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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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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办法不这样想。躲在源庆镇的强婶家里时,有武艺的人扮成读书人寻访;自然,读书人扮成商户盘问,在刘婷一点也不奇怪了。更何况,刘婷已经知道庄望舒凭着驻守边关的便利,与夷族打得上交道。庄家能让夷族闯盘山庵追杀庄硕,自然也能联络得上铁勒亲王。简仲溪提的汉商,在刘婷眼里便是庄家派的追捕自己的人。
这一刻,搁置已久的疑问又在脑海中升起:庄硕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惹得亲母对她下如此狠手?
“幸好你没说!”刘婷想了想,还是对满脸疑问的简仲溪说:“我家的事……等以后再寻机会告诉你吧。以后不管有谁来问,你都别透露有我这么一号人。就是不知道那个汉商会不会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去?比如扎西家的铁勒人?”
“那汉商有些遮遮掩掩,应该不敢找铁勒打听。”简仲溪很肯定,“毕竟不是同族,关系再好也会防着。过来做买卖的商户四下找人,容易引起怀疑。那个汉商找我打听时,还特意把铁勒王爷给的人谴远些,看样子也怕被铁勒人知道。只是……”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简仲溪不甘心的劝:“若真是来搭救你,又何必继续在这里苦熬?”
“是啊。若真有人来搭救,我又怎会愿意继续在这里苦熬?”刘婷闭上眼,极力压制着鼻尖的酸楚:“真心待我好的家人全都死在了夷匪手里。就算有人找我,也只是想害我的人。”
刘婷都这么说了,简仲溪自然不疑有他。保证不向任何汉人提及刘婷后,他神色严肃重申:“你的家人还没死绝,至少我还没死。不过,你现在还小,等到了十五及笄之年,再说也不迟。”
“什么事要到及笄之年才能说?”刘婷歪了歪头,还想再问,守夜人的叫骂声却在此时想起。她只能对简仲溪摆了摆手,在喝斥声中走回营帐。
简仲溪在患难之中滋长的情义,刘婷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能看账目的本事给自己带来了意外的收获——由枯草铺就的床榻,最下面居然铺着零星的棉絮。作为根本不产农作物的民族,棉絮垫底的床,刘婷知道意味着什么。
“好好帮我做事,不会亏待你。”欧珠如此解释,并且提醒:“有些事做得太明显,扎西知道容易起疑。当着别人的面,你就只会是我眼里的羊。”
“我明白。”刘婷抓紧机会表态:“扎西回来后,我会替您好好看账目。”
欧珠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刘婷一眼,到底忍着没说出“做得再好,你也是一只牲畜”这句话。
比起欧珠直接让刘婷身兼贴身仆人的做法,娜梅尔给的好处更加隐晦。她托女仆代话,给了一个刘婷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的承诺——虽然只是没有任何实用的语言,刘婷还是将娜梅尔的话在心里念叨了很久。娜梅尔说的是:“好好听我的话,我会劝扎西少在身边留汉族女人。”
37。 渊源(上)()
刘婷在塞外极力周旋,想用利益二字将扎西的两个妻子牢牢捆绑在一起,锦衣玉食中的庄澄也没闲着。因内院之事有葛嬷嬷与大丫环料理,吃透史料孤本的他走出了地窖,第一次站到了陇西庄氏永远打开大门的“行馆”。
世家的“行馆”在何时建造,就连庄家老太爷记得也不清楚。到达陇西之前,庄澄只知老家有一个专用来接待客人的行馆。从不闭门,衣食用具供应亦不接断的行馆由流水般的银子维系着。庄家在源庆镇所有的收益,有七成用于行馆的开销。
庄澄不知道为什么要设立这样一个“不拒来者”的场所,直到庄老太爷给了暗示:“你何不自己去看看?”
老太爷还为自豪的说:“在权贵眼里,没有用的声誉未必真的无用。至少,不少有学识的清流会闻名而来。”
所以,有学识的清流会到世家的行馆来?
抱着疑问,庄澄走出了庄家的院门。站在行馆门前时,他倒吸了一口气。
年代久远的三层阁楼里,大清早便聚满了各式装扮的人。有一眼便能看出身怀武艺的练家子,也有打扮随性看不出行当的游历者。最令庄澄感兴趣的,是围坐在厅堂角落处书生模样的人。年岁不小,举手投足间皆是书生气质的他们仿佛如入无人之境,在喧嚣异常的厅堂内专注的交流。
庄澄走近了专注交流的他们。默默聆听了两柱香的时间,他便知道行馆的来者都是何方人士——郁郁不得志或是厌恶权场的人。这些寻着世家声誉而来的人,或怀有不同的目的,可是,能将他们所见所闻所知汇聚在一起,掩饰真相的那层迷雾便会越来越薄。
“定南公只是不奉诏,没明着反。南边的王爷却全打着‘非正统’的借口反了。”庄澄落坐时,胡须斑白的老者正说到激情处。举人打扮的老者轻拍了一下桌面,赞道:“定南公这一招实在是妙。让镇守之地的所有皇族以‘正统’之说反对皇帝,当今圣上的出身又着实低微,这下,皇帝没了勤拿定南公的借口,还要应付皇族子弟的质问了。”
“南边王爷们手下只有家兵,便是反,又能反成什么样?”坐在老者身边的中年男子摇头,“圣上手中握有三十余万雄兵,要清理南边的皇叔皇弟,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今圣上清理门户自不是难事,可那些皇叔皇弟却在镇定公的保护下。”老者抚着胡子道,“定南公麾下有二十万兵,南边的皇叔皇弟若无定南公的支持,早被定南公擒了,又何需圣上动手?”
“您的意思是,定南公虽未反,却暗中支持南边的王爷们?”中年男子叹道,“如此一来,南边可就与大吴分庭而立了。”
“怕是不止于此。”老者压低声音道:“圣上登基不过十二载,纵始在史料上掩饰,非正统登基也瞒不住天下人。间隙本就在,皇帝又开始制约各位王爷,生怕非南方的皇族子弟也闻讯而动。可那些王爷哪个是泛泛之辈?当年的四皇子能夺了本该是太子的皇座,现在的王爷皇子们又岂会没这心思?依我看,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积蓄兵力的诸王也会与南边王爷做一样的事。”
“皇族内乱就要来了?”
没有人回答这句不知是出自何人的疑问,庄澄也在诸位的沉默中离开。虽明白皇族内乱意味着什么,庄澄却一点关注的兴趣都没有。一来皇族内乱会让皇帝对可用之臣更为拢落,远在京城的父亲前途光明无须挂怀;二来,庄澄一门心思都想寻找庄硕,根本不想关注其他。
发现老太爷独自坐在藏秘阁中,庄澄心中一喜,迎上了上去。
“祖父,我还是没寻到硕儿的身世。”他沮丧的摇头,蹲在老太爷身边:“书中有不下五十个下落不明的家族或是人士。就算个个都可能与硕儿有关,孙子也无法肯定是哪家。您行行好,告知孙儿吧。”
“本该过两年再告诉你,现在说也不是不可。”露出狡黔的笑,庄倚辰眨了眨眼睛:“用庄硕真正的身世换来她的下落,不知七小子是不是肯呢?”
“原来您知道她没死。”庄澄哪受得了这个诱惑,连连点头,“祖父若告诉我硕儿研究是谁,孙子定将所知奉上。”
“好。”看着紧紧闭上的木门,庄倚辰幽幽道:“十几年前,四皇子诛杀太子苍促登基。为防引起非议,已是皇帝的他围住了东宫,想靠此办法逼得东宫中人自尽。你父亲便是在东宫断粮七日后,收到了太子妃的求助。”
“父亲因任太子右卫率,说起来也算是太子的人。这才被皇帝远远调到源庆镇驻守。”庄澄不解,“可这与硕儿有何关系?她当时才刚出生。”
庄倚辰恍如未闻,继续说“若太子妃让你父亲想办法救她,你父亲定不会去。太子虽是个忠厚之人,新皇继位太子已逝的当时,你父亲如何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营救太子妃?谁知太子妃并非请你父亲营救自己,而是给了一个你父亲没办法拒绝的诱惑。”
有所查觉的庄澄一动都不敢动,摒住呼吸等待着老太爷的答案。一声悠长的叹息声后,庄倚辰充满沧桑感的声音才再次在耳边响起。
“太子妃乔芬媛会找上你父亲,而非其他人更忠于太子的人,是因你母亲即将临盆。而太子的侧妃之一,出自茶岭元氏的元柔芷刚诞下太子长女,亦是太子唯一的孩子。太子妃让你父亲将元柔芷和那个孩子先救出去,等你母亲临盆后以双生的名议留下太子唯一的血脉。”
“硕儿便是那孩子?”庄澄果断摇头,“我不信!父亲一向心思缜密,岂会做这般险事?便是孙儿我都知道,留下废太子的子裔后果无穷。此事怎么看都只有风险没有益处,父亲又常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被新皇视为太子的人,避嫌都来不及,又何况是把个活生生的孩子养在名下?”
38。 渊源(下)()
“没错。可当时的太子妃岂是一介凡人?能坐稳东宫正妻之位,她自有说服你父亲的理由。”庄倚辰面露赞叹,“太子妃叫你父亲安置好元柔芷和孩子之后,去向新皇告密,以此立功避过新皇的打压。当时,你母亲凑好诞下一个死胎,正好替了太子的长女。这事侧妃元柔芷也极为赞成,你父亲又寻不到推脱的理由。”
庄澄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大肆清理太子旧部,唯独父亲能得一个明升暗降的调派;也终于明白,父亲对庄硕的疼爱为何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恭维之感。
庄澄低下头去:“所以,我真正的亲妹妹死在侧妃身边,而太子的长女成了庄硕?”
“她是孙琼琚,唯一流敞着女皇与太祖血脉的皇女。七小子果然不俗,连意中人也选得如此独到。”
庄太爷得意的调侃。
“我,我不是因为硕儿的身世中意她……”庄澄急急表态,生怕庄硕被看轻。
“是何原因中意她,老头我不管。但她的下落,该告诉我了吧?”见庄澄仍在犹豫,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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