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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骨-第9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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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一声惨嚎,血就从包裹着伤口的纱布下方涌出,血染红了他们的绷带,甚至床单。
还有一些伤员,因为发烧,使得他们的意识模糊,在呻、吟声中发出一些模糊的话语,这些意识模糊的伤员往往是在那里喃喃着“娘”、“媳妇”之类的话语,往往都是对家人的思念,有时候,一些战士会在对家人的思念中慢慢的失去生命。
当然,还有一些战士会在睡梦中喊着“陛下万岁”之类的突击词,甚至像是犯了癔症似的在梦中喊叫着杀光鞑子……
战争不仅仅只给战士们带来身体上的创伤,同样还有心理上的创伤。
在野战医院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战友的张国东,终于在阵亡名单上找到排长张平的名字时,神情显得有些黯淡。
排长死了!
班长丁相守也死了,
还有……
一个个战友都战死了,不知为什么,他甚至想不起有些战友的模样,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怎么能就忘了呢?
就在神情失落的张国东想要返回营地的时候,从一旁边的帐篷里传来一阵呻吟声音,接着的又是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长……长官,劳、劳驾给倒我一杯水……”
扭头朝敞开的帐篷看去,看到一个腿被炸断的伤兵躺床上呻吟着,他的双腿都被炸断了,甚至连大腿都不见了,下半身包裹着绷带,绷带处渗着些血。
也许是被地雷炸断的,清军在在战场上埋下了不少地雷,不过他们的地雷威力很大,人一踩上去,往往代价就是粉身碎骨。其实,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要是腿被炸断了,人活着,可人世间就多了个残废,即便是有功田又能怎么样呢?一辈子还是个残废。
其实,话说回来,活着总好过死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心底有些感伤的张国东,看着伤后,便取出了自己的水壶,然后弯下腰去,扶着那个伤兵喝水,伤兵的脸上带着些感激。他喝的很急,就像是很渴似的。
“慢点、慢点!别喝这么急!”
叮嘱着伤兵时,张国东又问道。
“怎么渴这么厉害,护士呢?下次渴了就喊护士知道吗?”
“嗯……”
喝了半壶水的伤兵,闭着眼睛,就像是很舒服似的,然后他睁开眼睛,看着张国东说道。
“谢谢!”
就在张国东想要说不用谢时,他看到伤兵不知道从那弄来了一把刺刀。
他想干什么?
“娘啊……”
伤兵哭喊着的同时,握着刺刀猛的一下从喉咙刺了下去。
“不……”
在张国东的喊声中,伤兵捂着喷血的脖颈倒下了,他的脸上带着解脱,在身体的抽搐中,双眼慢慢的失去了神采
“不要……”
嘴里喊着,惊恐的看着自杀的弟兄,他往腰后面一摸,这时张国东才发现,那刺刀是伤兵趁他喂水的时候,偷的他的刺刀。
张国东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医生和护士跑过来,看着医生在那摇头叹息,在军医把刺刀递给他的时候,那军医看着站在的张国东,“好了,人总是要死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死了,对他也许也是个解脱!”
“哦。”
点了点头,张国东看着死去的战士,然后问道。
“他的伤很重吗?”
“双腿炸没了,就连下面的也没了……活着……”
摇摇头,医生叹息道。
“走了,反倒轻松了。”
是啊!
走了,也许就轻松了!
只是他的家人呢?
“长官,他……到时候会怎么报告?”
张国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战场上战死或者战场上自杀,与在医院自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谁都知道,前者是战死,至于后者。
军医看了看张国东,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问道。
“你们是战友?”
“不是,就是想问问,毕竟,毕竟……”
朝周围的那些的伤兵看了看,军医压低声音说道。
“放心吧,肯定不会写自杀的……”
然后军医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毕竟,当兵的不容易啊……”
当兵的不容易啊……
离开野战医院后,张国东的脸色一直不太自然,伤兵的模样一直在他的眼前浮现着,他的模样,尤其是最后解脱似的笑容,更让他感觉后背发凉,到最后伤兵的相貌发生了变化,在他的脑海中变来变去,变成了阵亡的战友,变成了身边的战友,甚至到最后又变成了自己。
“我有宝刀真利市,快活沙场死。短衣匹马出都门,喇叭铜鼓声。战地临大敌,战袍滴滴胡儿血。自问生平博容名,头颇一掷轻?……”
在这静夜之中,虽然歌声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仍然听的很清楚。
“阿娘牵衣向儿语,吾今不恋汝。爱妻结发劝夫行,慷慨送一程。斩杀敌军将,战死容名出人上。军不凯旋归何颜,偷生要几年……”
借着些许星光,张国东可以看到几名已经喝醉了的战士,在那里放声唱着这歌,最后,听着这首不知谁从报上学来的《祈战死》,他只觉得的眼眶一热,微微倾着头,硬是不让那泪水流下来。
朝着远处看去,另一边,一堆篝火燃的正旺。走近了之后,张国东才发现,这里是临时的火化场,就是把一具具尸体上堆在干柴上,然后把战士们的尸体烧成骨灰。
马革裹尸还,从来都只是诗人的想象,古往今来绝大多数战士都是埋骨荒山野岭,甚至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也就是陛下仁义,命令必须要把阵亡将士的骸骨运回,运回尸体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在战场上火化,然后把骨灰运回交给其家人。
在火化的时候,随军僧穿着一身黄色的僧袍,站在火堆的前面,手捻着的佛珠,口诵着经文,
几名野战医院的士兵,一起坐在火边,他们吸着烟,不时向火里投块木柴,他们要整夜在这里守着火堆,直到把这些尸体焚化。
漆黑的夜,漆黑的荒野之中,没有一点灯火,只有几处焚烧尸体的大火吐着红色的火焰,只让人感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阴森森,冷梭梭的。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站在这片荒野上,看着那火堆,张国东只觉得一阵寒风盖过一阵,风寒刺骨,让他忍不住缩往了肩膀。
“老哥,到这里躲会风。”
正加着木柴的战士,瞧着张国东说道。
“这西北的风,像刀子一样,别瞧已经是夏天了,这风一吹,指不定就能让你去半条命。”
这时,张国东才注意到,他们的身后用毛毯扎了个挡风墙,他们就躲在风墙的一面,面对着火堆。
“哎,”
坐到风墙后面,张国东把胳膊架在膝盖上,然后呆呆地望着火,他的心里又一次想到那个自杀的弟兄。
也许,他就在这火堆里吧。
这么想着,他的心思就变得纷乱起来。想到了自杀的弟兄,自然又想到了排长、班长,还有其它战死的弟兄,想到他们在这里被烧成灰。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意识到要坏事,心里难受得要发疯。就在这时候,一根纸烟被递到他的面前。
“来,老哥抽一只。”
“哟,纸烟……这可不便宜。”
张国东接过纸烟说道,纸烟不便宜,肯定比烟叶贵,弟兄们很少有人抽这个,往往只有军官才抽这个。
“都是从帐篷里拿的,你知道的,你们给他们送去,可总有人走,人走了,东西留在帐篷里,也就糟蹋了,所以,也就便宜我们哥几个了。”
对此,张国东能够理解,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点着那根烟,然后默默的吸着。然后又和他们一起聊着天,他们聊了很多,自然也聊到了这里正烧着的尸体,聊着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是勇敢,还是懦弱。
没有太多的敬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惋惜,对于他们失去生命的惋惜。聊着聊着,张国东聊到了自己的战友,聊到身边的弟兄。
“在我们排里头,俺是第一个吓的连铳子都装不上的,真的,不怕你们笑话,平时我说话的时候,嗓门比谁都大,可是到了战场上,双腿打软,手抖的都装不进去铳子……”
他突然大声说道。
“到最后,是排长接连几个大嘴巴,才把俺给抽醒了,然后才装了铳子,那嘴巴抽的,那是一个响,到现在俺都记得……嘿嘿。”
对谁讲的呢?
是对身这的这几个弟兄?还是对火堆中的尸体,或者是战友的灵魂,
鬼知道,张国东也不知道,他压根也就没有去想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答案,与其说是对围坐在火边的弟兄们讲的,倒不如说是对着坑中被烈火焚烧的死人讲的。
他的心里很明白,尽管心里不想说,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忍不住吹起了牛来。
“鞑子,他么的,你瞧着一个比一个软蛋,可是他们都他么的会耍奸,会装死,当时我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原本的我以为是死人那,可谁知道了,那地上的死人动了,我一刀就捅了过去……还有几个越来越近,近得都能碰到我的铳口了……投降?鞑子兵降个屁,我一扣扳机,就给他们三个穿了糖葫芦……
最前边的一个,鼻子冒着血,倒下去了……还有一个居然对我说什么,我是汉人,他么的,现在知道自己是汉人了,早他么的干什么去了……还有人说什么,他是旗人,比咱们汉人尊贵,太他么的狂了,我就用枪托对着他脑袋,拼命砸着,一直砸碎了,砸的他娘都认不出来才停下来……我告诉你,我杀过十几个人,还有一个是我活活掐死的……那天我看见他的时候……那小子,还想要反手,我掐着他的脖子,往死了掐……最后活生生的掐死了!”
嘴里叼着烟,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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