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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予清欢-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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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屋内红烛红帐,阿黛坐下床榻,头顶盖着喜帕。虽然许清欢看不见她的脸,但就是肯定,她就是阿黛。云哥挺拔的身形穿着喜服,倒少了几分蛮气,多了几分英朗。
“成亲?”南瑾瑥在心里将许清欢所说过的片段细细组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底有几分不安。
“对啊……”许清欢笑着点头,突然激动地抓着南瑾瑥的手臂,“要揭喜帕了!!”
南瑾瑥望着许清欢眼若星辰,笑靥如花。心头酥酥麻麻的。“嗯。”
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那个叫阿黛的女子,只是想更了解许清欢一些罢了。
“哎……”刚刚还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的许清欢,一下子脸就沉了下来,还带着着急地冲进了屋。
在南瑾瑥眼里,就见她一进门就伸手好似要去拉什么东西,却好像没有拉住,很着急,很生气。若此时有个人在这里,定是以为许清欢中了邪。
“清欢……”南瑾瑥担忧上前拉住她,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在南瑾瑥怀里,许清欢安静片刻,正当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时,许清欢就推开了他,坐到床板上,侧对着一面,掏出丝帕在空中擦了擦,然后状似将一人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手。神色凝重又有些心疼。
直到天方鱼肚白,许清欢才跨出门槛。
一直守在门口的南瑾瑥,一见着她,就迎了上去,关心的问到:“还好吧?”
许清欢摇摇头,回头望了屋内一眼,语气沉重:“云哥被抓走了。阿黛哭了一夜,她很难受。”
“抓走?”南瑾瑥拧着眉,“你是说,你除了阿黛,云哥,你还能看见其他的人?”
许清欢点头。
南瑾瑥不知道她点头是指回答他的抓走,还是后面那个问题。见她脸色不太好,只好慢慢问:“为什么会被抓走?”
“说是起了战事,要去参军。”
“清欢。”南瑾瑥沉默了一小会儿,望着她,缓缓地吐字:“你觉得,你看到的阿黛和云哥是实实在在的,还是类似于幻境中的?”
许清欢一怔愣,望了望南瑾瑥,又回望了屋内一眼:“实实在在的。”
南瑾瑥脸色一僵,心道,不管如何,得带她离开。却有听见她又吐了几个字:“存在过的。”
“存在过?你是说……”
“对。”许清欢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中映着南瑾瑥邪肆的俊颜,声音中正:“我知道,你还是担心我中了魔。但是我确确实实看得见,也能与她说话,还能触碰得到。我也知道这一切很难解释,但她们的确是真真正正存在过。也许……”
“也许……”说着。许清欢有些激动,想要跟南瑾瑥解释,但却发现自己也无法说清,抬手抱着头,极其苦恼。“我……”
南瑾瑥看着眼前这张皱着的小脸,心下一叹,手抬起,手刀落下,许清欢软在怀里。
69 饮鸩为君赴黄泉()
寅时,夜与日交替之际。
许清欢懒懒地掀开眼皮,一张放大的俊脸撞进她的视线,一下子,她就清醒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南瑾瑥,心突然就乱了节律。南瑾瑥的鼻梁很挺,睫毛密密长长,许清欢在想,若是此时有把剪子,这样一剪子下来,定是整整齐齐。
不知是不是睡觉的缘故,他的眉毛一边比较乱,许清欢抬起手,指尖轻触到他的眉毛,想要替他抹顺,却在下一秒,南瑾瑥睁开了眼睛。
眼中一片清明,带着一丝戏谑与笑意,并未有其他动作,就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许清欢,似乎是要将她望进心里。
“你……我……那……”许清欢猛地缩回手,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讲,最终“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望着以手撑头,侧躺着的,正脉脉望着她的南瑾瑥,一下子就红了脸。懊恼地别过脸去,咬了咬舌头。
反观南瑾瑥倒是一片泰然,慢条斯理地坐起来,慢条斯理地下床,慢条斯理地套好外袍,慢条斯理地跨出门槛。因为许清欢别开了脸,所以没有看到南瑾瑥的嘴角,至始至终都挂着明媚的笑意。
许清欢坐在床头,纠结了许久,才缓缓地从屋子挪到厨房,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去,见南瑾瑥挽着袖子,正在搅着锅里的粥。
望着他日渐娴熟的动作,许清欢有一瞬间怔愣。只是短短数日,一个奴仆拥护的王爷,现却已会洗手作羹汤。天微微亮,许清欢望着他,仿佛身上带着微弱的光晕。
“又看见谁了?”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动作的南瑾瑥,转过身面对着许清欢,反手撑在灶台,嘴角浅笑,媚眼轻勾。
他其实知道许清欢在看他。因为,她的神情不一样。他看阿黛,看云哥,看他的神情都不一样,他已经能完全区分开。
“啊?”许清欢被南瑾瑥这一问,先是一惊,后是微红了耳朵,抿了抿唇,鼓了鼓腮帮子,眼神飘忽:“我在看你有没有把粥做糊。”
“哦。放心好了,定是不会吃坏肚子的。”明知道许清欢说的是假话,南瑾瑥却仍旧顺着话接了下去。
许清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恩”了一声。
阳光悄悄漫过门槛,光与影在门前织起了地毯。
“她……还好吗?”这几日,许清欢一直坐在门槛,满脸担忧地望着老槐树下,南瑾瑥知道,她在担心阿黛。
许清欢满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南瑾瑥点点头,没有继续说,反而开口问:“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恩?”许清欢回过头,神情有些诧异,带着一点迷茫。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我们在这里也住了十来天。想来他们是不会找来了,我们得自己回去。”
南瑾瑥这么说,许清欢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望向老槐树的目光黯然了下来。
“不管她是否存在过,那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可能在这里跟一个现在已经不存在的人耗一辈子。”南瑾瑥的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不轻不重地敲击在许清欢心里。
许清欢垂下眼睑,动了动嘴唇:“可是她的手都流血了,好像也听不见我说话了,我很担心她。”
“血?”南瑾瑥皱眉:“她听不见你说话了?”
“是呀……自从云哥被抓走之后,阿黛就没日没夜地做衣做鞋,就是十指被扎得满是针眼,但她却好像并没有感觉一样。她就坐在那槐树下呀,望着村口,一针一线不知疲倦地缝补……”
许清欢闷闷地说:“而且……我也碰不到她了。我现在有些迷茫了,究竟是她是透明的,还是我是透明的?究竟是她不存在,还是我不存在……”
“北如歌!!”南瑾瑥的声音徒然阴沉下来,一把握住许清欢的肩,加了好几分力气,疼得许清欢都不由得蹙起了淡眉。
“凌峰……疼……”许清欢咬着牙,挺着头疼,望着一脸森冷的南瑾瑥,心中升腾起一种陌生的害怕。“南瑾瑥……!”
“疼?”南瑾瑥依旧阴沉着脸,薄唇轻启,久久吐出:“知道疼了?”
许清欢蹙着眉,挣扎着,不明南瑾瑥为何突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松手!”
“知道疼,就说明,你是存在的!你看清楚,我是南瑾瑥,你是北如歌,我们现在活着!”南瑾瑥并非放开许清欢,说话间怒气更甚:“我不准你有那种念头!”
“好……好……你先放开……”
见许清欢连连点头,还有那清澈的眸子似乎在向他一再保证,南瑾瑥的脸色才缓和过来,慢慢减了力道,松开了她的肩。
许清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南瑾瑥,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肩膀,想说什么,却最终又吞了回去。
之后,许清欢就坐在门口望着老槐树下空荡荡的院子,一坐就是一整天。南瑾瑥也不再劝说她,只是在他沉下脸的时候,许清欢会乖乖地进屋吃饭,洗漱,就寝。
一晃又过了好几日。
这日,南瑾瑥也坐在门槛上,许清欢突地一下站了起来,眼中布满了恐惧。她抬脚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又立马顿住。双手垂在两侧,握着拳,指节泛白。
“清欢……你……”南瑾瑥也看出她的异样,担忧地上前,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做好随时抱住她的准备。
只是这次,许清欢没有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嘴唇抿成直线,双眼一点点变红,最后,眼中翻滚的泪花凝聚,夺眶而出。
老槐树下的墓冢,血色嫁衣的阿黛,香烛酒祭,青丝白发,含笑饮鸩。
尘归尘,土归土。
一阵风起,青冢,红衣,香烛,鸩酒,宛如云烟,风过无痕。
她哽着声音,艰难吐出:“青丝白发添新冢,饮鸩为君赴黄泉。”
“什么?”南瑾瑥闻言,手上不禁一松。
“九儿,你带我去见她吧……折你最爱的那串槐花,挂于腰间。我随你,回家……”空灵的声音响起,久久回荡在老槐树下。
这一次,南瑾瑥也听到了。他满脸吃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许清欢,见她点点头,方才相信,他……确实听到了。
这声音,很柔,很媚,能酥到人骨子里;这声音,很戚,很悲,凉到人心最深处。
南瑾瑥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捏了捏手,感觉像是要被冻住。
与此同时,院门外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九儿……”
70 情真意线鸳鸯枕()
许清欢闻声回头,只见院门口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一袭青衫,血迹斑斑。心中一紧,但见他面色如常,心道,也是,谁能伤得了他?也只有她,瞎担心。
“九儿。”南峣暄大步上前,一把将许清欢揽入怀中。
扑面而来的腥味儿让许清欢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呕吐,她感觉到南峣暄抱着她,在轻轻地颤抖。许久,他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那鲜少神情的脸上,如同五味杂陈,久久地,随着气流呢喃:“你没事……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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