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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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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惊扰的尘土。
至于其他地方的尘埃,和屋子整体的氛围一样,都是冷寂而静止的。
南月虽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地方,还是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她细细打量一遍,猛然发现这间屋子的布局其实很像靳安殿。
只不过,方向似乎是相反的。靳安殿坐北朝南,这里坐南朝北。连窗户的位置都那么契合一致。
她的目光远远地延伸出去,从庭户中央那道敞开的旧门里,瞥见外面确实是一处慌置的院落。
还没等她细细地观察完这处破败的屋宇,屋子门口已经有一片尘土扬起。
南月绷紧脊背,以手扶地,谨慎地观察着那阵腾起的瘦弱烟土。
一只长靴踏进,一层厚厚的尘埃出现了凹陷。随着那抹黑色衣角的出现,南月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开始颤抖起来。
她扬起头,和那黑衣的主人发生了正视。
那是一张至冷峻之至的脸,依旧英俊,却冰冷寒凛。日常的散发被束起,似是从一场厮杀之地回来。走过来看向南月的那双眼睛只有视线,没有光芒。
完颜旻似乎比在靳安殿那日平静了许多,一路沉默地朝着南月靠着的墙角走过来。
南月不相信这种平静。
完颜旻走近,蹲了下来,视线在与南月差不多的高度停住。
他开口,声音冷涩而沙哑,目光依旧穿过她,仿佛在看前方的墙壁。完颜旻如同在同一个死人讲话:“水牢的滋味尝够了?母后在哪里。”
南月却只死死注视着这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面容。他脸上还有血迹,深邃的眉眼里收容着全天下最彻骨的麻木与冰凉。南月知道那层冰雪下面还仔细地掩盖着最坚定的酷厉与决绝。他再也不是一个少年了。
“这里只有两个人,你什么都不用顾忌,也没有必要为你的卑劣行径作任何的掩饰。朕只问你,母后在哪里?”
南月依旧静静地盯着他,不答话。不知为什么,南月的眼神让完颜旻觉得她仿佛是要看他最后一眼。
萱后安然无恙。南月动了动嘴唇,想这样告诉完颜旻。但话出口的瞬间她改变了想法。
她把视线从完颜旻脸上移开,用一种波澜不惊而又麻木不仁的语气说道:“我活着,你母后和如花就会活着。”
既然太后把天下这一整盘残棋都交给了她,怎样落子就是她的事了。
“没听明白吗?”南月冷笑着,望着完颜旻一瞬间闪过的惊愕又痛楚的神情。
“为什么,你为什么……”完颜旻手臂上暴起了青筋。
南月安静地等待着。
这句话说出来最可能的后果就是完颜旻会让她当场毙命。她从容不迫地等待着,但是他没有。
还能保持冷静,说明她的话他至少信了一半。
“是她顽固,不愿意安安静静地颐养天年,非要参与前朝事。”南月冷漠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若无其事地望着完颜旻,脸上带着冰锋之下的嘲讽。
她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路都不必再向任何人解释。
她挥出去的每一柄刀锋都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
南月安之若素的神态彻底激怒了完颜旻,甚至将他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失态的一面又完好无损地激发出来。
“为什么!母后她曾经那么喜欢你!朕曾经愿意相信你伤害谁也不会伤害母后。朕甚至以为你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完颜旻撕心裂肺地吼着,脸上的肌肉线条痛苦地交纵着,一只手把南月提摁在靳安殿古旧的墙壁上,眼里蔓延着荒原一样的火焰。
“你不是问过我,愿意做皇后还是愿意做公主,既然皇后这个位置随时危如累卵,我不如……”
“不如做公主的好!”南月几乎要断气,依然努力维持着笑容,眼睛里那层冷静和淡然却从未因此而凌乱半分。
第二百三十章 情断长信殿()
“你,很好。”完颜旻一点点把南月放下来,任她重重地摔落在墙角。
他忽然一个掌风劈过,少女如风中飘摇的枯叶一般无力地咳出一口鲜血,像殷红的山花一般绚烂在雪白的衣袖上。
南月感到全身的骨头被剥离一般,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仿佛散开来一样,浑身烧灼又冰冷。
“咳……咳咳……你现在杀了我,马上就会有人送你母后和先皇团聚。”南月维持着瀚海阑干的意志,眼里没有半分乞楚。
完颜旻全身颤抖着站着,挺括的脊背在那掐指一刻的短暂时间里看起来有些佝偻。素日的意气风发与强大有那么一瞬间的萎靡。此时的完颜旻,像是失去一切的人,像是人间斗败的勇士。
而南月则把自己定义成那个打败他的小人。自古,是小人得志的。
即使她全部的功力,已经彻底被她废了。他还是,打不败她。
“杀了我,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母后。”南月再一次用强调的方式把这句话植入完颜旻的记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而果敢,嘴角挂着安安静静的笑意,留给完颜旻一个居高临下又别无选择的命题。
透过那样一张死不悔改的脸,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蜷缩的身体和腹内翻江倒海的疼痛。
完颜旻再一次蹲下来,强有力的手扣住南月的下巴,硬是强迫她睁开眼来。他步伐不稳,此时是真真正正失却了理智。
“你知道这儿是哪吗?这是十四年前那个女人魂飞魄散的地方。是你父亲亲手安排进来的那个女人。十四年前,父皇落在她的陷阱里,今天,朕落在你的陷阱里。你们的蛇蝎模样,朕会一一记住。夏姬已经咎由自取,但你,朕不会让你像夏姬一样那么轻易去死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完颜旻用牙齿咬着说出的这些话,一字一句像冰粒打入南月的肌骨。她能感觉到这些流血的字句是怎样穿透她的皮肤和骨血,直直地击在心脏最薄弱的地方。
原来,在他眼里,她无非就是夏姬一样的女人。
南月几乎是蔑视又心疼地看着完颜旻,看着这个无比可怕又无比脆弱的人。完颜旻细入纹理的情绪都被南月捕捉到了。
此时的完颜旻,像在大街上与母亲走散的孩子。他的孤独,他的无助,全都透过紧拧的眉毛与颤抖的声音欲盖弥彰地显示出来。他真的太孤独了,孤独到要用冷漠与残酷来掩饰虚弱,弥补荒芜。如果不是眼底璀璨的黑暗里还有一点点水迹般的疼痛与失落,南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眼前这个失却理智的疯子当成一生的仇敌。
她很想恨他。
不是因为完颜旻废掉了她的全部武功,那本来就是他教的;
不是因为他迟早要对付南府,那是他们欠他的,她无非是替罪;
甚至不是因为南清雪。两情相悦是如此自由无拘的事情,他立王妃李妃雪妃那都是属于一个独立男人的自由啊。即使她南月心里看不过去,又有什么道理呢。
她最希望自己能恨完颜旻的,是他从来也没有给予过她信任啊。
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南府的利益,杀害他的亲生母亲呢?她原本在他心里就是那样心如蛇蝎的人吗?
“朕要你活着,看着你所在乎的东西一点点失去,你就会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完颜旻眼底那点疼痛流转而成深深深深的苦楚,盘旋在眉眼之间。他口齿间含恨,愤怒而憔悴。
“看着我一点点失去?”南月失声轻叹,像嘲笑孩子一样嘲笑他,“可是你知道,我在乎什么吗?”南月轻咳了两声,笑容轻轻绽开,如寒梅枕雪一般凄凉。
她费力地用不那么顺畅的气息说道,“我知道你在乎天下;在乎你母后;在乎只能在记忆里寻找的扑不着抓不住的父爱;在乎你生来便不得全寿遭残害的荒唐命途;在乎南家欠你完颜家上下两代的血海深仇,可是你知道我在乎什么吗?”
看到完颜旻似乎被难住了一样傻愣良久,南月声音柔缓却扬眉吐气一般而虚弱又张狂地呼喊着,“你以为,我这样的人……咳咳……我这样的人,还在乎失去吗?”
一瞬间,她仿佛雾光夺目,丢盔卸甲。
完颜旻顿时觉得目生恍惚,眼前的南月仿佛是一朵战无不胜的带刺带血的花,她嘲笑他,控诉他,甚至是故意激怒他。他却像个傻瓜和莽夫一样无力反驳。
完颜旻把控制着南月的手松开,慢慢地执剑退后。
“你不用再辩解什么,朕永远不可能,再相信你任何的花言巧语。你,南相,你们欠下的,朕通通会用你们的血来祭。”
完颜旻松开了南月,失魂落魄地踏离殿门。
大殿上方同样被灰尘蒙垢的匾额上依稀可辨“长信殿”三个大字,似乎想要昭示一段尘封在这座房子里的历史和风风雨雨的记忆。
长信殿,是夏姬第一次见到先帝完颜孤辰的地方,那个女人在这里度过她短暂的一生。
南月用眼角的余光捕捉着完颜旻的离去,最终抵不过全身催心嗜骨的疼痛,大厦将倾一样重重地倒下,面无血色地昏睡过去。长信殿灰尘两指厚的地面上,如同匍匐着一只静翼悬停的白蝴蝶。只不过,白衣斑驳,血色可辨。
一场丰盈的雪落下来,雪花大如棉斗,铺天盖地投尸于地,天地间很快白茫茫一片出奇干净,消寂了一切声音。这是那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盖住了山川房宇,也几乎掩埋了所有大大小小的路途。
明里暗里出去寻找太后的那批羽林军和鬼影三十六骑,全都无果而归。大雪封山,连只鹿都难找,何况是两个人,而且还是有极大的可能被人囚禁的人。
完颜旻不是没有怀疑过南月说话的真假。她说是她囚禁了太后,可是为什么,最后昏睡在靳安殿被众人揭发的人是她自己。而且最开始,她是断然不承认知道萱后去向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荒园绿意长()
这狡猾的女人突然发生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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