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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谋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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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无一人与他相识,而他也无心与这里的人相交,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
此时诗文盛行,故而在这赏月之余,时常会有人借景抒情,赋诗一首以表情怀。
久而久之,渐成风俗,每到这一日,风雅之士便会留下诗作,传于后世,成为美谈。
如今这院中,各个少年郎都是世家出身,无一人不自诩才俊。
当此时,自然有人要附庸风雅,赋诗一首。
此间主人便在月下竹海前设了一书案,以供宾客欢愉。
“情系明月天涯景,人心向暖花自痴。看见嫦娥入云去,刀偷月饼正当时。”
这是园中一少年郎乘兴留下的诗作,此人名唤陆子静,乃是长史陆康的嫡次子。且不论这诗作的高低,单以身份,如今在他身边就不乏吹捧之声,而卫熙便是其中之一。
“陆兄大才,此诗必可名扬天下。”卫熙吹捧了陆子静一句后,又对着左右细语道,“不过,若是将最后一句的‘刀偷月饼’换作窃玉偷香,那便更妙了。”
俗话说,人抬人,越抬越高,众人拾柴那才火焰高。
友人之间常常会如此,非是阿谀奉承。
卫熙是个轻浮之人,他顺着陆子静的诗句,本能得想到了那窃玉偷香之词,实乃无心而为。
可他说者无心,陆子静却听者有意。
他听罢便连连点头,一番思索过后,又言道:“卫兄改的不错,不过窃玉偷香似乎不太雅致,不如换做闻香赏月,如何?”说完,他看向左右的友人,面露笑意,似乎觉着自己改的很好。
“闻香赏月正当时。”陆子静的一个友人自读过后,肯定道,“如此确实更好些,我等不正是在此赏月嘛。陆兄,快快写下,也好让世人点评、点评。”
此人名唤乔宇,乔姓亦是江东的大姓,常州刺史乔林便是他的同宗伯父。
这一圈的少年郎皆是如他三人一样出自高门大姓,又都在年近加冠的年纪,可谓是江东士族的未来。
陆子静听了乔宇所言,也是有意再重写的,可这书案上的备纸却正好空了。
他环顾左右,却发现院中居然没有一个小厮在旁伺候。
其他人也是如他这样,扫了一圈。
见此情形,那卫熙便有些不快道:“萧家好生失礼,居然如此慢待我等!”
“卫兄,切莫如此说,想是来的人多,萧家安排不过来吧。”乔宇劝了一句,然后他又奇怪道,“萧家这次中秋宴,如此大的场面,实乃在下生平仅见。诸位,可知缘由?”
听了他这席话,陆子静笑道:“此事,在下倒有所耳闻。”
“哦?”乔宇闻言,望向了他,“既然陆兄知道,不妨说一说。”
见他真是有心知道,陆子静便继续道:“在下也是听父亲随口说的,似乎萧公有意,在今夜东床泽对。只是不知何人中选,想来也不会出众位仁兄左右。”
他父亲是苏州长史,与萧璟经常往来,从那里来的消息,众人觉得多半错不了。
待陆子静说完,那乔宇悠悠吟道:“中秋良宵夜,萧公选佳婿。敢问是何人,君道是故人。”他本就是随口而出,诗意平白无奇,其他人听罢都笑了。
陆子静一边笑着,一边打趣着乔宇:“乔兄,若是让萧公闻得此作,必会选你做他的乘龙快婿。”
他这是玩笑之言,并不含嘲笑之意,乔宇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笑过后,他又言道:“陆兄,此言差矣。此等美事早已定了他人,在下可不敢掠人之美。”说完,他一脸笑意的看向了卫熙。
萧家虽也有其他待嫁娘子,可刺史萧璟却只有一女。
萧、卫两家联姻之事,本就非秘密,在场众人都有耳闻,此时纷纷也看向了卫熙。
卫熙见这话题转了自己身上,便说道:“诸位意会错了,在下虽也仰慕萧家娘子,可实在是此生无缘,这东床之选,实有他人。”卫熙虽然心中不愿做那腿疾之人的夫婿,可话里还是须得如此客套的。
“哦?”陆子静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问道,“听卫兄此言,必是已知我等不知之事,不知卫兄,可愿透露一二?”
卫熙听了,也不直言其事,跟着也卖弄起来,吟了一诗:“萧家月下择快婿,众君皆言卫家郎。天下卫姓虽一家,只是此卫非彼卫。”说完,他便自诩得意,哈哈笑了。
第二十四章 沧浪园之会(二)()
与那熙攘的翠玲珑不同,沧浪园中的观鱼轩却十分的安静。
此轩面北临水,庭前古木参差交映,轩左复廊一条蜿蜒而东,两面可行,内外借景,隔水迎人,临河一带又有湖石玲珑,形如五百罗汉。今夜,此处便是萧璟设宴招待姑苏粮商之地。
这本是一场欢宴,可如今虽有宴却无欢,当此情形,那些应邀而来的宾客都不敢大声言语。
自古宴无好宴,若非刺史亲邀,他们是不愿来的。
如今萧璟久久不到,有些人便心急朝外望。这一望就望到了满园的军士,如此更没有人敢说话了。
过了许久,房门被外面的军士打开了,萧璟与陆、卫二人到了。
三人进屋,便坐在主位之上。
见房中气氛压抑,萧璟便笑着问道:“诸位,怎么都不动阿,可是这菜肴不合诸位的胃口?”说完,他扫视了场中一眼。
他话言刚落,便有一人起身欲言。
他见了,便言道:“坐下说,坐下说。”说话时,他做着下按的手势。
那人闻言,便又坐了下来:“萧刺史,非是这菜肴不合我等胃口,只是我等恐刺史有话要说,故而大家都在等着。”说完,此人便看了看身旁的其他人一眼。
这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苏忠。
苏家亦是江东世家,可族中无高官,便专心经营起了生意。
如今,苏家已是苏州的粮食大户,故而他才会被请到此处。
受了他眼神的暗示,在场宾客中有一人跟着言道:“是阿,萧刺史既然有话要说,不如先说了吧,如此我等才好安心阿。”
两人一唱一和,这轩室内顿时热闹了起来,在场的粮商纷纷附和此言。
“如此说来,是有人与众位通过气了。”萧璟突然开了口,场面又安静了下来,“既然诸位问了,那在下想不说也得说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筹粮一事已泄露了出去。
如今在场的粮商便在为此事,惴惴不安。
“立德,你将事情说与诸位听吧。”
“是。”李翊应了一声后,环视四周,口中言道,“诸公,在下奉萧使君之命,将苏州仓储之情说与诸公听。”
接着,他便将脑中所记之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其他人听罢,无一人开口,场面顿时变得冰冷,轩室内鸦雀无声。
良久过后,萧璟又开了口:“萧某还有要一事,要说与诸位听。”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两张文书。
“这两张是萧某日前收到的文书,一封来自江东黜陟府。”萧璟说着,将一文书放于仆人捧着的托盘上,“另一封是来自扬州大都督府。”说完,他将这一文书也放在了托盘上。
“公文乃是朝廷公器,我就不给诸位看了,可事情我不说,诸位想必也知道。”萧璟语气沉重的说道,“如今,朝廷正逢多事之秋,戎狄人年年犯边,今年江北又逢大旱,朝廷已明旨着地方自行处理。这赈灾最紧要的便是粮食,如今各方都在问我苏州要粮食。可苏州实情,诸位也都看到了,萧某如今已无计可施。在座的都是苏州栋梁,当此艰难时局,我只能拜托诸位了。”
这长长的一番言论,他说的声情并茂、极富感情。
可这铿锵之语砸下后,却未起半点波澜,场面还是那般安静。
“诸位怎么又不言了?”坐在萧璟一旁的陆康,突然开了口,“萧刺史的话,诸位难道听不明白吗?”
如今的情形是他一手推动的,他此时不帮忙,日后恐就难以与萧璟共事了。
“非是我等不明白。”还是那苏忠回了话,“朝廷自有朝廷的难处,我等已知,可我等也有难处,还请萧刺史、陆长史、卫司马体谅。”
陆康听罢,冷声说道:“如此说来,诸位是不愿相助了?”
宾客中一年长之人,起身回道:“陆长史误会了,非是我等不愿,实在是无能无力阿。”
“好一个无能为力。”陆康说完,站起身,对着外间喝道,“进来一人。”
他话音一落,那紧闭的房门就开了,随即一个军士走了进来。
此人进屋后,便回道:“请陆长史吩咐。”
陆康对着此人,冷声说道:“将备在外间的那箱东西抬进来。”
之后,又过了片刻,两个军士抬进来一个木箱。
待二人退下后,陆康打开那木箱,里面都是一些卷册。
“这是你们各家在苏州历年的税款账册。”陆康说完,便弯腰翻找着。
“这是你苏家的。”说着,他将一卷账册放到了苏忠的面前,“按照这卷册上的数字来算,在姑苏的,你苏家如今有粮万余石,在吴县,还有粮二万五千石。”
古代历朝都是重农抑商,周朝也不例外,此时朝廷对商贾征税按十取其一的办法。
如此一来,按照税册上的记录,便可大致算出各家的存粮。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记载。”陆康说着,冷冷的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至于暗地里还有没有,那就得等搜过了才知道,如今刺史府的衙兵都已在你们各家的邸店外候着了。”
走私自古有之,早已成了惯例,在座的都不能免之。
而陆康话中的威胁之意,他们都听了出来,如今个个皆是心惊胆颤。
尤其是那苏忠,他如今已经给单独拎了出来。
仔细看了看那账册,他缓了缓,可终克制不住,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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