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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谋国-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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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便对着袁安又道:“太平,以为如何?”
“正道所言正是吾所想,不过在下犹豫的是,如今时机不对啊!”袁安回道。
见他似有不同言论,太子柴钰便问道:“先生有话,就请直言吧。”
“是。”袁安起身,说道,“臣以为,如今大军在北,朝廷是倾全力在打这一战,故而才会对南方的灾情无暇顾及。这一战或胜或败,在下无法预料,可必定是劳命伤财,不经数年修养,朝廷的元气是无法恢复的。”
接着,他缓了一缓又再说道:“萧子玉的条陈虽好,可朝廷却已无力,这也有违陛下的心意。”
对于皇帝的心思,太子柴钰与袁、张二人不可能不揣测。
因得位不正,皇帝柴珝虽居大位多年,可仍有闲言碎语。而皇帝本人更想在有生之年,建立文治武功,借以证明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可文治难得,皇帝便有些等不及了。
晋王柴铄正是知道了皇帝的心思,便刻意逢迎奏议出兵,这便挑起了这场河北大战。
如今萧璟的条陈,或者说卫玠的建言,这虽是正论,可却与皇帝的心思相左,故而袁安才会拿不定主意。
天下皆以皇帝为尊,太子虽是储君,可也是人臣。他听袁安如此说,便不由得要另做一番考虑了。
条陈本应是送往朝廷中枢的,可萧璟却先行送给了太子。
这其中一是让太子柴钰有个准备,二是他也想从太子这获得助力,毕竟这事情大,没有朝里人的相助,就算条陈再好,也是难以通过的。
萧璟的心思,柴钰不会不明白,看过条陈后,他也是有意相助的。正如张择端所言,这条陈是两全其美的事情,若是顺利施行,柴钰既可获民心,又可得皇帝欢心。可如今袁安的一席话,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心头。
“太平所言甚是。”张择端说着,话锋一转道,“可萧子玉的条陈也是正论。臣以为,无论陛下心意如何,殿下也应在朝堂上争一争。”
柴钰听了,皱眉道:“张先生,父亲心意已决,我身为儿臣怎可出言顶撞。”
张择端回道:“殿下误会了,臣的争不是与陛下争,而是与晋王争。”
“哦?”柴钰眉头一展,说道,“张先生,有话就请细说。”
张择端便道:“殿下,如今河北战事已历半年有余,却无尺寸之功,而国库则是耗损巨大。况且这一战若败,则于国不利,于殿下不利;若胜,却是晋王一人之功,殿下不可不防啊。”
“确实如此。”柴钰自言自语一句后,便问道,“先生以为,孤该当如何?”
张择端回道:“殿下,臣以为可以借萧子玉的这张条陈,重提南方灾情,促使河北罢兵。”
这时候,袁安也附和道:“殿下,臣以为该当如此。就算这条陈实施不了,但只要能结束河北战事便是功德一件,也可借此机会收回晋王的兵权。”
他这最后一句话,刺中太子柴钰的心。
太子柴钰心中最忌讳的,便是这军权之事。他病体沉疴自然不能领兵,故而战事一起,兵权就只能旁落他人。如今若真能借此机会,了却河北战事,将晋王手中的兵权收回,那正是他心中所盼望的。
而张择端的话,正合声东击西之计。
于是,他便说道:“既然如此,孤会去争这一争的。”
见着事情说定,袁安又问向张择端道:“正道,方才你说,除了这条陈还有一文章,可否让我一观?”
见他突然提起这事,张择端想了一下,回道:“太平还是不看的好。”
“你这是何意?”袁安皱眉问道,“难道,我看不得那文章?”
“袁兄,误会了。”闻言,张择端解释道,“实在是那文章惊世骇俗,我恐你读之心生不快啊。”
袁安听了他这话,便竟真语带不快道:“张兄如此说,我还非看不可了。”
见自己一时失言,竟勾起了袁安的好胜之心,张择端苦笑一下,看向柴钰道:“殿下?”
柴钰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张择端便走到袁安身边,从袖口中取出一纸文章递过去道:“太平,请看吧。”
“多谢。”
袁安说了这两个字后,就拿过那文章,展于面前读了起来。
第五十章 名起文章著()
袁安手中的这纸文章,正是那夜卫玠手书之文。
歌诗合为事而作,文章合为时而著,卫玠写这篇文章便是直言当前的时弊。
大周以武立国,因地方士族强盛,便广封宗族,以宗族之力压制天下世家。凡是有利有弊,此法虽保住了柴周国祚,可也酿成了十六年前的那场纷乱。最后天下虽仍归一,可柴氏宗亲却大多凋敝,世家崛起便成定局。
而新皇柴珝也是靠着世家之力,才可如此顺继大统的。
如此一来,世家便从地方走向了中枢,如中书令裴骏,便是因这从龙之功与那联姻之事,位极人臣十数年。经了这十数年的岁月,科举制度渐渐形同虚设,大周天下上至朝廷,下至地方重要官员无一不是大姓,而寒门子弟只能依附世家,苟延残喘。世家更是借着这掌权之便,大肆行兼并土地之事,使得天下田地尽归于一家之手,小民小户人家几无可耕之地,这也是灾荒年年的最大的根源。
而卫玠这文章,便是直言这天下最大的不公。
如此的文章在张择端这样的世家子弟眼里,便是天下第一等惊世骇俗之物,可在太子柴钰眼里,却是柄利剑,只是这利剑尚未到出鞘之时。
袁安的本家是汝南袁家,也是大姓大户,汝南三分之一的田地都归袁家所有,而袁氏也出过不少高官显贵。袁安自然知道这文章说的事实情,可这实情却是天下最可怕的话。
他看过后,只叹了口气,久久不言。
张择端知道他如何想,可还是问道:“太平,觉着如何?”
“天下奇文啊。”袁安感概一声后,问道,“正道,这文章出自何人之手?”
张择端听了,戏言道:“我若是此时就答,太过无趣,太平不妨猜一猜。”
见如此,袁安知道他是因方才之事有些恼了自己,便苦笑道:“正道,难为我了。江东多名士,在下实在不知这文章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而这笔字也是法度谨严,规中见逸,看来写这文章之人也是一代大儒啊。”
“正道,这就意会错了。”张择端闻言笑道,“此人非是大儒,反倒是一介稚子。”
“竟是如此。”袁安失笑道,“究竟是哪家的儿郎能写出这般文章,还请正道兄赐教。”说完,他对着张择端拱手一礼。
他这礼既是有心求教,更是替方才的失言致歉。
张择端见了忙了还了一礼,之后,他却问答,而是笑着反问太子柴钰道:“殿下,可想知道此人的姓名?”
他是太子的心腹之人,柴钰的心事满的了他人,却瞒不了张择端。
今日,他将文章送与太子一观时,柴钰脸上的神情就被他瞧在了眼里。那是一种如获至宝的神情,张择端当场就知柴钰是如何想的,可太子柴钰却一直未问,他也不好自言其事。
果然,柴钰听罢便颔首道:“孤也想知道,先生若是知晓,那就请直言告之吧。”
“那在下就不讳言了。”张择端随后说道,“此子姓卫,名阶,乃是苏州司马之子。”
“苏州司马?”袁安想了一下,问道:“可是卫成谋?”
张择端点头道:“正是此人。”
“是他?”袁安说着,皱起了眉头,面露疑惑。
柴钰听了,奇怪道:“他是何人?”
“对于此人,殿下不熟悉不奇怪,但臣要说起他的父亲,殿下一定知道。”张择端说道。
“哦?”闻言,柴钰便问道,“他父亲是何人?”
张择端随后,回道:“殿下,可听过成侯卫瓘?”
柴钰点头道:“自然听过,据说此人在元延年间权倾一时,难道卫成谋是他的子嗣?”
元延是先皇帝,周成帝的年号。
“正是如此。”张择端说道,“这卫成谋,便是成侯卫瓘的三子。卫家因是皇亲,在成帝时,备受宠信,满门贵胄。可成也此,败也此。七王后,卫家便家道中落,最后迁往了江东,可叹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卫家因周成帝,最后也因周成帝而落。他这话道尽了卫家这十数年起伏的缘由,而这也道出了萧、崔两家与卫家联姻的原因。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袁安也感概道,“可正因这境遇,卫家才能出这般英才。成帝时,卫家因一女而起,日后未必就不会因此子再起。”
张择端听后,笑道:“卫家能出这般天纵之才,也是上天怜悯,可日后是何境遇,如今言之尚早。”
袁安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而太子柴钰,却开口道:“张先生,可否将此子请来,孤想见他一见。”他虽然没有明言,可袁、张二人都知道,太子是起了惜才之心,是想要将卫玠收入麾下。
“殿下,这恐怕有些难。”张择端回道,“一是,此子岁齿不过十七,尚未出仕,殿下没有招他入京的由头;二是,萧、卫两家立有婚约,臣与萧子玉相熟,知这婚期将至,殿下此时招他入京,恐怕不是时候。”
这是萧璟在私信中刻意写的,目的也是免得太子此时传召卫玠。
“哦,是这样,那是孤意错了。”柴钰说道。
随后,张择端又道:“其实,殿下的心思,臣已领会。只是卫家郎君实在年幼,此时催他出仕,有拔苗助长之嫌。不如将其留在地方,苏州有萧子玉在,他必不会亏待自家女婿的。”
闻言,柴钰便轻声说道:“张先生如此安排甚是妥当,那此事便如此吧。”
他声音轻浮,面容也带着些疲累。
张、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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