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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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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还好吧?”子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眼底的落寞让阿翎看得有些酸楚。
阿翎定定看了看子鸢,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问道:“臭丫头,你可信我?”
“自然相信,不然也不会跟姐姐一样帮你。”子鸢点点头,“毕竟,我也想救我们薛家……”
阿翎放下了手中清粥,一字一句地、似是许诺般说道:“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保证折雪一直安好,所以,她这些日子定是好好的。”
子鸢挤了下眼,笑道:“阿翎,你怎的突然说话那么严肃?我反倒是不习惯了。”
阿翎愕了一下,白了子鸢一眼,沉下脸来。
“又生气了?”子鸢干咳了两声,作了个告饶的姿势,“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个猪头可好?”说完,对着阿翎扮了个猪脸。
“懒得理你!”阿翎别过了脸去,默默地走到了床榻边,将薄被一卷,翻身背对着子鸢,似是准备睡觉,其实嘴角早已不自禁地浮起一丝笑意来。
子鸢摇头笑了笑,徐徐道:“其实我也想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你跟姐姐都会好好的。”
“……”
“你好好休息。”
子鸢走到了榻边,为阿翎掖了掖被角,走到了阿翎换下的外裳内裳边,想要帮她收拾收拾,却瞧见了阿翎被荆棘挂破的外裳裙角边——几缕血丝缠在上面,甚是刺眼。
她就不会疼么?
子鸢微微蹙眉,放下外裳,又回到了榻边,想要去检视她是否有被山中荆棘划伤双足。
“你!”惊觉双足被子鸢抓住,阿翎翻身坐起,怒挑飞眉,“臭丫头,你当心我真的一刀捅了你!”
“你就算是要捅我,也要等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好了再捅。”子鸢正色说完,将阿翎的双足抱在膝上,这才瞧清楚她的脚踝边那些被划破的细伤,“你就不能多疼惜自己一些?”
“我不是折雪,你不必待我好!”阿翎低下了头去,声音有些鼻音。
子鸢转头瞧向了阿翎,“当日在孤鸿山涧之下,若不是你,我只怕已去见阎王了。”
“这个恩情,你已经还过了。”阿翎凉凉地应了一句。
“女子疼惜女子些,本就是应该。”子鸢轻轻一叹,“你跟姐姐总是这样,明明就是因为我伤了,却还死撑着,可知道这样会让我更加难过?”
“我不……”
“你不需要又如何?如今到了我手里,哪里容得你说不?”子鸢忽地微怒地一喝,起身走到行囊边,从中间找出金疮药跟纱布来,又小心地将阿翎的双足抱上双膝,准备给她上药,“若是疼了,便抱紧我一些,我下手便轻一些。”
曾经在醉今宵后巷中说的话,浮现心头,与此刻子鸢说的话重叠一起,阿翎竟不觉湿了眼眸,哑声道:“再疼我也能忍,谁稀罕抱你!”
“那我上药了啊……”子鸢将金疮药瓶摇了摇,甫才倒上阿翎的伤处,便感觉肩头有一阵剧痛升了起来,匆忙回头一瞧,才发现阿翎一口狠狠咬在了肩头。
“嘶——”子鸢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有……有那么疼么?”说话间,拿起纱布一角,忍痛抿匀了伤口处的药粉,小心地将阿翎足踝处的伤口包了起来。
“好……好了,口下留情,留情呐!”子鸢连声求饶,回头扶住阿翎的双肩,想要将她拉离自己一些,却对上了阿翎一双泪盈盈的眸子。
帐中烛影摇曳,不知是这白霞山的雾气飘入帐中太多,还是这被阿翎咬的有了泪意,子鸢只觉得眼前的阿翎全身上下散发着一抹淡淡地朦朦美意,竟不自知地呆了双眸。
阿翎怔怔然看着子鸢,这一霎的凝望,一颗心忽地火辣辣地烧了起来,难以自抑地砰砰狂烈跳动着。
“咳……”一阵咳意打破了这一刻的凝滞,阿翎有些羞赧地侧倒榻上,鼓起了声音,似是警告子鸢,又似是提醒自己,“药上好了!我累了!要睡了!”
子鸢也轻咳了一声,应了一声,“哦。”连忙站起,子鸢把伤药跟行囊收拾好,揉了揉被咬得生疼的肩头,走到了小几边,又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阿翎背睡的侧影,急忙摇了摇头,喃喃道了一句,“不要乱想……”
第一百章 。风急寒西关()
第一百章。风急寒西关
子鸢在小几上几乎没有睡着,不单单是因为夜凉如水,更多的是因为缠绕心头的那个疑问——
为何阿翎会来得这般急?急到双足被荆棘勾破都不自知,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其实并未痊愈。
明明吩咐了几位弟兄要好好保护好姐姐与阿翎,可为何阿翎一人赶来白霞山了,至今一夜都没有收到禁卫营兄弟们的飞鸽传书?
难道是醉今宵出了什么大事?所以阿翎才会如此急地赶来,想要快些结束这场战争,让她祁子鸢早些回临安?
想来想去,子鸢索性在小几上坐了起来,借着昏黄的烛光,安静地注视着阿翎的背影。
“咳咳……”阿翎背对子鸢而眠,这一夜不时发出几声轻咳。
子鸢起身走到了床榻边,轻手轻脚地给阿翎掖了掖被角,看了一眼她紧蹙的眉头,子鸢知道这一路的策马赶路,定又牵痛了她尚未痊愈的心脉,这一夜定然睡不安稳。
阿翎觉察到了子鸢的气息,没有睁眼,凉凉地道:“不好好休息,来我榻边做什么?”
“听你咳了一夜,来瞧瞧你可好?”子鸢赔笑说道,“我可是答应了姐姐,要好好保护你照顾你,你若身子养不好,我回临安让姐姐知道了,姐姐定要责怪我。”目光紧紧盯着阿翎的脸,子鸢再提苏折雪,想从阿翎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阿翎蓦地睁开双眸,却没有去看子鸢,“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怪你……”
子鸢眸光一黯,喃喃道:“可我觉得她一直在怪我,我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阿翎无声合眼,眉心又紧紧一蹙,片刻方才说道,“你没错……”
“那你知道姐姐为何……”
“快些休息吧!”阿翎急声打断了子鸢的问话,“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一个失神便可丢了性命,我可不想拖一具死尸回去。”
“……”这次换子鸢沉默,心底的不安愈发地浓郁起来。
过去那些薛家九姑娘的日子,她与商贾们买卖往来,早已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一个人若是心里藏了东西,而这些东西偏生是不想告诉对方的,要么是闪烁其词、不入正题,要么就是如眼前的阿翎一样,不愿把一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阿翎定是知道什么……偏偏就是不愿告诉我……”自从子鸢忆起自己是薛家九姑娘,那些属于九姑娘的商人伎俩便点点滴滴地回到了她身上,下意识地,子鸢心底已经有了定论。
只见她往后退了一步,转过了身去,并没有回到小几,而是往帐帘走去。
阿翎翻身坐起,疑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子鸢回头笑了笑,“瞧见天快亮了,自然去吩咐伙头准备早饭,让大家吃饱喝足,继续赶路。”说完,子鸢似是平常一样,嘻嘻笑着耸了耸肩,“公主殿下,小的定会伺候好您,你再歇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小的定把早饭给您送来。”
阿翎看着子鸢掀帘走出去,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心底自语道:“其实,臭丫头你没错,折雪也没错,错的只是我,怎能输得一败涂地?”
子鸢走出营帐,老远瞧见副将已经带兵开始巡营,便快步走向副将,“怎样?那些逃兵回来了几个?”
副将从怀中摸出了名册,但见其上原本写好的名字已经化掉许多,“回禀祁将军,已回来三分之二。”
子鸢点点头,“看来有人是真听明白了我算的账。”
副将迟疑地看了一眼名册,“祁将军,那今日这名册是不是要送至霜州刺史府?”
子鸢微微一笑,“不错,当然要送,除此之外,还要你顺便帮忙做一件事。”
副将当下抱拳道:“但听将军之令!”
子鸢挥手示意副将左右先退下继续巡营,单独拉着副将退到了行营门口,这才小声道:“将逃兵名册送至霜州刺史府后,你悄悄回临安一趟,我想知道昨日醉今宵发生了什么?”
“这……”
“回来之后,我的军饷分你一半,这笔买卖可是赚的,你若不愿意,我相信这营中定有人愿意多拿一笔军饷。”子鸢说完,微微一笑便转过了身去,似是准备重新找一个人去做这事。
“祁将军,我去!”
子鸢没有回头,听见了这句早已料到的话,嘴角悄然一勾,淡淡地道:“早去早回,可别让银子等久啦。”
“诺!”
听见副将的脚步声渐远,不多时,一阵马蹄声疾驰东去,子鸢转过了身来,瞧着副将驰远,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姐姐,希望你一切安好,也希望不是我想多了。”
霜州以西,西州以东,有两行巍峨险山拱卫,北脉名曰“长寞”,南脉名曰“寂风”,高而险峻,山石嶙峋,两山几乎寸草不生,极为荒凉。
大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屏障——寒西关,便座落在长寞山与寂风山交界之处,以两山石壁为墙,横纳十里,纵深三十里,据天险而守,固若金汤。
据说,当年为了在山壁上凿出关道,云太祖足足动用了十万民夫,用了整整十年才将两山交界处的山壁凿穿,沿洞壁浇筑铁水加固。后又广采寒铁,耗时三年打造出了三道极坚无比的守关玄铁门,沿着关道每隔十里设门一扇,以防被敌军攻破一道铁门便能长驱直入霜州。
西州风大露重,寒西关三道玄铁门经历太祖、太宗、景帝三朝风霜,如今云徽帝当政数十载,东陆敌国大晋来犯越来越勤,第一道玄铁门上已是伤痕斑驳,锈迹处处。
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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