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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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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开始,她是断然不承认知道萱后去向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荒园绿意长()
这狡猾的女人突然发生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他还要仔细地调查。
鬼影三十六骑尚有其他重要的用途,完颜旻只得命钟鸣扬出动全部的钟家军在外长期搜寻。他之所以坚定地相信萱后还活着,不全是因为南月威胁的言语,而是靳安殿被翻遍都没有找到一件重要的东西。
萱后枕边常常放着的一只碎玉箫不见了,那只箫和先皇墓里埋着的那个是一对儿。
完颜旻是一直是看不懂萱后的。一对儿的箫,一个毫不留情地砸碎了,另一个却完好无损地留着,甚至常常伴于枕边。
萱后这十几年里每每提及先皇时从未言及思念,只是像平述任何一段寻常历史那样叙述川阴。她仿佛从来也不打算原谅先皇娶夏姬这件事,只有握着枕边那只独箫的时候,目光会格外柔和。
萱后的失踪和她不轻易示人的情绪一样蹊跷。靳安殿出事前几日,御风去问安时如花便是隔着窗子答话的。御膳房的小厮也作证那几日内如花都是打开一条门隙让送膳的把膳食放门口就走。
有没有可能,二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软禁了。可是,若真是那时就被软禁了,如花既然有机会开口说话,为什么不直接向御风求救。
就连出事当天,靳安殿的屋子里也太平静了,连日常的摆设都没有丝毫错位的痕迹。只有南月一个人倒在屋子里。
种种异像之下,完颜旻不止一次地怀疑过南月并非凶手。他甚至给了她避开众人单独解释的机会。可是偏偏,她自己干脆利落地亲口承认了,打碎他所有自欺欺人的乐观妄想。
当南月亲口说出宁可作公主不愿作皇后的话时,完颜旻几乎不假思索地相信了她,他当时确想杀了她。
南月在那场势如山岳的飞雪里,睡过了三天三夜。
她花了一天时间昏迷,两天时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等到第三天终于可以动弹的时候,便一瘸一拐地忍着疼痛从长信殿的角落移动到窗前,再从窗前移动到门框。
南月出殿门后的第一件事是拔草,她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想过逃跑。
四肢动弹不得仰视天花板的那两天里,她已经用耳朵辨认出这座废殿的宫墙四围至少有四十来个羽林军在严密看守。
而她这副身子,此刻内功轻功皆无,五脏俱伤,部分筋骨断裂错位,寒气入髓,骨血寒凉。
用这般废物一样的伤病之躯去突破重围,无异于自杀。
以卵击石这件事听起来很壮美,但那样会把血流光。
南月从水牢出来后头脑无比清楚冷静,她的血还要继续流淌,因为生命里还有许多事。
自杀亦从来不是南月的人生哲学。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一定是他杀。
为了省力,南月半走半拖用狗刨的姿势来到院落中央那片废旧的花园。她尽量使神经麻木,忘却那些一步一痛的伤口。
这座花园也是看天花板的时候早就瞄好的。因为大殿的门敞着,她偶或略微偏偏脑袋,换个视角,就可以看到外面茫茫灰白天地里擎起的绿色。
冬天里的绿色实在太显眼了。
由其是在冷宫长信殿这样的地方。
花田里面的草很丰盛,是这座皇宫里唯一能按自己的性子疯长的草,故而又杂又深,冰雪也挡不住。南月看了这群草好大一会儿,想起这里二十年前种的应该是各色名花。
她又看了看身上破烂不堪脏兮兮的衣裳,很自信地觉得自己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虽然那时候可能已经老了,但活着就还有造作的机会。她相信自己即使老了,也还是可以搅天覆地。
手伸向割人的草茎,南月抓住一蓬同根的草,把它们从坚实的土里捞出来。野生的草根扎得十分牢固,故而根与土壤分离的过程格外艰难。
南月没有力气,她从头上卸下一支仅有的头饰,把那根圆圆滚滚通体透亮的白银簪子用一块残砖压扁,又把边缘抵在砖棱上磨出一溜扁扁薄薄的刃来,再把这片做工粗糙的薄刃压在贴紧地面的草根处,看着那些顽固的跟被一点一点扯断。
南月用同样的方式又对付了这株草附近的其他杂草。当一株比她还高两寸的杂草倒地时,她最后一丝力气也泻尽了,一下子仰躺在一大片刚刚被她放倒的绿草丛中,欣赏明净天空和自己的杰作。
花田很大,她只放倒了五分之一的草。那些直立着的草包围着已经被放倒的,也包围着孱弱的身体。
南月躺了一会儿起来,拨干净一尺见方的一块地,埋上了随身带着的两颗薯蓣种子。然后挑拣了几块干净厚实的草的根茎,又半走半拖地回到殿内。剩下的草就全部堆叠在那片之前它们扎根的那处薄地,形成了一垛松松软软的绿垫子。
她吞咽了几块草茎,又睡了一天。
此后的几天里,她一直重复着同样的活动。拔草,吃一些草根,睡倒一天恢复点元气,醒来的时候再拔草,再进食,再睡。
这样的过程大概重复了四五次,那片占据了整块花田的杂草终于被拔干净了。仰倒失根的草横七竖八叠垛了一畦,方方正正像一层绿色的厚垫子,安静地铺在土壤上。
大概在南月拔第二波草的时候,御风风尘仆仆地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急急地到盛轩宫见完颜旻。
“主子,西疆的官道上,最近有一大批商旅队伍在频繁往来。六骑和十三骑去暗中侦查过,马车里装的全是弓弩弹药。”
他口气急促,衣摆和长靴上尽是尘土。
“耶律明修死后,西祁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完颜旻随手合上一道西祁来访的奏折,低垂的眼帘之下覆盖着淡淡的阴翳。
“看来上次耶律将军,不过是给人做了替死鬼。”御风附和道。
完颜旻扔下那批奏折,起身踱步到窗前,凤目朦胧深远地凝望着窗外,沉沉地说:“像赫连拓那种心思奸险的人,就算要以弱犯强发动叛乱,也不会找耶律明修这种有勇无谋的蠢货做盟友。真正的蛇,现在才该出洞了。”
君王目中摄雪,薄唇开合:“南相这条蛇,冬眠了不止十余年之久。”
第二百三十二章 螳螂欲捕蝉()
南家水榭旁落了一只雪白的鸟儿,嘴巴上叼着什么东西。
被下人叫来的南傲天把那只奇异的鸟儿托在手掌上,小心地从如玉的鸟喙中拔出一只沉甸甸的银簪子来。簪子头上的凤饰忽然松动掉落,露出一卷毛边纸的边缘。
那只鸟扑棱扑棱翅膀,在回廊上打了一个盘旋,划出一段优美的轨迹飞走了。
南傲天目色一沉,把凤饰小心地安上,将整支簪子收进袖口。回到书房才敢小心翼翼地打开来。薄如蝉翼的纸张摊开来竟然是比案齐的一张大纸,一幅手绘的地图赫然显现。
南傲天紧紧抓住地图边缘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唯恐来不及似地在图上飞快扫过一遍,因世事看多而不再干净的老眼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那目光里透露着压抑的狂喜,隐忍的激动,以及毫不掩饰的企图与贪婪。
“好,好啊!”随着视线在地图上抖抖索索地移动,南傲天眼里那束光芒越来越急切,拇指处攥着的那部分纸张已经呈现出痛苦的皱纹。
“老夫等这一天,终于等到了。”这个目光炽热的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狂欢道,紧紧收拢了那张纸。
他沉思一番,决定还是把这致命的东西放回原处更为合适。
于是南傲天重新拿起那根簪子,却陡然发现簪子底部还刻着一行小字。他眉毛抽搐了一下,顾望四周,迅速谨慎地把所有的东西一并收好。
花厅的格子门打开了,全福看到南傲天神色忧匆地出了南府。
完颜旻自觉许久未去南清雪处,晚膳时分去椒房殿看望雪妃。
南清雪听到下人禀告完颜旻进殿来,慌忙迎上前去。
完颜旻看雪妃的肚子又大了不少,嘱咐她多休息少操劳,又命丫鬟准备饭菜,同她一道用了晚膳。
酒足饭饱之后南清雪见完颜旻独自落座,神情落寞怅然,便猜他是为萱后事烦忧。便示意丫鬟退下,独自上前道:
“皇上,母后和如花姑姑吉人自有天相,皇上虽然思母情切,也要注意龙体才是。”南清雪柔声说着,小心地奉上一碗安神的清茶,偎坐到完颜旻旁边。
完颜旻像一睹冰山一样无动于衷,似是思考什么问题。他神思有些游离,只是用寒彻的目光盯着手中一块残破的布料,煞有其事地打量着,那很显然是从什么人衣物上撕下的,上面绣着奇异花纹。
那种花纹正是完颜旻前几次遇袭时那些死士身上携带的那种,仔细辨去正是个“九”字。只不过,死士们是统一的墨面黑服,这块衣襟却明显是白色。
南清雪一眼瞥见那块残襟和上面的花纹,手里端得平稳的茶无故晃了两晃。
完颜旻察觉到这点细微波动,他把手上的东西收起来准备接茶。
这当儿南清雪却把茶放下了,不大高兴地说了一声:“臣妾尽心尽力服侍,甚至已经怀有龙嗣,皇上却仍旧对着妹妹的一块破衣服出身。皇上大概早忘了妹妹是否犯下滔天大错。”
南清雪神情似有些气恼,却又不敢过分。
但完颜旻却一点点抬起了那双原本低垂的凤眼,犀利的寒光一下子射过来:“你说这衣服是谁的。”
南清雪貌似意识到完颜旻情绪不对,赶忙跪了下来,柔柔弱弱地道:“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对这衣服有什么顾忌,我只是见月儿曾经穿过带这种花纹的衣服。不过,也就见过一两次而已。”
“一两次而已,这样标志明显的衣服,当然不会天天穿着昭示天下。”完颜旻嘴角弯起冷笑,冷然自语。
“皇上,你说什么?”南清雪唯唯诺诺地问道,装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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