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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红火星 金·s·罗宾森-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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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里到处都是。”她一边笑着一边说,“你拳头那么大的金块。”
于是他从隧道里走出来到了车库边。这位殖民地的心理医生,正经历着种种幻想,落入知觉的空白、记忆的空白。医师,还是治好你自己的病吧!但他不能。他患上了怀乡病,精神己经错乱。怀乡,一定还有一个更好的词语表达这层意思,一个会使之合法化的科学标签,使得在别的人看来这种症状是真真切切的。但他已经知道那是真真切切的。他想念着普罗旺斯,想得那么深以致常常感到不能呼吸。他就像娜佳的手,一部分不翼而飞。神经因疼痛而悸动着。
为他们解除麻烦?
时光飞逝,迈克尔的程序四处飘荡。他已成了空虚的角色,内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小脑中的雏型人来遥控操作着这件东西。
第二天晚上,Ls=266,他上床睡觉。他感到精疲力竭,无精打采的,尽管他什么事也没干。但当他躺在黑乎乎的房间里却不能入睡。他的脑子可怜巴巴地旋转着;他非常清楚自己患病的程度。他希望能放弃伪装,承认已失却了记忆力,而且可以使自己习惯起来。回家去。过去几个星期的事情他几乎全都记不起来——或许比那个时间更长?他肯定不了。他开始流泪。
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从厅里射进一缕楔形的狭窄光线。全是通的,那里无人。
“好吗?”他说,极力显得没有流泪的样子,“谁呀?”
回答声就在他耳朵里,好像是从头盔的内部通讯系统里传出来的。“跟我们到这儿来吧,”一个男子的声音说。
迈克尔猛地一退,撞到了墙上。他抬头凝望着一个黑色的剪影。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那个影子轻轻地说,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一只臂膀,他被逼退到墙上。“你也需要我们的帮助。”那人的声音含着笑,迈克尔辨不出这种声音。
恐惧又把他强行推到一个新的世界。突然,他能看得更清楚了,仿佛那位不速之客碰了他一下就把的瞳孔像照像机孔径似的弹开了。那是一个黑皮肤的瘦削的男人,陌生人。顿时,恐惧中又猛地产生了惊愕。他站起身,梦游般准确无误地在幽光中移动着身子,穿上拖鞋。于是,在那位陌生人的催促下,跟着他从房间里出来进入门厅。数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火星重力是那样的轻,门厅似乎突然亮起了灰暗的光,尽管他清楚,地板上的灯光插座大多只有晚上是开着,足以看出他是吓坏了。他的那位伙伴蓄着短短的黑色拉斯塔法里发髻,使他的头显得又尖又长。此人又瘦又矮,窄脸。没见过这个人,毫无疑问没见过,准是南半球一个新殖民地的一位入侵者,但这个人很熟练地领着他穿过安达尔,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事实上整个安达尔万赖俱寂,仿佛是一幕黑白无声电影。他膘了一眼微型通讯器,它一片空白,现在正是时间停顿。他想问:“你是谁?”但他无法打破寂静说话,然而他还是含糊地说出了这个词。那个人侧过身看着他,他的眼白清晰可见,一直在眼球的虹膜周围闪闪发光,鼻子大张着露出黑洞洞的鼻孔。
“我是偷乘者。”他说着,咧嘴笑起来了,他嘴上的尖牙变了色,迈克尔突然看清楚那是石料做。他的嘴里镶有石牙。
他抓住迈克尔的手臂,他们一起朝农场的密封室走去。
“我们需要在那里戴头盔。”迈克尔对着他耳朵说,似乎回避不想去。
“今夜不去。”那个人打开密封室的门。尽管另一面是敞开的,但也没有空气进去。他们走了进去,从一排排黑色的挤得满满的叶子中间穿过。空气问起来是那样的香甜。广子会生气的,迈克尔想。
他的向导走了。迈达尔看到前方有东西在移动,还听到一声又细又弱的笑,听起来像个小孩。迈克尔忽然想起,没有孩子是这个殖民地缺乏生气、枯燥无味的原因。他们可以建造房子,栽种植物,然而,没有孩子,这种枯燥乏味之感渗透到他们生活的每个部分。他极其害怕,继续朝农场中心走去。里面温暖湿润,空气里散发出潮湿的泥土、化肥和叶子的味道。光线从千千万万片叶于上反射下来,仿佛天上的星星从透明的屋顶落下来散布在他的周围。一排排玉米沙沙作响,空气就像白兰地酒直冲他的头顶。在狭窄的水稻田后面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即使是漆黑一团,也可见稻子一片浓浓的墨绿色;就在稻田之中露出一张张小脸,只有膝高。都在露齿而笑。当他转过身面对他们时,一个个都不知去向。他的脸和手在热血沸腾,浑身血液变成了一堆火。他后退三步,然后驻足,旋转。两个小女孩正顺着一条小道朝他走来。她们都是黑色,大约三岁。在朦胧的夜色中,那种东方人的眼睛变得十分明亮,一个个表情庄重。她们抓住他的双手,拖着他转过身子。他让她们领着沿着小道走去。他先俯视一个小孩的头,然后又看看那个的头。有人已经决定要采取行动反对他们不生育。他们往前走的时候,其余那些没穿衣、路都走不稳的女孩还要黑一点,眼睛更亮一点,大都颜色一样,年龄相同。十个小孩护送迈克尔来到农场的中心然后在他的周围窜来窜去。在这个迷魂阵中有一片小开阔地,现在正被十几个大人占据着。他们全都裸着身于,零零乱乱地围成一个圈坐着。小孩们跑到大人跟前,坐在他们的膝上,紧紧地拥抱他们。在星光和叶子的微光汇成的光彩中,迈克尔的瞳孔睁得更大了,他认出了农业小组的成员,他们是伊万、罗尔、埃伦、吉恩、伊夫基尼妞,除了广子本人,农场组的成员都在。
片刻犹豫之后,迈克尔甩掉拖鞋,脱下衣服,把衣服放在拖鞋上,然后在圈子中的一个空地方坐下来。他并不知道他正在参加的是什么活动,但并没有关系。好几个人向他点头以示欢迎。埃伦和伊夫基尼妞分别坐在他的两边,挨着他的手臂。突然,孩子们站起身,一齐沿着一条通道跑起来。他们发出尖叫声,咯咯地笑着,他们又跑回来形成一个小队紧紧地围住广于。她走进圈子中央,她的裸体轮廓在黑暗中显得黑乎乎的。她被这些小孩子抱着缓缓地沿着这个圈子走了一圈,两只伸出的拳头向每个人伸过来的手里洒下一丁点泥土。当她走近的时候,迈克尔和埃伦、伊夫基尼妞都托起手掌。他凝视着她那光泽的皮肤。曾经有一天夜晚在威勒弗朗契的海滩上,他从一群正在磷光闪闪的波涛里戏水的非洲女人面前走过,白花花的海水扑打在她们黑黝黝、熠熠生辉的皮肤上——
她手中的泥土是温暖的,闻起来好像带一点铁锈味。
“这就是我们的身体。”广子说。她走到圈子的另一边,给每个孩子一把泥土,又把他们送回到大人中间坐下。她坐在迈克尔的对面,开始用日语吟诵起来。
伊夫基尼妞倾斜着身子对着他耳朵翻译或者确切地说是解释。他们正庆祝火星神力,这是他们在广子的指导和鼓励下共同创造的一种仪式,它是一种风景宗教,一种把火星作为一个充满神力的物质空间的意识,是存在于土地本身之中的精神能量或者力量。神非常明显地出现在风景中某些格外特殊的物体内——如石柱子,孤独的抛出物,险峻的悬崖。平滑怪异的陨石坑内,巨大火山宽阔的环形山峰。火星神力这些被强化了的表达方式,在这些殖民者内部有一个在地球上使用的近似语,就是广子所称的绿色力量,那种内在的能赋予绿色的能够开花结果的力量。这种力量深知,蛮荒的世界本身就是神圣的。神力与绿色力量,是那些会让人类以富有意义的方式在这里生存的神圣力量的组合。
当迈克尔听到伊夫基尼在他耳边说出“组合”这个词时,所有的术语立即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语义矩形:神力和绿色力量。火星与地球;恨与爱,缺乏与向往。于是,万花筒中咔哒一声出现了家乡,所有的矩形在脑海中都折叠起来,所有自相矛盾的事都崩溃了,就只有一朵美丽的玫瑰。火星力量的核心,充满了绿色力量的神力,二者在同一个时间全红全绿。他的双颚是松弛的,皮肤正在燃烧,他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他血管里的血是火。
广子在吟诵。她把手送到嘴边,开始吃手掌中的泥土。所有其他的人都照着做。迈克尔把他的手举到脸部;吃这么多泥土?但他还是把舌头伸出来,舔吃了一半泥土。当泥土触到上颚时,立即感到电击般的颤抖。味道是咸的,有腐臭味,就像吃了一口腐臭的鸡蛋和化学物质,很不舒服。他把泥土噎下去,有点作呕。他把手上的泥土都大口地吞下去。他们吃的时候,从圈子里搞庆典的人中断断续续的传出“哼哼”的声音。发出的都是元音:aaaaay,oooooo,ahhhhh,aiiii,aeeeee,uuuuu,每个元音都要拖一分钟,仿佛这个音分成了两个部分,有时三个部分,仿佛头音创造了奇怪的谐音。
广子开始吟唱着这首歌。他们全都一起移进圈子中央,伊夫基尼妞和埃伦挽住迈克尔的臂膀,一直拖着他。于是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地围着广子,身体紧紧地贴着围着迈克尔抱成团,以便温暖的肌肤能够挤到迈克尔身体的每一面。这就是我们的身体。好多人在接吻,眼睛都闭着。慢慢地他们的身体开始移动;当他们把姿势变换到新的有力的形态时,便扭动着身体以保持最大限度的接触。细长坚硬的阴毛,弄得屁股痒痒的;他感到谁的阴茎直挺挺地顶着他的臀部。胃里的泥土沉甸甸的,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血液沸腾如火焰,皮肤感觉得像是个绷紧的气球,里面装了团烈焰。头顶上满天的星星挤得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每颗星都有它自己的颜色,绿的、红的、蓝的,黄的;它们看上去像闪光的宝石。
他是只凤凰。广子自己紧贴着他,他在火的中央站起来,准备再生。她紧紧地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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