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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小仙-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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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昆仑派”三个乌墨大字终于清晰印入眼帘时,已是夕阳斜照,大雪初霁的黄昏时分了。山顶上一片巍峨城堡,在惊鸿声中,苍暮而凝重。十丈高的石门,透着无声的冷然,他站在门前,望着周遭直耸入云的坚固石墙,心里泛起阵阵感叹。
  这是最后一处了,如果还不见你的踪影……天下之大……难道我们就这样分开了吗?
  走上前去,抬手敲门,却压不下心中的无比凝重……
  山野之中,最是藏龙卧虎。这话,说的正是萧肖。
  坐在正气堂的虎皮玉座上,萧肖眯了一双丹凤眼,仔细打量来人。自从一年前师尊过世后,他便承其衣钵,成了昆仑派第十七代掌门。其实他代理掌门之职已经八年,但他一直认为,能够名正言顺坐这个位子的,只有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师弟,毕竟他才是师父的亲生骨肉。可是没想到造化弄人,一年里,有太多的事情发生,轮番上马,最后坐在这里的倒成了他自己。
  既然是掌门,有的时候就必须拿出点一家之长的威严来。
  萧肖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他知道,每次只要一祭出这种眼神,在他面前仍能稳如泰山的,说实话,江湖上还真没几个。可这前任武林盟主,脸色虽然苍白,眼底眉梢却是十足镇定。踏雪而来,整个人不见丝毫狼狈局促,俊逸脱俗至此——仙仙虽然迷糊,但眼光确实不错。他心里禁不住评价道。
  “白少侠既然已经退出江湖,不再理会那些凡尘俗事,不知今日长途跋涉来到昆仑派,却又为何?莫不是有事指教?”出口的话没有一丝热络,反倒维持了淡淡的疏远。
  “萧掌门太客气了。”白尘对他一拱手,抖落了半身雪花,“晚辈今日前来打扰,只为找人。”
  “找人?昆仑派上上下下三百口人,不知白少侠找的是哪一个?”
  “明人不说暗话……仙仙没有回来吗?”一个月来,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此时此刻,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来言语上相形周旋。
  萧肖眼睛眯得更小了,丝毫不遮掩脸上忽起的十足怒意:“我这个师弟,自从一年前私自离山后便再也没有音讯,直到一个半月前,传闻当今武林盟主为了他居然折剑挂靴,两人从此远离江湖,相协隐居山林。现在派里正植多事之秋,我正要向白少侠要人,你到跑来问我?你这说的又是什么道理?”
  “我……”白尘也不禁语塞,心里好似被浇了一盘冷水,“他真的没有回来?”不死心,再追问一次。
  萧肖冷笑一下:“你们现在理应正值和乐之时,我倒想问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让一向认死扣的仙仙自己离开?”
  白尘闻言,脸上显出一丝微赧,不过很快便被掩饰下去:“适才在下似乎并没有提到仙仙是自己离开的,敢问萧掌门怎会知道?”
  萧肖透出一种古怪的神情来:“白少侠,我是看着仙仙长大的,他心里有几根经脉,我会不清楚?你自己说,难道我猜错了?他不是自己离开的?”
  白尘心里一下便是透亮,不由苦笑,仙仙和他不愧是同门中人,有时候和他们讲话总是特别疲累。
  “是,掌门猜得没错,仙仙是自己离开的。但是现在我也断定,他人必是在这里。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必须当面讲清,望掌门通融,容我们一见。”
  好个白尘,只一句话,便下这样的定语。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自以为是?
  他赞赏一笑,可受人之托,要耍赖,便要耍赖到底:“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再瞒你,仙仙现在是在堡里,可是他说他不想见你,白少侠还是请回吧。”
  “是吗……他这样说?”得闻仙仙确实人在这里,心中立时一喜,“既然如此,那晚辈先行告退,等过两天他想通了,再来拜访。”说完也不等萧肖表示什么,干脆地转身而去。
  这一下,到让萧肖彻底呆楞在坐位上,看着那绝尘而去的白色背影直喊糟———演戏演过头了,这可怎生是好?
  夜阑人静的一方院落里,墙角数枝红梅,骨瘦姿清,却有潇洒出尘之致。梅树下,月影清萧,照亮了一个瘦弱的背影。
  那背影蹲在地上,从后望去,一瀑流泉似的银发,拖曳于地,在月光照耀下晕了一层蒙胧光辉。
  当是一个素姿秀雅的美人儿!
  可此时此刻,这美人儿手里拿着根树枝,正用力戳着面前一块石头,嘴里念念有词,竟像有气无处使,泄愤来着:“叫你走,你走啊……我戳……你再走啊……”
  不多时,戳得累了,将手中树枝一抛。呆呆看了会儿地上的石头,忽然也不顾冷,伸手把石头拿起,凑到嘴边亲了亲,紧紧抱进怀里。
  “你就宁愿抱块石头也不愿抱我?”数丈之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小院里忽然响起,把他吓得直直蹦跳起来。站得急了,引来一阵头晕,却是拼命睁大眼睛,看着前方黑暗处。
  只见那暗影里,无声无息的慢慢踱出一个白色身影,月冷清华,却掩不去他眼中炙烈,盯着面前已经呆楞的人,一步步走上前来。
  “尘!”一声欢呼,立时抛了手中石头,一下子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两人紧紧相拥,好像要把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中,一个月的相思,在此刻尽数解去,他们的呼吸绞缠在一起,使得这清冷小院也立时旖旎起来。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一抬头,望进一片柔情的海洋里,才惊觉这问题问的有多傻。
  “要见你,不是只有从大门进来一途而已。”一瞥地上,适才被他抱在怀里的石头,此时正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上面用墨汁写了“白尘”两字。
  事实上,黄昏时自己便潜了进来,怎奈清风堡委实太大,直到此时才找到这方院落。找到后,反倒不急着现身了,只是隐在黑暗中,贪婪地看着雪地里那折磨了自己整整月余,可憎又可爱的身影。
  再次见到他,仙仙满心欢喜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抱着白尘的腰,又搂又蹭,喃喃低语:“尘,好想你……”
  “……”无语,看着怀中离家出走整整一个月的人,也是害自己满江湖寻找的罪魁祸首,那些折磨忽然都无足轻重了。究竟从何时起,自己根本无法再忍受没有他的日子?不由苦笑,从前一向独来独往的人,今日怎会栽得如此彻底?
  两个人对视一阵,搂抱一阵,怎么都不够似的,也不用开口,想说的,说不出口的,早已在对方眼中一目了然。
  温馨总是短暂。将双手伸进白尘的披风里,触碰到他胸前,仙仙一呆,前事尽现,颤抖着手,顺着那凸起轻轻抚摸着,适才满心的欢喜立时跑的无影无踪。这裹伤的绷带……
  垂下眼睑,咬了咬嘴唇:“那时……一定很痛吧……”
  “……比不上失去你的痛……”不忍心看心爱的人这般凄楚表情,他知道,这事,仙仙受的罪并不比自己少。
  “对不起……尘……对不起……”他越温柔,自己便越自责,怎么都无法原谅,尘是他最亲的人啊,他怎么可以失手伤了他?一个月来,他没有一天睡得安稳,每时每刻都在彷徨中度过,相思入骨,伤心入骨。此时此刻,种种情绪在心头一一晃过,终于控制不住掉下泪来。
  白尘温柔地看着,静静拦着他,任他泪水横流,直哭到喘不过气来。不做声,也不相劝。因为心知,此时此刻,仙仙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依靠的肩膀。
  不多时,呜咽之声才渐渐小下去。苦笑着低头看向胸前衣襟,上面已经湿了一大片。
  等面前之人冷静下来,才一把抱起他,回身坐到房前的低矮栏杆上,把他圈在自己怀里,拿了袖子为他擦眼泪,一面擦一面却在心痛,不过一月不见,这小东西怎么又瘦了,下巴尖削下来……发生这样的事,只怕心里还不知怎么折磨呢。
  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仙仙反倒不好意思看他了,等擦干泪,便将脑袋往那温暖的地方一靠,静静听他的心跳声。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过了很久,白尘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不紧不慢,好似揭开了一层岁月的薄纱,“仙仙,当日我于林中断剑发誓,你可知道,我所断之剑,有一个名字,叫阳雪。”
  “这把阳雪,是我曾祖父亲手所铸,当年此剑一现,锐利逼人,江湖上没有能与之比肩的。但世人熟知阳雪威名,却不知,当日与阳雪一起出炉的,还有一把软剑,两剑一硬一软,互为表里,而那把软剑……取名‘风月’。”
  听到这里,仙仙吃惊地一抬头,“风月?你说的可是……我那一把?”
  白尘点了点头,看着他正色道:“这事已经整整过去八十年了,现在说出来,可能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觉得……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夜已深,雪骤停,身披月色,看着远方的昏灯,一切都悄无声息,自然和谐。白尘望着天际云梢,将一段尘封往事娓娓道来:
  “白楚两家,历来便甚有渊源。当年你我的曾祖父,楚亦白封,同年同月同日生,结为生死之交,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白封铸两剑,自留阳雪,而将风月赠与楚亦,自十六岁起两人便结伴同游江湖,一个行医一个行侠。少年郎,暮天席地,纵意所为,倒也在白道上留了‘梅侠鹤医’的美名。后来,造化弄人……楚亦娶妻,定居恒山,而白封则回江南白家,自闭修炼。两年之后,白封听闻楚亦出事,出关连夜赶去相救,结果晚了一步。等他快马至恒山断肠崖时,楚亦已经跳了下去……”
  察觉到捏着自己袖管的手紧了紧,白尘禁不住覆上去,有力地握了一下,以示安慰。继续道:“白封回去后过了整整三年失魂落魄的日子,不到二十五岁便抑郁而终。临去前,他留下遗书,只一句话,‘风月重现江湖时,白家后辈当竭力护之’。之后这成了白家祖训,代代相传,几十年来,祖父和爹明里暗里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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