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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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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从杨国忠会意的笑容上,程元振也已经窥得一二,只觉得整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但同时也好生后怕,杨国忠这是在陪范长明玩火。范长明是个老鳏夫,无妻无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到头来可别弄的玉石俱焚。
但程元振又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提醒杨国忠,何不由着他们折腾,自己好从中渔利呢?
“不知相公可有吩咐?”
杨国忠没有回答,范长明却缓缓说道:“有两个人的府上一定要挖出来射偶!”
对方开门见山,程元振却不愿意就此为人驱使,冷笑道:“啬夫好大的口气,能不能挖出来岂是我能决定的?”
范长明似乎早就料到了程元振不会乖乖合作,笑着将一件物什递了过去。程元振莫名其妙的接过来,才发现是封书信,但看了两眼之后不免心惊肉跳。这竟是他与范长明构陷冯昂开罪秦晋时,互通的书信。
又惊又怒之下,程元振将手中的书信撕了个粉碎,这等东西必须毁尸灭迹,如果这些东西落在高力士手中自己哪里还会有将来?
范长明却呵呵笑着:“将军莫慌,这只是抄件,想撕多少,范某便有多少!”
听到乡啬夫那猥琐的笑声,程元振直觉天旋地转,指着范长明,连说话都哆嗦了。
“你,你,卑鄙,无耻!”
“我卑鄙?我无耻?难道还能比你更卑鄙,更无耻?”
程元振颓然一叹,身子终于软了下来。
“说吧,要我怎么做!”
范长明眼睛里泛着猫戏老鼠的光辉。
“早这般如此,你我兄弟也不至于撕破脸了!”
想起这厮令自己深受羞辱又身陷大狱,范长明就恨不能生吞了他,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杨国忠,又岂能有今日的痛快?
……
看着案头的名册,李隆基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上面记录的名字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但他万万想不到,这些人竟然都用过厌胜之术,来以射偶这等邪法作祟!
张辅臣和边令诚都是李隆基最信重的人之一,甚至现在还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在外办差,可偏偏他们也位列其中。唯一让李隆基感到安慰的是,高力士清清白白,与此无涉!
“涉案人等一律下狱,张辅臣和边令诚暂且不予处置!”
程元振今日递上的名单里多数涉及的都是宦官,也有一两个低品级的妃嫔位列其中,这些人自然都是劫数难逃了。
“明日开始,去查太极宫,东宫!”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李隆基突觉心脏骤然急速跳动了两下。
第二百零二章 :雪上又加霜()
一早,秦晋向往常一样洗漱完毕等着开饭,然后再和将士们一起进入工地施工,但郑显礼却急吼吼的冲了进来。
“中郎将还有心思在这里躲清静?火都快烧到屁股了!”
秦晋两手一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阻挡不了!”
郑显礼被秦晋这幅态度气的一跺脚。
“唉!昨夜的消息,太子已经被限制出行了,人在东宫里出不来……这帮阉竖,天子就任由他们胡搞?”
尽管已经预料到事态有可能会恶化,但秦晋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殃及到了太子。
秦晋腾的一下从军榻上站了起来,径自在军帐内转了两个圈子,这才一拳重重砸在案上。
“如此说,杨国忠果然身涉其中。”
“管他杨国忠还是程元振,按眼下的态势,这把火迟早要烧到咱们神武军头上,中郎将不能不早做筹谋啊!”
“筹谋?怎么做?难不成集合了人马,把那阉竖杀掉,来一次清君侧?”
秦晋的话说的有点重了,郑显礼被抢白的一愣,然后又悻悻道:“清君侧怎么就不行了?”
话虽如此说,显然他是不认同这种办法的,风险太大,失败的可能性极高。
见郑显礼少有的沮丧了,秦晋的语气又缓和下来,“就算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以现在晦暗不明的形势,也只能隐忍!”
郑显礼叹了口气:“忍,只怕忍不到出气那一天,咱们,咱们就都得见阎王了!”
“郑兄弟什么时候也如此悲观了?放心吧,眼下这把火还烧不到咱们的头上。回去告诉兄弟们,稍安勿躁,一旦有事,我自有应对之法。”
好说歹说,秦晋才将郑显礼劝了回去。然则,郑显礼走后,秦晋却说什么都难以轻松起来,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这把火烧不到神武军的头上,但不好的预感却是如影随形。
秦晋的预感果然没错。当天下午,裴敬运送石料入城,诚惶诚恐的来找秦晋拿主意,他在长安的家宅里也被挖出了射偶,现在已经上报到了程元振那里。
对此,秦晋颇感意外。
“不是只在宫禁中挖么,如何已经扩散到坊间了?”
提起此事,裴敬就愤怒不已。
“还不是阉竖的主意?让各级官吏自纠不法,凡有举报必有奖赏。开始几日还算好,也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局面就失控了。只要往哪家的院子里,或者院子外,偷偷埋上个把的射偶,便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了。裴家虽然清誉甚佳,也难免得罪过人,现在被人家算计了,却无可奈何……”
秦晋比较了解裴敬现在的处境,虽然他的祖父裴光庭做过宰相,但到了他的父亲一辈,官位便已经不再那么显赫,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没有出类拔萃的杰出人物,正所谓富贵显赫不过三代,裴敬的家族正业面临这种走走下坡路的窘境。
正因为如此,裴敬的家眼看着遭了难,却无可奈何,只怕现在连昔日的故旧都要对裴敬敬而远之了。
“他们拿人了?”秦晋问道。
“还没有,但宅院已经被封了,家慈困在宅院中,吃喝眼看就断了,我,我去无能为力!”
还没等说完,这个七尺男儿汉竟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秦晋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也没想到,这股风竟像瘟疫一样,扩散的这么快,他的自信与底气也在渐渐流逝。而比起裴敬的母亲,更让秦晋揪心的是朝中一干要人,比如高仙芝,比如太子李亨。
直觉告诉秦晋,李亨在这次风潮中,只怕是很难幸免了,他想不出李亨还能有什么解数可以脱难,只是现在的刀柄我在程元振手中,这是个不按套路出牌,且又无所顾忌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针对此人呢 ?
但又看裴敬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秦晋于心不忍,便道:“吃用上倒好说,我可以去拖了关系疏通,只射偶一事,却不好办,只能从长计议!”
听说秦晋肯代为筹谋,裴敬立时就来了精神,上前一把抓住了秦晋手臂。
“只要能让家慈不受冻挨饿就成,末将就不信了,挖出射偶的人家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天子敢全都治罪?”
裴敬的话让秦晋心头突突直跳,暗叹道:想不到连日在工地上,竟然和外界的消息严重滞后,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但他却没有办法,自从神武军的差事被陈玄礼的龙武军取代后,神武军的众将士已经全数撤回了禁苑。
而且天子还专门派了宦官监军,每日按照花名册查验人数正身,而他的密探全在神武军中任职,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几乎所有的消息渠道都断了。
再这么下去可不成,消息渠道必须恢复,如果不能用军中的人,也可以重新招募一些勇士,专门做这种勾当。这件事想想也只有郑显礼最合适,相比于神武军中的所有人,秦晋还是最信任郑显礼。
这倒不是说秦晋不信任裴敬等人,这些人也一样得他的信任,但郑显礼在长安无牵无挂,做起事来自然没有后顾之忧。而裴敬也好,卢杞也罢,能够牵扯他们的因素太多,不确定的东西也太多。
为了裴敬的事,秦晋还冒了一次险,让郑显礼联络了宦官景佑,他虽然是边令诚的义子,与程元振不在一个阵营里,至少此人还在宫中有些人脉,解决裴敬家的吃用问题应该不难。
但郑显礼带回来的消息却让秦晋彻底惊呆了。
“被抓了?什么时候被抓的?那些人就不顾及边令诚的脸面?”
“顾及?连边令诚这一回都要自身难保了,听说在就在他的房檐下也挖出了东西……”
秦晋呆了一呆,才问道:“你那里可靠的人手还有多少?”
见秦晋满脸严肃的有此一问,郑显礼就觉察到了事态的严峻,也许并不像秦晋说的那么乐观。其实,郑显礼也有自己的判断,现在的长安城里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各路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跳了出来,以举发厌胜为由,报复私人,无所不尽其极,怎么看都想乱世将至的前兆。
“从安西来的老军只有不到四十人了,但个个可靠,能托付生死!”
“好,现在神武军被人盯得紧,密探的消息已经断了,只能让他们……”
仔细叮咛了一番,郑显礼点头应承着:“中郎将放心,交给他们便是!”
但陈千里的到来却打乱了秦晋的计划。
“陈大将军得到了上命,要收缴长安城内各军的兵器,说是各军,其实只针对羽林卫和神武军,君要早做准备!”
城里的工程还没完,如果想要继续下去,怕是也只能听从陈玄礼的安排了。
“这是天子的敕令?”
陈千里说起来也是一脸愤然之色。
“怎么可能是天子敕令?无非是程元振那阉竖打了招呼,说是圣人夜不安寝,只能如此!”
秦晋十分纳闷,李隆基给他的印象,虽然会偶出昏招,但绝没糊涂到任人胡作非为的地步,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一度甚至怀疑,李隆基是不是已经出了意外,宫中的各方势力在紧锣密鼓的策划着夺权。
但禁中的消息十分严密,唯一于他们有牵扯的景佑也被抓了起来,他也只能混乱猜测了。
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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