统共就见了一面,却也看得出她是傲骨嶙嶙的性子,既被拒绝过一次就绝不会一而再地来求。
可除了范氏的事,还能有什么事呢?
公事该找刘秀才是啊。
她蹙眉不解的时候,对面的刘秀扬起脸看过来。
她笑了笑,解释道:“尚书府来人说要见我,只怕是为了范氏的事。
好歹也是两条性命,我还是去和他们说清楚,也免得他们还抱着希望。”
他合了书卷,站起身来:“我和你一起去。”
他声音温和,态度却坚定。
郭圣通想起前次他回她的书信中那斩钉截铁不要她蹚浑水的话,不免莞尔:他这是怕她被说软了心吗?
可心软又有什么用呢?
不还是救不得。
这世间事,不是一句我想我要我就可以得偿所愿的。
他们下了小亭,上了回廊,往见客的厅堂中去。
…………
赵曼薇焦灼不安地跪坐在苇席上,不时引颈向外望去。
等听着外间终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她忙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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