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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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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歌顿时就被这消息给惊住了,她可没忘了之前,唐衫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嫁进秦王府,哪怕为妾,屈居她下,也是对秦王情深不悔的。
今儿,秦王的尸骨都还没凉透了,这就移情了?
宋以歌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然后就听见唐衫又继续说道:“你别这样瞧着我,我对秦王本就没多少喜欢可言。”
那你先前还要死要活的要嫁给秦王?宋以歌在心中想。
唐衫捋了把垂在身前的长发:“那时候,不过是一时意气,想要逗一逗璎珞罢了。”
宋以歌颇为沉默的坐在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我要嫁的人是户部尚书的嫡子,如今在翰林院,是翰林院侍读,挺清闲的一官职。”唐衫又接着说道。
宋以歌想了想:“挺好的,那以歌就先恭祝唐姐姐,与这位公子结百年之好。”
唐衫脸上神色还挺复杂的,宋以歌看的不大明白,但也知道唐衫似乎也并不算有多喜欢这个所谓的户部尚书的公子。
“既不喜欢”
“你不明白。”唐衫极快的就截断了她的话头,“我如今已快双十,若还未嫁,只怕要惹来笑话了。”
“严临虽不说有多好,却能等我七年,我不知道,如果我错过了他,还会不会遇上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大概是唐衫说的太多,倒是让宋以歌吃了一惊。
这丫头素来要强,别说什么手帕交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就连示弱都极少见。
今儿,倒是一桩桩一样样的,叫她别开生面。
就在宋以歌琢磨着她该如何措辞安慰安慰的时候,原本一直安静的唐妙却突然跳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就直接扑了上去:“庄宴哥哥。”
庄宴?熟悉却有些生疏的名字。
宋以歌下意识的寻着唐妙的声音转头,就连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冷冷淡淡的穿过人流,独自朝着角落走去。
而在唐妙声音响起的刹那,原本冷淡的人,脚步一顿,剑眉收敛。
“这是”
“妙妙一直喜欢庄大人,今儿她是专门来这里堵他的。”唐衫笑,“我不能做到的事,总不能叫妙妙也一直抱憾在心。”
宋以歌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当年纵横金陵的纨绔子弟,这等子事叫她说出来,却满满的都是一种匪气。
远处,庄宴瞧着飞奔过来的唐妙,神色一凛,步子稍微往后退了几步:“唐二姑娘。”
唐妙那小丫头,仰着头,眼里亮堂堂的,带着少女怀春的娇柔:“庄宴哥哥。”
宋以歌笑着低头:“其实庄大人不错,若是妙姐姐能嫁给他,必定是福气。”
唐衫笑着颔首,十分认同宋以歌的这句话,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助纣为虐,特意带人在这里堵人。
只是唐衫尚且有一点担心。
庄宴和林璎珞是青梅竹马,传言当年若不是秦王横插一脚进来,那林璎珞冠上的便该是庄姓,而非沈家妇。
她担心,庄宴这么多年未娶,不过是因为心头一直都挂念着那个早已嫁做人妇的林璎珞,就算她如今死了又如何,庄宴心中有她,便也足矣。
唐衫抿住了嘴角,也不知该如何做。
宋以歌整个人是转了过来,可余光却一直落在庄宴的身上。
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着他,是在雪地中,他无声的跪在了林府的面前,垂丧着头,而那时候林府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他在雪地中,整个人都被冻得僵直。
她贴在墙根那偷偷的望着,她不信自己的父兄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谁知见着的,除了那个破败的林府外,就只有他。
宋以歌微微失神。
唐衫与她面对面坐着,自然瞧得见,宋以歌稍稍的失神,她有些不要明白的挑眉:“以歌,你在想什么?”
宋以歌摇头:“没什么,我今儿有些不舒服,可能不能陪着唐姐姐听话本了,改日再叙。”
“嗯,也好。”唐衫也确实是没有心情和她在这里叙话,她现在全身心都恨不得直接扑到唐妙的身上去。
也不知这丫头和庄宴谈得如何?
唐衫心中都是关于这两人的计较,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宋以歌何时离开。
属于金陵城正一分一分的从她耳边如潮水般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宋府无边的寂静。
府外的雪还未融化,不过是短短几步,便叫她的裙裾全部湿透,黏在小腿上,十分不舒爽,檐角也堆积着冰凌,一条一条的悬下来,冰尖似有流光轻晃。
在宋以歌跨过门栏的时候,却突然回身:“那些料子可曾买了?”
绿珠捂着嘴噗嗤一笑:“姑娘您怎么现在才想起了?那些料子恐怕早就已经送入两位姑娘的院子了,姑娘可要去瞧瞧?”
宋以歌思忖了片刻,说道:“去瞧瞧也好。”
“要不然,我这个心中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绿珠有些奇怪的瞧了宋以歌一眼,若是放在往常,姑娘必定是不愿与她们有过多接触的,最近怎反常的怎般厉害?
檐角有水滴下,滑落在了颈间,冰冰凉凉的,身子也在瞬间几乎就颤栗起来。
宋以歌安静淡漠的看去:“绿珠,你说金陵的雪何时能融?”
绿珠说:“大抵立春,雪便可融了。”
第13章 冰雕往事()
去到宋锦绣院里的时候,她正捂着手炉,缝补着一件旧衣裳。
衣裳真真是很久了,颜色又被洗的发白,可她依旧认真的缝着,一针一线都格外的仔细。丫鬟打起帘子,让她进去。
一进来,满身的寒气瞬间消融。
“二姐姐。”宋以歌走到了桌边坐下。
宋锦绣闻声抬眼一笑:“七妹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可是与唐家两位姑娘不太投契?”
不等宋以歌开口,宋锦绣又埋头继续轻笑:“那两位姑娘是唐家的掌上明珠,性子比之一般的姑娘要娇气些,七妹应当多忍让才是。”
听着这些耍小性子的话,宋以歌也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未动怒:“二姐姐这话可是在怨我?”
宋锦绣摇头:“不曾怨过,我明白自己的身份,虽说祖母对我们几人都是一视同仁,可在旁人的眼中,却并非如此。七妹是我侯府的嫡女,而我只是一个庶女,唐家两位姑娘金贵,的确是我等不可高攀的,不过我虽是这般想,却不见得四妹也如我的想法一般,她心性素来高傲,大抵也是因为血脉里流着唐家的血吧。”
一席话,虽说得不算漂亮,可也将自己摘了一个干干净净,然后又拐弯抹角的说着宋横波心性高,瞧不上她们。
宋以歌拉着宋锦绣的手,却在心中叹气,觉得宋老夫人这次大概也看走了眼,宋锦绣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起码若是宋横波和宋锦绣对上,恐怕前者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
“四姐姐便是这般性子,今日之事是四姐姐做得不对,还望二姐姐别和四姐姐计较了。”
宋锦绣叹气,将针线放下:“我哪有和四妹计较,这不过就是和七妹你抱怨一下吗?”
“我们是自家姐妹,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日后四妹总归是要嫁人,嫁人之后,又哪里能像如今在府中这般肆意。”宋锦绣握了握她的手,“七妹许是还小,不太懂。”
“府中要没一个男子主事,做主心骨,出嫁后的姑娘,大多要受欺负,偏偏四妹还是这般骄横性子,我着实担忧万分。”
寒气寻着微敞的帘子卷了进来,宋以歌身子稍稍哆嗦了一下,宋锦绣是个心细的,立马就发现,让人添了一些炭火。
屋里的又稍暖了一些,将寒气驱散。
宋以歌没在说这事,倒是和宋锦绣讨教起女红来。
等着她离开的时候,暮色四合,天边更是有乌云压顶,似有一场瓢泼大雨,正要挥洒而下。
绿珠为宋以歌撑了伞:“姑娘不去瞧瞧四姑娘吗?”
宋以歌唇角一翘:“四姐姐心性高,想必如今还在气头上,我又干嘛非要往上头撞,先晾个几日再说吧。”
主子间的事,她们做丫鬟的也不好多嘴,于是便只能轻轻一俯身:“是。”
冬日极少有瓢泼大雨,顶多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下一些冻雨,雨势不大,却能将人给冻得僵住。
有一日闲来无事,宋以歌便遣人去寻了一些冰块来,全部堆在了院子的角落中,等着傍晚用了晚膳之后,她便拿着刻刀,披着斗篷,独自就往院子角落走去。
角落里零零散散的堆了无数的冰块,她从其中选了几个形态较好的出来,也不顾冰握在手中有多僵人,就裹着斗篷像一只红兔子似的面朝角落蹲下,仔细的一刀一刀的雕着。
她的手巧,雕出来的小玩意也是活灵活现的,而且冰雕又晶莹剔透,在光晕的浸染下,倒是显得更美。
宋以歌对自己的手艺极为满足,她雕好了一个后,便捧着欢天喜地的出了门。
长廊有灯笼高悬。
脚底下的青石板不知为何也透着寒气,有些滑。
宋以歌跑得极快,也没注意到在长廊的转角处站了一个人,长身玉立,似与这夜色融为一体,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和孤寂。
她不曾见,横冲直撞的就跑了过去。
恰时,傅宴山也听见了脚步声,他神色清淡的敛眉,刚要转身避让,便感觉有一阵怡人的清香出来,随后有一个香软的身子,绵软的跌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下意识的想要将其推开,却被冲过来的人,当成了浮木般,抓的稳稳当当的。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很是清脆。
接着,他怀中的人,却突然将他一推,整个人就朝那声音发源地给扑了过去,傅宴山被她给推了一个猝不及防,也没站稳,身子就抵在了长廊间的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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