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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8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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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吉可算是吓坏了,他还想着能够在有生之年晋升中书令呢,淮阳王突然弄了这么一出戏,一时间竟让他有点乱了方寸。还是裴敬的反应快,马上就意识到了淮阳王李僖在为何人喊冤。
“莫非淮阳王是在为了襄王而来?”
这与秦晋的想法不谋而合,数来数去这满场的罪囚,与李僖有关系的也就属襄王李僙了。可他为什么要替李僙鸣冤呢?
“不必为难淮阳王,将他带过来,看看究竟有什么冤要诉!”
见秦晋并没有生气,夏元吉的心绪稳定了不少,也赶紧交代了一句:
“对,不要为难淮阳王,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在场的许多人都暗自感慨,敢于在上万人的面前,公然为获罪的兄长鸣冤,这岂是一个孩子能赶出来的事?恐怕在场的品官权贵们,也没几个人有如此胆量吧!
很快,淮阳王李僖被带到了他们面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脸上还兀自涨的通红,对于禁卫的拉扯很是不满。
“淮阳王为兄长鸣冤,其情可闵,其勇气可嘉啊,但你可知道,你的兄长,勾结蕃胡,戕害朝臣,此等大罪岂有冤屈可言?”
秦晋在心底里倒有些看重这个少年人,至少他还有一腔的热血为兄长鸣冤,暂且不管他的兄长是否冤枉,仅仅是这种行为就足以令人敬重的。因为世上的人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数不胜数,雪中送炭的凤毛麟角,李僖所为对其兄李僙而言正是雪中送炭。
李僖虽然年少,但站在一干朝廷重臣面前脸上却毫无惧意,昂着稍显稚嫩的脸,慷慨道:
“李僖今日为兄长鸣冤本就不是为了争一争谁对谁错!”
闻言,夏元吉差点没惊掉了眼珠子,既然不是争对错,又谈何为李僙鸣冤呢?
“淮阳王,你可知道面前之人是谁吗?莫要信口雌黄!”
李僖躬身一揖,道:
“当然知道,身具克复两京之功的秦大夫么!”
“既然知道,还打甚的诳语?”
陡然间,李僖的眼圈红了,忽然跪了下来,哽咽道:
“李僖自幼便不知母亲为何人,若非兄长李僙时时照拂,不知还要被多少人欺侮……”
秦晋暗暗点头,淮阳王李僖的出身他也多少了解一些,此人生母当年不过是东宫中的杂役,李亨也不知怎的就在某一天临幸了此女,偏巧仅仅一日此女就有了身孕,只可惜这是个苦命的女人,诞小李僖当日便死于难产。所以,宫中杂役所生的李僖地位本就低下,加上素来不被李亨所喜,因而非但他的兄弟姐妹们,就连宫中稍有些权势的宦官宫人都可以对其加以颜色。放大去看李僖的童年到少年这段光阴,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李僙果真对这个出身稍显低贱的弟弟时时照拂,李僖今日的举动倒也令人感动。
“关心兄长心切,这一点可以理解,但你可知道李僙之罪,断无活命之可能!”
李僖昂首道:
“李僖知道,所以李僖恳请秦大夫,一同与兄长受罚,只愿能免去兄长死罪!哪怕,哪怕李僖不做这个淮阳王……哪怕后半生身陷囹圄……”
秦晋觉得好笑,与李僙一同受罚?怎么受?难道一人砍掉半个脑袋吗?如果妄图以这种方式免去死罪,免死岂非太容易了?
正当他笑而不语时,夏元吉却悚然动容,他就差当众冲着李僖竖起大拇指了,俗话说长兄为父,李僙虽然虚伪纵恶,却也有兄弟情深的一面,否则也不可能换得李僖舍身相救。
夏元吉以一种很是赞赏的语气说道:
“圣人最重视孝悌,淮阳王友爱兄弟,就连老夫都感佩莫名……”
他转向了秦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说道:
“本朝倒有子为夫担罪的先例,淮阳王既然有此心,不如……”
“断然不可!”
不等夏元吉把话说完,裴敬就站了起来。
“通敌与戕害朝臣,都是不赦之罪,岂能因为孝悌之心就免了死罪?这也太过儿戏了吧!”
秦晋并不说话,只以征询的目光看着在座的朝臣们。由于他的脸上喜怒不惊,朝臣们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位秦大夫的意图,又见裴敬和新近极受重用的夏元吉意见相左,便有的同意裴敬的意见,有的同意夏元吉的意见。大致上,两种看法一半对一半。
而公审现场由于有了淮阳王的闹场,也起了不小的骚乱,章杰与田承嗣派人向秦晋请示该如何处置,最终众人得出了一致的看法,先暂停对襄王的行刑,一切等待廷议过后再做处置。
最初,人们还对襄王暂时免死的决定大惑不解,但很快淮阳王肯为兄长担罪的消息传了出来,众人这才明白其中的因由。说穿了,不论襄王还是淮阳王,那都是天子骨血,朝廷理当重视才对。因而更不能草率的做出任何关于他们的决定。
这几日的长安,热闹事一件接着一件,刚轰轰烈烈的处死了一大批通蕃胡,马上又开始了更为热闹的选拔太子。
杀人的大场面,这几年长安的官员也好,百姓也罢,都没少见识。但是太子储君的人选由官员投票选拔却是一桩前所未见的新鲜事。
“哎,听说了么?政事堂今日已经议定了,在京的官员们但凡正五品以上,一人可投一票,天子子嗣中得票多者便可胜出,承继储君之位!”
“这,这不是胡闹吗?储君人选关乎国本,岂可用如此儿戏办法选出来呢?”
“此话有失偏颇了吧?得票多者为储君,不正是得人心者为储君吗?说起来这秦大夫还真有些透着精怪的点子呢……”
当然,也有说话阴阳怪气的。
“得人心?所谓得票多者为储君,不过是想朝臣们为他站台,背书而已……”
“噤声!噤声!这话可轻易说不得,万一传了出去,咱们几个都得跟着倒霉!”
神武军的密探,朝臣都多少有所耳闻,据说连某位朝臣夜里和自家婆姨说的悄悄话都一清二楚。
“怕甚来?某行端坐正……”
十王宅,坊内各家王府人心惶惶,李承宏被迫散尽家财到青龙寺剃度出家,襄王李僙也被抄了家,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被施以枭首之刑。
受了惊吓的各家现在都是闭门闭户,但有骑马者从坊外路过,都不免是一阵心惊肉跳。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的,那就是杞王李倕。
“从来不显山漏水的李僖拔了头筹,露了脸,现在朝臣们提起来都要竖大拇指,称赞他的孝悌,虽然丢了淮阳王的爵位,可还是得了人心啊!左先生说说,总得找个法子盖过去他的锋芒!”
正五品以上在京官员,一人一票选拔太子的消息已经在十王宅传开了,为了收拢人心,李倕也是把自己关在宅子里绞尽脑汁,费劲了心思。自打襄王李僙因为贿赂章杰出了意外以后,他也不得不低调起来,不敢再明晃晃的用银钱贿赂开路。
可如果不允许用银钱开路,他只是一个困在十王宅里的闲散藩王,根本就很难有机会影响到大臣们。
杞王府掾左孝杰微皱着眉头,做沉思状,并没有急于回答杞王李倕的问话。很显然,李倕是个急性子,他见左孝杰沉思不语,便又喋喋道:
“李僖从小就性子阴沉,不想他竟瞅准了如此露脸的机会。还什么兄友弟恭,长兄如父,何曾听说过李僙那厮护着他了?”
“杞王须得谨记,言多必失,有些话传了出去,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别忘了襄王的下场!”
提起襄王,李倕还是一脸的愤恨模样。
“早知道就多给他弄点猛料,现在倒好,万一死不了……”
“杞王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左先生放心好了,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能这一进宅院的奴才都是可以信任的!”
左孝杰冷笑道:
“人心隔肚皮啊,就算是家生的奴才杞王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被收买呢?”
这话把杞王吓了一跳。
“难道,难道左先生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哪个家奴被收买了?一旦查出来,定然将他割舌剜眼!”
“杞王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些事都是捕风捉影,臣如此说不过是提醒杞王谨言慎行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还请左先生能想个法子,为,为我扳回一局啊!”
左孝杰捻着颌下稀疏的须髯,老神在在的晃了下脑袋。
“那还不简单,杞王可听说过城中官民百姓遭受蕃胡荼毒,至今有多人居无定所,衣不蔽体吗?”
“左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布施钱财?”
左孝杰点了点头,李倕却道:
“城中官民岂止万千,我家资虽然丰厚,可,可也是有心无力啊……再则,如此便能搬回一局吗?”
“当然!”
左孝杰说的含糊,李倕便急道:
“左先生就别打哑谜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说就是,倘若当真能有效,就算散尽家资也,也在所不惜!”
“杞王能有如此决心,臣欣慰不已,其实也用不着杞王散尽家资,拿出半数便足够了!”
即便是只拿出一半,杞王也心疼的心头滴血,他咬了咬牙。
“好,半数就半数!”
次日一早,杞王府便向政事堂上书,提出,听闻朝中官员尚有衣不蔽体者,而府库又入不敷出,愿意拿出家资来帮助这些为朝廷兢兢业业的官员渡过难关。
夏元吉浮沉宦海半生,早就是个官场老狐狸,杞王打的什么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朝廷的确需要一笔钱来帮助官员们渡过难关,再加上秦大夫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甚至觉得有些不以为然,可他身为政事堂的宰相就必须考虑这些问题,现在有现成的钱财到手,岂有往外推的道理。
因而,夏元吉马上对杞王的申请予以批复,同意其捐献家资以帮助生活困难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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