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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神通鉴-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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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行了一个时辰,进入日照境内,直奔灵霄峰。
灵霄峰立壁千仞,巍峨高耸,似直达天上帝座,是为神州最高峰,故历代天子将它作为封禅圣地。
幼时,老皇帝就带她亲登山顶祭祀天地,告慰祖先。
湛长风于山下眺望顶峰,恍眼似见万丈金芒笼罩着山顶,再细看,又只有茫茫云雾。
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
除了三岁险死的事,她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封禅也是在她三岁那年上的,是在她遭偃术的前三个月。
当日,老皇帝拉着她的手,要她自己从石阶走上去,丝毫不顾海拔1890米的高山对一个跨上石阶都困难的小娃娃究竟有多折磨,奇迹的是,那时的她没心没肺地走完了全程,一点也不觉累。
湛长风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真的是一点也不累,犹如神助一般。易长生喜静不喜动,所以那天是她一个人走上去的,中间走得无聊了,要叫她出来帮忙走一下,她走了一两步就不大高兴地回来了,说外面的声音太闹心了。
外面的声音?
她记得那时她与老皇帝走在前头,身后不远跟着百官,安安静静的,似乎没有多余的声音。
对,没有声音,安静到诡异。
湛长风细细品味记忆,封禅时,老皇帝抱着她走到镇山鼎前,她感觉胸前硌得慌,就将土德轮偷偷扔镇山鼎里了,但那么大一个庆典,那么多人盯着,她真的能偷偷吗。
且老皇帝对土德轮很重视,就算当时没发现,回宫后,也一直没发现土德轮不在了?
她是怎么回宫?
好像下山时累了,睡了一觉后就在皇宫寝殿了。
湛长风仔细推敲当时的记忆,有问题又没有问题,当时的她太小,对时间没有概念,无从在时间上发现什么,但她记得封禅前一天她在学千字文。
“消失了一天?”湛长风十分诧异,因为封禅结束的后一日,启蒙先生跟她说“殿下,我们先复习一下前日学的”。
为什么是前日学的,不是昨日学的,这“昨日”去哪里了?
现在想来,泰皇山封禅,更像是她的一个梦境。难道是她在这“昨日”里发烧昏迷,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想想封禅这件事,本身就不大对。
封禅一般只会在改朝换代或者盛世安泰。天降祥瑞时举行,天子向天地报告自己重整乾坤的伟业,表明天子是接受天命治理人世的。
但那个时候的殷朝,时局动荡,怎会大张旗鼓前去封禅。
从帝都到日照郡,就是一直坐马车也要半月,何况盘踞日照郡的燕侯拥兵自重,很不安分。
细思愈恐,如果只是一个梦,那也太真实了,她怎么完完整整地梦到没有见过的灵霄峰。
湛长风拾阶而上,这石阶,这路旁的石头,都一模一样。
另外那被她扔镇山鼎里的土德轮该作何解释,如果是梦,土德轮是怎么不见的。
湛长风没有神行,一步步地走上去,还原梦中场景,景色分毫不差,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看到山间的道观,莫名一惊,记忆里是没这道观的。
泰皇山作为封禅圣地,山上的道观庙宇数不胜数,她又察觉到了记忆里的一点异样,在她记忆里,沿路没有看到任何道观庙宇。
湛长风踏上林间小道,走近这间道观,观它的建筑,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绝不是十几年间建的。
叩叩
她敲响紧闭的朱红门,脚步愈近。
一个老道士打开门,“客人为何来,若要参访,请先递上拜山帖。”
这显然不是一间广开山门迎香客的道观,偏向隐居清修。
“叨扰了,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湛长风拱手执道礼,“请问十多年前,先帝有没有来过此地封禅?”
那老道士满目怀疑地望着她,连连摆了摆手,将大门合上了。
湛长风薄唇微抿,偏头眺向山顶,真真假假,一场梦吗。
第542章 邪气入体()
愈高愈寒,山雨云海遮住了前方的路。
湛长风披着细雨云雾登上山巅天坛,辽阔的天坛在云雾中愈发显得没有边际。
它的中央立着一尊三足青色圆鼎,没三两人环抱不过来。
但她记忆中的是九尊黑玄方鼎。
没想到找土德轮会找出这种事来。没找到土德轮不说,还新添了疑惑。
湛长风在天坛转了一圈,毫无发现,只能下山去。
她在日照境内查探了一遍,此地邪风较盛,民众多羸弱,她借当地医馆和官府之利,用却邪丹碾粉和水,于街上施发下去,羸弱者基本喝下一碗就能祛除体内邪风。
将后续施药事宜交给官府后,她前去查探邪风的来源,邪风一般有两类,一是战场上尸体没处理干净,导致疫病爆发,感染活着的人,一是沾上了作祟的鬼怪。
目前她在日照境内查到的邪风多半是疫病引起的。
日照曾发生过多场战役,死伤众多,会出现疫病,也是情有可原。
但她走访了几处掩埋尸体的战场和乱葬岗后,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些地方不仅滋生了病菌,还滋生了邪气,邪气可是养出恶灵坏妖的大补之物。
这日湛长风来到一处乱葬岗,察邪气四溢,地下不少尸体长出了黑毛,有起尸的现象,照旧布却邪阵。念往生咒打散了此地邪气,然后去往附近的村落。
村落中二十来户人家,正当七月农闲,农夫村妇或蹲在谁家门口聊天,或在河边洗衣淘米,小路上几个赤脚的孩子追逐打闹,没一会儿又消失在田间。
有人注意到一身道衣的湛长风,露出一口黄牙,“嘿,哪来的女道长!”
湛长风微微凝视,见他面颊凹陷。头发泛黄,眼底有青黑,精神头却是十足,身体中斥着一道黑色邪气。
他见湛长风没有应他,竟跑过来伸手就要拉她,“走走走,去我家喝一碗水!”
湛长风一眼慑住他的神,“带路。”
他眼神空茫,僵硬点头,“好嘞,跟我走。”
这一路过去,不少村人盯来,一些农夫更是露出了让人不舒服的笑意。
湛长风一路观察,跟他走到东边的一座大瓦房,篱笆院里,一个皮肤黑黝的矮胖妇人正在打骂儿子,她一手钳住小孩的腰,一手拿着藤条往他屁股抽,青红交加,都带起了血珠。
那小孩也是能忍,竟然一声不哭。
“干啥呢,别打了,客人都来了。”
“呸,这狗娘养的竟然偷吃肉!”妇人啐了一口,才接男人的话,“干啥来的?”
湛长风收回对男人的摄魂,男人顿时恶狠狠道,“多事,就来讨口水喝!”
妇人翻着白眼嘀咕了半响,松开了手,她八岁的儿子提上裤子,眼中满是仇恨的凶光,一口咬在她手腕上,痛得妇人尖声惨叫,对他又推又打又骂,“快松开,快松开!死东西,还不快把这畜生拉开!”
男人毫不在意地冷笑一声,“你崽子不是要吃块肉嘛,你看你不给他吃,他现在就要咬下你的肉!”
“那些肉是他可以吃的?!松开松开!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看了眼湛长风,好像觉得丢了面子,大甩手走过去,一掌拍在小孩头上,“兔崽子,别闹事!”
那小孩被拍得眼冒金星,张着血口凶光毕露,“等我长大了,我就要把你们剁了!”
“还敢犟!”
小孩被结实揍了一顿,像小兽一样呜咽跑掉了。
“快进来坐!进来坐!”
湛长风进到屋中,男人就推着妇人往厨房走,“我去给她敷点草木灰,包包伤口,再给你盛碗水。”
到了厨房,那男人就从缸里舀了一壶水,宝贝似的挪开灶台下的一块砖,拿出一纸包,往壶里抖了些粉末。
妇人自己抓了把草木灰敷住涌血的伤口,骂骂咧咧了几句,看到他做的事,痛喝,“你连个出家人也不放过了啊!”
“别吃醋嘛,留着还能赚钱呢。”他余光瞧见窗外有几个人在他家附近游荡,恶狠狠骂了一句,“这些狗东西,那么着急来分一杯羹啊。”
“你先把水送出去,我去稳住他们。”说着他从窗户翻了出去,小心望了眼屋子的门,猫腰越过篱笆,“你们干啥呢,都过来,别让人发现。”
“行啊狗子,你不地道啊。”
“就是就是,一个人想独吞。”
那边妇人拿起水壶,努力笑和善,不过她尖酸刻薄惯了,笑得不伦不类,“喝水吧,道长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这位嫂子,稻快长熟了吧,今年收成应当不错吧。”
“估摸着就那样。”她看湛长风不碰水壶,连忙伸手倒了一杯,端到她面前,“喝吧,咱井里的水甘甜着呢!”
湛长风目光深邃,沿路过来,她看见的稻田里只有稀稀拉拉几株野稻,这村子里的人靠什么活着的。
且这村子的人比其他地方更严重点,邪气入体入心,仿佛人间的恶鬼,好勇斗狠,力气偏大,心思还歪到没边儿,成了十足十的刁民。
“你快喝啊,走那么多路不渴吗!”妇人失去了耐心,抓起水壶就要硬灌,湛长风一指虚点她的额头,她便被定住了,一段段记忆纷纷展现。
这妇人早几年前竟是和善朴质的女子,村子的风气也比现在干净多了,直到战争波及这里,燕侯的军队为了补给粮草强收走了村子里的存粮,他们便只能吃树根挖野菜,吃到最后没得吃了,就偷偷去搬打仗留下的尸体,割尸肉吃,嫌尸肉难吃的,就交换子女吃,或去远处的村落劫掠。
战争停止,他们却吃得停不下来了,邪气盈满了心。
日照这边怎么那么容易滋生邪气,有了邪气,有了缺漏的心,才有入邪的人,循环助长邪气。
是的,这些人已经邪魔化了。就算祛除了他们身上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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