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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野洋 紅色的君影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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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指痕外别无外伤,所以这也不合情理。
结果,检察署仅以“过失致死罪”对渡边胜次起诉。而且在起诉的当天。渡边便获保释。
八
两年过去了。
水野敏雄自然当上了水野制药公司的董事长,并且已经娶了新妻。久美子的周年忌日刚过,他就迫不及待地结婚了。新妇就是一直为他担任秘书的三枝优子。婚后她立即辞职了。
新家庭平和安宁。优子仍和做秘书时代一样,对他关心备至,为他分忧解愁。这是已故的久美子毫不具备的为妇之道,深得水野的欢心。水野对这门婚姻心满意足。
另一方面,他在就任董事长的同时,便开始推行现代经营方式。这种改革也伴随着人事调动,虽然遭到工会反对,但还是执行下去了。现代化的成果渐渐出现,他这董事长的宝座,如今已经坐稳了。
他周围的一切无不是顺利地运转。久美子之死带来的烦恼,已经被他赶到了记忆库中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时候自然难免触动往事的记忆,但每逢其时,水野便让另一股意识的洪流将它冲走。他心里认定:“想也是白搭。”
可是某个星期天,他家里来了一个电话,迫使他不得不思考两年前那桩不堪回首的往事。
电话是优子去接的。听了对方的话,她皱了皱眉头,召唤水野。她用右手捂住话筒口,叫了一声“你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说是渡边。你接吗?”
“渡边?”水野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来。
“哎呀,就是那一次……”
“啊,是他?他现在找我干什么呢?”
“就是呀!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要直接和你谈。”
水野犹豫了一瞬,接着拿定了主意。
“好,我跟他说。”他接过了话筒。
“喂,我是水野……”
“啊,是你吗?久疏问候呀!”
“唉,别客气嘛……找我什么事?”
“说来话长呀。本来嘛,审判结束以后,我就该登门道谢的……”
水野的心底有个黑洞扩展开来。“这人说话转弯抹角,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他竭力故作镇定。优子在一旁担心地察颜观色。
“啊,你说那件事呀?都过去两年啦!这么久了,你还记着呀?”
“是呀。因为我中途患了病……”
“患病?什么病呢?”
“不知道。总觉得浑身无力,说不定是拘留生活的疲劳所致,三个月里除了起卧什么也不能干。”
“这可是受罪了!喂,怎么样?是个什么结果?”
“啊?哦,是说判决吗?罚款三万元。”
“是吗?三万元?已经交了吧?”话刚出口,他便想:这种多余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没交啊。我正是想跟你商谈这件事……”
“这件事?是指什么?”
“这个——也包括我今后的生计等等,还想请你费心关照……”
“你今后的生计?哎呀,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
“真的吗?”
“那当然!你想想吧,哪儿有这样的好人,会去照顾一个和他老婆通奸又把他老婆杀死的汉子!”水野语气强硬,一半是为了说给身边的优子听听。
“别硬充好汉啦!请回忆一下吧。你还记得那君影草的暗号吗?”
……
水野知道自己的脸色已变。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啊,喂喂!”渡边在电话另一头喊叫,“无论如何,今晚8点上N河堤来吧,那一带耳目不多,商谈一下总可以吧。8点钟呀!如果你不来,明天我就登门拜访,向尊夫人……”渡边的口气咄咄逼人。水野连忙答道:
“好,我去!我去!”
电话断了。
“你怎么啦?汗都出来了!”优子说着,用手绢替水野揩拭额上的汗水。“啊?”水野觉得不可思议,“曾几何时好像有过同样的事情……”可是水野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了。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渡边想在今晚见我。”
“哎呀,那个人,他要到家里来?可怕呀!我不答应!”
“嗯,这我想到了,所以约好在外面会见。”
“会出事吗?”
“哪儿话……别担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就好。可我……”优子仍然表示放心不下。
九
水野接着走进了书房。他担心优子跟着进来,好在她似乎还有家务没有做完,继续干她的活儿去了。
水野在用于读书的帆布睡椅上坐下,点燃一支香烟。他想清理思路。可想而知,如果不明白渡边的想法和他的欲求,与他会面是很危险的。
首先他要把两年前的情况回忆一遍。
那个奇怪的电话,便是一切的开端。在那个电话里,他流露了希望久美子死亡的心愿。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事实。这里就有个问题,打那个电话的人恐怕就是渡边,但他是怎么知道水野这个秘密愿望的呢?
那个电话的第二天,久美子便死于非命。当时水野不曾把那个电话与久美子之死紧密联系起来加以思考,但如今看来,两者之间毕竟是有关系的。根据渡边今天在电话里透露的口风,大约渡边在那一天把优子为水野插上的君影草误认为委托杀人的暗号了,于是他便着手进行谋杀。然而渡边为什么要杀久美子呢?还有,久美子和渡边的关系是不是单纯的两性结合?这里有没有某种秘密的背景呢?
这些姑且不论,因久美子之死获利最大的是水野本人。他就任了董事长,继承了财产,还娶了个年轻的后妻。看起来,一切都在为他而运转。当时警方似乎也曾疑及水野,几次对他提出老一套的问题。可是,他自然不曾说出那君影草的事情。那白花并不是他插上去的,而且很难想像渡边与君影草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不想多此一举,自找麻烦。
上面这些情况,水野一边吸烟一边想着,总是不得要领。他无法构成特别明确的推理。
“现在是了结的时候了。”他失去了指望,便下了这个结论。
“渡边是想要一笔钱吗?好吧,不妨给他十万二十万。”
渡边杀害久美子,究竟是如法庭判决所说,确系过失,还是出于某种动机蓄意谋害,至今还不清楚。不过水野因久美子之死而得到了恩惠却是事实。既然如此,是不妨给他一点“小费”的。这就是水野的想法。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优子送来了红茶。她见水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便嗔怪地说:
“哎呀,原来你闲着呀?”
“嗯,我在想个问题。”
“什么?是渡边先生的事情吧?”
在这些地方,优子总是敏感过人。这是她从秘书时代就有的。她经常把水野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连水野的心理活动也能察知。
在久美子生前,优子还是秘书的时候,水野见优子对他如此体贴,便误解为这是她对自己的爱情表示。
基于这种误解,有一次水野在赴宴归来的途中,便向优子调情,结果遭到拒绝。
“怎么样?你喜欢我吧?”
优子听了这话,冷冷答道:
“嗯,我尊敬你。可这和喜欢不同。”
“可是……”
“何况,就算我喜欢常务董事,还有夫人在吧?我可不想自找苦头!”优子一边说,一边斜眼打量水野的表情。
“是吗?那我跟妻子离婚怎么样?”也许是酒精在起作用,水野纠缠不休。
“哼哼,无理取闹!”优子笑了,风情毕露。对这个可爱的优子,水野怀有恋慕之情。然而他没有勇气进一步追求。他毕竟害怕久美子。
“不,我才不想渡边的事情……我想好了,给他一笔钱算了!暂且给我准备十万元吧。”
“啊?给钱?为什么?”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我觉得他挺困难。”
“可你这么做,反而会坏事的。”
“坏事?”
“对呀!这一来,就好像是你委托他杀人了,不是吗?”
水野不由得紧盯着优子的面孔。
“什么?你有这种想法?这可不是好玩的!我……”
“哎呀!生气了?我赔罪嘛。就当我没说,只是设想嘛。”
“设想也好,玩笑也好,都过分了!”
水野说着,把茶杯举到嘴边。可是,连他自己也难相信,他的心动摇了。他想:“我究竟为什么觉得心中有愧呢?”好像久美子真是由他托人杀害的,而他像被人击中了痛处,竟然狼狈不堪。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可我担心嘛!渡边先生会不会动武?”
“他敢!他凭什么动武?”
“那我就放心了。啊,没准还是给钱的好。舍不得几个钱,到头来惹祸上身,得不偿失呢!我这就去准备。”
优子突然改变了主张,说罢便离开了书房。
十
当天傍晚,水野在7点半钟出了家门。步行只用了20分钟,便来到了N河堤。他登上堤面,环顾四周,寻找渡边。没想到,就在他的身后,有个人说话了:
“喂,我在这儿!刚才我一直跟着常务董事——不,跟着董事长走来的。”
“那你干吗跟踪?”
“跟踪?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担心你不来……”
渡边穿着工作服之类的衣裤。他在公司里服务时,职员当中就数他最爱修饰,可如今这身打扮却大不相同了。水野把眼前的这个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哎呀,你是看不惯我这身服装?没有职业,每天打短工,所以…·”
“是吗?受罪啦!”
“不,这没什么!何况这种生活即将结束……”
“呵!说说看,找到了什么好差事?”
水野这么一问,渡边撇了撇嘴唇,表情未免古怪。水野以为他是故意装模作样。
“你说什么?”渡边提高了嗓音,“董事长先生,别装蒜好不好?我这一生,不是得由董事长关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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