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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6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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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崔涣才吐出了一个名字。
“李辅国。”
“李辅国?怎么会……”
李豫的话说了半截就咽了回去,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此事的根由就在于李辅国和高力士斗法,结果伤及了太上皇,而太上皇毕竟是御极天下四十余载的皇帝,又怎么能忍受昔日家奴的羞辱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似是而非,就算李辅国和高力士斗法,太上皇由如何能操纵这汹汹民意呢?
这个想法令他实在惊骇,原来闹了半天,归根结底还是太上皇与天子之间的较量啊!
崔涣看着愣怔出神的李豫,苦笑道:
“广平王若看透了其中因由,就知道老夫因何束手无策了,俗语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希望止息,咱们这些飘在浪头的小舟又有什么力量阻止呢?”
李豫忽而身子瘫软,失声道:
“局势怎么会变化成这样……”
崔涣扭头看向敞开的窗外,闷热的天气实在令人喘不过气来,一双深邃的眸子却流露出丝丝意味深长。
“有时候啊,毒疮早发虽然阵痛难忍,说不定还能保得一条性命,否则溃烂日久,蛇虫鼠蚁借此盘根错节,整个身子遭受日久侵袭,便也烂到了骨子里……”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李豫一脸的不解,实在难以理解其中的暗指之意。
……
长安城内巨浪暗涌齐齐,神武军内部却是一派的风平浪静,借由这强有力的庇护,外间闹的虽凶,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风浪波及到此。
皇甫恪望着远处巍峨隐约的大明宫阙楼,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忧虑。
“如此局势,秦大夫倒像个局外人一般,作壁上观,这又是何道理呢?”
此时,江南的永王叛乱刚刚平定,房琯又领大军在外,对东都洛阳做奋力一击,如果长安在此时乱了起来,谁知道接下来会造成何等严重的后果呢!
李萼也是唉声叹气,他也不明白,局势怎么就急转直下到了这个地步,平素里刚直的崔相公,眼睛里不揉沙子的秦大夫都齐齐的默不作声,就连当今天子也是未曾发过一字一句的评说,似乎都成了看客一般。
“再这么个闹法,所谓‘锄奸’也就成了别有用心之人打击异己的龌龊手段而已!”
其实大家伙都心知肚明,每日里那么多被手抄册揪出来的投敌奸贼中,未必没有被冤枉的,然则众口铄金之下也是百口莫辩,也只能打断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而已。
抱怨了一句之后,又道:
“难道诺大的朝廷就没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这时,一直笑吟吟品着清茶的清虚子吐出了口中泛着微微苦涩之意的茶叶嫩芽,道:
“还别说,秦大夫这不加佐料的清茶当真还别有一番味道,苦中带涩,细细回味之下,又尽是甘香……”
三个人的关系这几日热络的极快,皇甫恪和李萼对清虚子的态度也由神秘转而亲近。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享口舌之欲?”
李萼年轻脾气急,就埋怨了一句。清虚子向来在口舌上不落后于人,便反驳道:
“天子不急,宰相不急,秦大夫不急,长史君急个甚来啊?”
“你……”
看着清虚子一脸的无所谓和嬉皮笑脸,李萼就气不打一处来,随着了解的深入,这位素来为人所敬重的终南山“真人”也越发的露出了其本来真实的面目。
只不过清虚子没等着李萼接话,却又压低了声音道:
“只问一句,你让天子和宰相站出来说什么?难道指着那些一个个忠正之心的大臣,告诉他们不要揪出投敌的奸贼,朝廷要息事宁人么?”
“这,这能一样么!”
李萼承认,朝廷现在确实需要的就是息事宁人,让一切都回归到正轨,可又觉得清虚子的话也有些道理,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就等于把自己立成了靶子,恐怕就算天子也难以承受吧。
清虚子笑容转冷。
“怎么不一样?民意向来就是没脑子的东西,一根筋,非对即错,非黑即白,大势所趋又泥沙俱下,谁若敢以身档之,管你三七二十一都给碾压的粉身碎骨!”
李萼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皇甫恪则凝眉思忖了 一阵,才叹道:
“这总得有个头吧?长此以往下去,朝廷还不彻底乱套了?”
清虚子又道:
“乱吧,乱的透了,也自然就干静了!”
不知何故,李萼忽然长叹一声,似乎有所领悟。
“咱们那日轻薄了太上皇,或许才阴错阳差的有了今日的局面,早知如此……”
皇甫恪则斥道:
“胡说,太上皇居心不良,咱们替秦大夫未雨绸缪,又何错之有了?”
皇甫恪恨李隆基杀了他的全家,此时提起太上皇也就无所顾忌,这反倒对了清虚子的脾气,呵呵笑着:
“皇甫将军说的对,咱们本没有错,错就错在秦大夫不该没事找事……”
皇甫恪和李萼等愣住了,怎么又撤到秦大夫身上了呢?
“两位想想,秦大夫那日无辜失踪了大半日,当真没有任何影响吗?城内外的兵马提调虽然不动声色,可皇城禁宫的番上防卫可是从里到外换了一个遍啊,那架势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就是应对兵变的!”
此时,绝大多数人都忽略了秦晋失踪的那半日光景,以及秦晋失踪以后长安皇城禁宫内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现在经由清虚子的提醒,皇甫恪与李萼都在瞬间呆愣住了。
“难道秦大夫失踪的那半日功夫还别有隐情?”
清虚子只似点头又摇头的说了一句:
“有没有隐情贫道哪里清楚,只是其中带来的连锁反应,对人心所造成的影响,还用贫道去悉数吗?”
清虚子的话一说完,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皇甫恪与李萼实在难以想象,如果当下这种局面正是出自于秦晋的引导,那么一切模糊凌乱的事件,或许就串成了一条线,但还有一个疑问使他们疑惑着。
动机呢?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两人实在弄不明白。
清虚子干咳了一声。
“都别胡思乱想了,这都是贫道的揣测之言,未必就做的准,比如其目的所在,贫道也是苦思不得其解啊。二位哪个若挨不过好奇心,大可亲自到秦大夫那里去问一问……”
霎时间,李萼看着似笑非笑的清虚子大有一拳砸过去的冲动,明明是这厮好奇心惹的瘙痒难耐,偏偏又要让他们去触霉头,当真狡猾的紧啊。
皇甫恪则似乎若有所悟。
“如果此事果真由秦大夫所引导而来,那么以大夫谋定而后动的性子,必然一早就想好了解决之法,咱们在这里倒是胡猜瞎想了!”
清虚子击掌笑道:
“皇甫老将军一语中的,似大夫心思,岂是咱们这等凡夫俗子可以尽数揣度的,不如屏息静气,等着看好戏登场吧!”
说到看好戏,李萼心念一动,道:
“眼看着就到了秦大夫与寿安长公主大婚的日子,城中如此纷乱,说不定便要延期了……”
神武军中一系向来反对这桩联姻,其中尤以皇甫恪为首,李萼此言则让他眉头一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不会,大婚之期不会再有改动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廷议决生死()
距离秦晋大婚之期只剩下了七日的功夫,但朝局动荡纷纷,以至于神武军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几乎给忘记了,现在三人忽然提及,又是觉得阵阵头疼。
李萼有感于局势的恶化,不禁嗟叹了一声。
“在下倒记起了一件事,两位接触大夫日短,恐怕还不知道……”
话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又似自言自语道:
“现在果然就想得通了!”
这反而把皇甫恪与清虚子二人弄糊涂了,清虚子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便瞪着眼睛催问:
“别打哑谜,有话就痛快的说,吊着人胃口算怎么一回事?”
李萼这才换上了一副颇为玩味的表情,只不过又反问了一句:
“两位可知当初秦大夫是如何出京到冯翊任太守的?”
清虚子那时还隐居在终南山里,许多事都是道听途说,知道自己听到的那点风声已经不知过了几道手,又被多少人精细的加工过,于是也不献丑,只耐心的等着李萼说出真正的答案。皇甫恪则不同,那时的他刚刚因为杨国忠的陷害而举兵造反,对长安城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在意,因而秦晋离开长安到冯翊郡做太守的因由也是知之甚详。
“听说是被杨国忠与鱼朝恩联手挤出了长安,不过从后来的态势看,离开长安到地方上去,反而因祸得福,成了游龙入大海!”
李萼摇摇头,道:
“事实全然不是如此,我与当时的长史陈千里有旧,他说过,秦大夫乃是主动自请外出,否则又有谁能将之挤走呢?”
此言一出,皇甫恪与清虚子都愣住了,如果此话出自旁人之口,他们只会以为这是胡说八道,但李萼是个行事谨慎的人,绝不会信口胡说。
如果李萼所言为真,那么秦晋的所作所为就处处透着与时人的不同。时人都宁可在长安做低职小官,也不愿意到地方上做大吏。他又为什么主动要求外出呢?难道在一早就规划了到冯翊以后的方略么?还是早就料到了冯翊、河东以及关中的形势会有急剧的变化?
清虚子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皇甫恪也凝眉沉思起来,假如秦晋当真在两年前就定下了今日所要走的路,那就真真太不可思议了。良久之后,清虚子才舔了舔嘴唇,又清了清嗓子。
“贫道一直以为能堪透天机,原来竟是班门弄斧了!”
这时,皇甫恪则道:
“真人所堪天机,神武军以及秦大夫又当作何命数呢?”
平素里最爱唠叨的清虚子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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