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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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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九娘来了,陈太初将手中的几封信递给她:“苏相说服了二府,遵太后娘娘的旨意,前几日接回了赵棣。安顿于开宝寺,性命已无碍。大理寺的人一直跟着。”
九娘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见苏昉面色如常,便低头看信。这封却是张子厚亲笔,十分眼熟。
“京中十分堪忧。”苏昉冷静地道:“宫中清查了两遍,不知道还有没有阮玉郎的眼线。太皇太后又好了一些,虽不能听政,却已经能开口说话。河北两路军中的将领替换要到月中才可行。西军和西夏还对峙在兰州城前,梁氏以迁移西夏不愿归赵的百姓为由,献城一事已经拖延了四五天。”
陈太初将赵栩的信递给九娘:“看看中京情势如何。”
九娘见他照例让自己拆赵栩的信,柔声道了谢,取了小银刀,裁开信封。
“六哥说和亲仪式颇顺利,完颜亮已带着女真人马及中京盟约回黄龙府了。李穆桃也已动身返回西夏。大同驿擒住了三批刺客——”九娘一顿,声音哑了下去。赵栩不隐瞒此事,自然是让她放心,他轻巧一句带过,但个中凶险,她亲身经历过几次,深知每次都是生死关头极为凶险。
陈太初和苏昉对视一眼,也不催她。陈太初抬手给九娘倒了一盏茶。
九娘抬眼看了看他们三人,唇角用力上翘起来:“有元初大哥和高似在,六哥肯定安然无恙,对吧?你们不用担心。”
苏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怕,六郎既然都写在信里,必定无妨。”
九娘定了定神:“完颜氏和高丽使馆接触频繁,六哥让我们派人去胶西查看一下水师——”
陈太初眉头一皱,猛然站起身:“不好。叔夜,你快去看看这边有无大赵水师的舆图。”赵栩三年前自两浙路回师后,有特别留意过福建两浙淮南河东等地的水师,如今信中蓦然提起胶西水师,想来必有蹊跷。
“水路?”九娘和苏昉悚然而惊。
苏昉反应极快,面色凝重起来:“你是担心阮玉郎勾结女真和高丽同谋水路?那前几日邸报上所写的胶西高丽商人伤亡事件,会否是女真人和高丽人有意为之的出兵借口……可是高似为何对此一无所知?”
三人静默了片刻后,陈太初略一思忖:“阮玉郎只是利用高似对付六郎和陈家。水师这种大事恐怕他一早就搭上了高丽。”
九娘前世在杭州也听过苏瞻对两浙水师的评述,低声问道:“记得十年前除了虎翼水军有三万人外,两浙水师仅有四千人,战舰一百二十艘,如今京东东路和淮南东路的水师情况如何?”
章叔夜已取了舆图回来,闻言答道:“殿下派人制作的水师舆图在杭州元旭匹帛铺中,这份只是京东两路和两淮路的普通舆图。我记得大赵今有二十一路水军,三分之二在两浙淮南和福建。京东东路和淮南东路的水师约有三万两千人,战舰三百艘。”
陈太初赶紧展开舆图,和章叔夜看了片刻后,两人脸色愈加沉重。
九娘紧张地问道:“若是阮玉郎真的图谋水路,会如何动作?”
陈太初苦笑着指着和登州极近的对海港口:“此处是契丹的苏州港,三年前就落入了女真手中,越渤海至登州只需一夜可达。”
章叔夜仔细算了算:“从高丽渡黄海到胶西,恐怕七八天就到了。如今七月里,我大赵禁军教阅均不超过两个时辰,若被女真和高丽水师乘虚而入,登州只怕难保。”
九娘立刻反应过来:“那海州岂不也危矣?”海州乃淮南两路的港口,一旦登陆海州,离应天府只有七八百里路,铁骑日夜换马不停,一昼夜也可到达。
四人看着舆图,只觉得京师之险迫在眉睫。阮玉郎牵引西夏自京兆府东侵,加上西京和巩义的人马呼应,大赵西路危殆。再有女真铁骑攻占契丹,由沈岚把住了大名府做内应,河北路堪忧。如今黄海渤海若有高丽和女真自东水路入侵图谋南京应天府,汴京城可谓他囊中之物。他在福建和两浙路通过蔡佑党人经营多年,只需无人勤王,只怕几日夜就能攻下汴京。
有话要说:注:
契丹的苏州是今日大连金州港。登州是山东蓬莱。海州是连云港。北宋水师实力并不弱,可惜还是以陆战为主。
最后一段大剧情过度到位了。会力争规律一些。一周不少于一万五千字更新,但没法保证日更。这几日还有许多手续要办,大件物事要配置。还有许多过来玩的朋友要接待,我貌似已升级为地陪了。。。。。。
不会虎头蛇尾,各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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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script>; 乙班课舍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七娘比众人更早回到课舍,一脸的不服气,挺直了背脊。
待众人归座,孟馆长看看李先生。李先生开口说道:“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这也是孟家族学的立学之本。今日之事,起因是有人对孟九娘进内乙班的资格存疑引发的。官家的决策,尚有台谏可以反对。学馆的决策,自然也要经得起质疑。现在,有多少人对她入学资格有疑问的,不妨站起来。”
七娘砰的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课舍里七七八八,站起了不少小娘子,就是夸奖九娘的秦小娘子,也笑着对她点点头说了声“抱歉啦”站起身来。
不一会儿,课室里只剩下张蕊珠和四娘没有站起身。七娘扭头瞪着四娘,眼里冒火。四娘才别扭着慢慢起了身。
孟馆长笑问:“蕊珠,你为何没有站起来?”
张蕊珠笑道:“爹爹送我来孟氏族学附学时说过,论女学,京中很多世家的学堂都很好,可没有哪家学堂能像孟氏族学百年来都这么严格律己的。所以蕊珠相信馆长和先生肯定有让九娘来乙班的理由。”
孟馆长轻笑不语。
李先生点了点头众人坐下:“好,你们都知道,男学要从丙考入乙,君子六艺不可缺一。我们女学丙升乙,虽然不用考御射,却也需要通过礼、书、经、数四大科目的入学试。”
提到考试,不少小娘子都缩了缩脑袋。
李先生道:“去岁女学丙班有三十二人报考乙班,通过考试的,只有七人。乙班报考甲班的,九人,无一得通过。因为忠信二字,女学今年不设甲班。”
张蕊珠面色如常,唇角含笑。
李先生又说:“九娘,你上前来,将早间的五礼考试再做一遍给大家看。”
九娘只能依言上前,略正衣裳,肃容站立。开始照着早间考试的重做一遍。
一刻钟后,课舍内已然鸦雀无声。这吉礼、军礼、凶礼、宾礼、嘉礼,她们最熟悉的都是嘉礼,因为是日常礼仪。虽然有宫中的尚仪娘子教导,但祭祀之礼、田猎军事之礼、丧葬之礼和朝拜之礼毕竟日常接触不多,尤其和皇室相关的,从头学起,不只是礼仪姿势,收放的时间,进退的位置,跪拜的方位,就是张蕊珠和孟婵,去年考上甲班,在吉礼和宾礼上也丢了分,只拿了乙等。
但眼前的小九娘,虽然矮不隆冬圆滚滚,分别行了吉礼中的祭五岳、军礼中的大田之礼、凶礼中的吊礼、宾礼中朝聘、嘉礼中的贺庆。可是她一举一动,一进一退,一俯一仰,就连小圆脸的角度和神情,也都和她们看到的尚仪娘子的示范一模一样人身临其境。
孟馆长微笑着点头说:“礼学的考试,是孙尚仪亲自考的,孙尚仪说了,若只考礼学,九娘为甲,完全可为你们乙班的尚仪课示范。”
孙尚仪的眼睛太毒,仅仅从这个小九娘的拜师礼就看出她的仪态是千锤百炼过的精准。身为馆长,她信得过孙尚仪的眼光。
七娘的眼泪开始打转。不可能!这个只会吃和哭的家伙,什么时候学的,谁教的!四娘只觉得额头慢慢沁出一层细汗来。
李先生又问:“九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她又对学生们说:“这和她早上入学试的题目并不相同。你们也不妨也试一试。”
小娘子们纷纷拿出算筹和纸笔。九娘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算筹,边算边思量该怎么办。如果这样下去,肯定会招来四娘七娘更多厌恶,甚至乙班不少人都会对自己产生嫉恨之情。可这两位先生,她不忍心让她们难堪,不忍心让那么多人怀疑她们的品性。文行忠信,先生们都是君子之风,她们坦荡荡不怕人言,自己若因一己之私,而毁了她们的名誉,比起七娘,岂不更加小人之心?
张蕊珠皱起眉头,她的书、经、乐考试都是甲等,只有礼学和算术得了乙等。这鸡兔同笼她请教过爹爹好多次,相信不会再有错。
一时间,乙班课舍里只有算筹落桌的清脆响声。
李先生走到九娘身边,拍拍她她别紧张慢慢算。九娘被她一拍,一抬眼,看到李先生清澈的眼神,温和的笑容和鼓励的神情,刹那间下定了决心,将算筹收好,说道:“禀先生:九娘算出来是雉二十三,兔十二。”
她稚嫩的声音一出,课舍里算筹的声音骤停,七娘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九娘,她刚刚算出答案,还在验算,忍不住抬起手,将算筹啪地拍在了桌上。张蕊珠默默将算筹放回自己的算筹盒,轻轻抚摩着竹筹,一遍又一遍。
李先生点了点头:“现在还有人质疑九娘的算术吗?”
底下传来了呜咽声,却是七娘伏在桌上哽咽了起来。她从会走路就看着娘打算盘打得飞快,虽然她不爱背书,可算术却一直是甲等,虽然被秦娘子嘲笑为商贾人家难免爱算计,但心里却一直颇为得意,毕竟她的算术,比起六娘和张蕊珠还要好呢。没想到现在!
孟馆长笑着说:“九娘的贴经墨义考卷,已经糊在你们乙班的公告墙上,无论是书还是经,她都应该在乙班上课。现在你们可以出去看一看她的考卷。如果还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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