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贵-第9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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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信野利遇乞的话。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前一步大声问徐平：“我们人多族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一定要烧死在城里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何至于如此歹毒”

　　　　徐平看了看人多保庆，道：“你这话问得好笑，难道野利遇乞没有告诉你？我可是明白跟他说过，城内的人非死即俘，你们据城不降，我把卓罗城烧成白地”

　　　　人多保庆一下子怔住，猛地摇了摇脑袋，转过身看着野利遇乞，厉声道：“大王，你不是说宋军只要我们的人头，不许降的吗？难道，你一直在骗我们”

　　　　：

第127章　大捷（）　
不知名的野花偷偷地开放，吹到脸的风再没有一丝寒意，春天这么来了。

　　　　卓罗城边的一座小山，徐平读罢祭，在碑前焚烧了，静静地站了一会。这附近数座山头，密密麻麻全都是新立起的坟头，埋着此战战殁的党项兵。仁慈之心和霹雳手段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实际没了仁慈之心，可能只剩下暴戾，而没有威严。

　　　　收殓战殁亡人，徐平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从心里觉得应该这样做。他希望给自己带出来的这支部队一种格，一种基于责任感升华出来的勇往无前、战无不胜的特质，而不只是打打杀杀。王师应该有王师的风范，而不能如同蕃胡一样只有虎狼之行。

　　　　抬起头，转过身，徐平对一边的谭虎道：“押野利遇乞过来。”

　　　　谭虎应诺，不大一会，带士卒把野利遇乞押到徐平身前。

　　　　徐平看了看一边同祭的人多保庆，又看看野利遇乞，道：“烧城之前胸到我帅帐，我对你说得明白，只要弃杖，我保你城人马安然无恙，且衣食无忧。结果呢？你不但是自己不降，回城之后还假传我的话，说是不许卓罗城兵马投降。野利遇乞，此次烧死数千人的惨祸，一大半要算在你的身。”

　　　　野利遇乞面无表情，沉声道：“今日我为你阶下之囚，怎么说都由你。不过，火总是你放的，我也一样在城里被烧”

　　　　“为一军之帅，自当体恤士卒。你们据卓罗城不降，那么我必然要选少伤及本部兵士的办法破城，堆柴烧城是势在必行。火是我放的不错，在现在，我一样要说这火放得理所应当而你是在明知要全城俱亡的时候，去欺骗人多一族。”

　　　　见野利遇乞黑着脸不再说话，徐平道：“你在党项地位尊崇，如今被俘，我只能派人把你押往京城，由朝廷处置，不能在此取你性命。只好学古人以发代首，以尉地下亡魂。来呀，去了野利仁遇头须发，以祭奠地下亡灵”

　　　　谭虎应诺，带了两个士卒来，把野利仁遇按住，自己亲兵动手，把野利遇乞的头发割了下来，在供案前烧化了。一边人多保庆看见，只觉得百感交集。

　　　　掩埋了此战战殁的党项人，带自己一方战亡者的尸身，徐平下令回师。渡过黄河之后依然弃兰州城不守，全军回到榆和定西城，维持战前的态势。

　　　　卓罗和南一战，党项军全线溃败，与河湟蕃部在东线的联系断，想再入河湟，只能从河西走牦牛城。牦牛城是唐时宣威军所在，又称宣威城，与桑怿一军渊源不浅。不过现在徐平无暇西顾，要全力对付会州以东的西寿监军司，与党项军争夺葫芦通道。

　　　　从这一战得益最大的，一是青唐的唃厮啰，没有了党项的支持，他对宗哥和邈川联军不再那么困难，河湟一带的局势由此生变。二是河西地区的沙州、瓜州、肃州、甘州和凉州，党项占领那里的时间不长，统治并不稳固，此次在卓罗和南战败可能引起那里动乱。

　　　　二月二十一，丙午日，因为日食改元“康定”以应天变。同日，降德音，安抚陕西路军民。同日，因知谏院富弼，废除范仲淹遭贬后的越职言事禁令。

　　　　赵祯回到便殿，只觉得身心俱疲。三川口一战之后，人心浮动，又因为黄德和诬刘平和石元孙降敌，得到了朝内外内侍的支持，案子迟迟定不下来，朝野议论纷纷。

　　　　三川口一战不在于损失有多大，最主要的是打败了最精锐的禁军，一次失陷了两位管军大将，让朝廷失去了对禁军的信心。元昊带兵攻到延州城下，战线推到了宋境腹地，让西路民心不安。两者加起来，让赵祯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除了朝服，换了便服，小黄门了一碗鸡汤来，让赵祯补足精神。

　　　　赵祯刚刚端起碗来，一个小黄门急急来报，垂拱门外李迪和吕夷简带宰执求见。

　　　　把碗放下，赵祯只觉得头大如斗，有气无力地问道：“诸位相公因何而来？”

　　　　小黄门高声道：“听诸位相公讲，是秦凤路大捷捷报刚到京城，来向官家报喜”

　　　　赵祯一下子愣住，过了一会才问：“你说什么？是捷报？哪里大捷？”

　　　　“官家，是秦凤路大捷小只听了这么一句，具体如何，还要听诸位相公讲。”

　　　　赵祯猛地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时竟不知道做什么好。直到小黄门提醒众宰执还等在垂拱门外，才道：“让诸位相公进殿，崇政殿等候。”

　　　　来的小黄门应诺出去，赵祯吩咐移驾崇政殿。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吩咐身边的小黄门：“且慢，等我再换朝服，此等大事岂能马虎了”

　　　　小黄门低声道：“官家，便殿见大臣，自当穿便服，不必麻烦。”

　　　　赵祯哪里肯听，一定要换了朝服才走。算着时间，这场胜仗是石全彬到了秦州，给徐平带去自己的话后打的。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战况，但他相信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能够稳定朝下军心的，这场胜仗一定小不了。规模不一定大过三都川一战，但此次一定对的是党项正规军，而不再是禹藏花麻这种土大王。说不定，是前边说起的攻占会州。换朝服以示郑重，这不是穿给诸位宰执看的，而是对这份雪送炭的捷报。

　　　　崇政殿里，李迪和吕夷简与诸位宰执肃然而立，面却都是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鸷，明显轻松下来。党项叛宋之后不久，赵祯便打破了政事堂和枢密院互不通气的旧规，在政事堂不远新选了一处地方，让两府一起商议国事。有了这规矩，才有宰执一起前来。

　　　　今天等的时间明显平常久了许多，不过众人并不焦急，今天送的是捷报。次三都川战败，枢密院压了一两天才敢报给赵祯，那些日子几位宰执压力才大。今天秦州的捷报一到，吕夷简没有分毫耽搁，便把宰执招集起来，一起入宫。

　　　　赵祯进入崇政殿，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李迪和吕夷简带众人行礼如仪，赵祯赐了座。等大家坐下，赵祯再也忍不住，问坐在前面的吕夷简：“许国公，到底秦凤路那里是如何大捷？”

　　　　吕夷简起身捧笏：“禀陛下，刚刚臣等接秦州报捷，在卓罗和南大破党项番贼”

　　　　赵祯一愣：“卓罗和南？那是——哦，怎么在那里？不在会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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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优迁（）　
先前徐平送到朝廷的公，确实说过下一次进攻的首要目标是会州，据此东向与泾原路一起打通葫芦川谷道。包括赵祯在内，朝一直认为秦凤路的下一仗在会州，没想到这次跑到了另一个方向，突然跑到卓罗和南去了。

　　　　吕夷简捧笏道：“陛下，徐经略送回朝的捷报说了，此次是因为昊贼突然带了亲卫二万跑到卓罗和南，罗周边蕃部，欲仿在鄜延路旧计，图谋新筑之榆城。徐经略当机立断，统兵向西，亲提秦凤路兵马五万，渡大河，一日夜奔袭百里，于卓罗城下大破昊贼所统番贼精锐。激战一夜，昊贼仅以身免，逃窜灵州”

　　　　赵祯听完，觉得自己像在梦里一样。

　　　　元昊在三川口再是怎么大胜，也没有攻破大宋的一座正经州城，现在的战事，实际是在两国交界的蕃部地区。包括徐平攻占的定西城，也是蕃部首领禹藏花麻的地盘，并没有进入党项直接统治的地区。本来想着，会州作为党项的正式州城，攻下那里内外都有个交待，可以提振士气，却没想到徐平直接一棍子打到元昊的脑袋去了。

　　　　卓罗和南城再小，也是座城，徐平以五万攻三万，兵力并不是绝对优势。此次面对的还是元昊自将的党项精锐，正面将其击败，这个意义大了。三川口之败对宋朝最大的震慑并不是失陷了两位管军大将，也不是损失多么巨大，而是败的是“四军”为主的禁军精锐，这一败说明宋军对党项军再没有任何优势。卓罗和南的胜利，是告诉朝野，禁军依然是强于党项军的，正面交锋有将其击溃的实力。

　　　　赵祯最大的压力，是三川口之败后，朝野政治势力的角力。三衙将领把败因归结于官经略的钳制，刘平进士出身，不能做统兵大将。官则把败因归结于武将跋扈，不听军令，头脑简单，动不动了党项的奸计埋伏。间再加一个黄德和挑起的内侍势力参与其，朝野波诡云谲，争权夺利，让赵祯不胜其烦。

　　　　卓罗和南一胜，所有的乌云都散去，各方势力都可以闭嘴了。连元昊都可以正面击败，其他番贼自然不值一提，说明朝廷前段时间的布置是没有问题的。

　　　　吕夷简自然理解赵祯的心情，其实他的处境跟赵祯非常相似。不管是官、武将，还是内侍，矛盾的交汇点都在枢密院，压力在内是赵祯，在外是吕夷简。

　　　　缓了口气，吕夷简又道：“此战徐平一军，斩杀番贼都统五里奴和细母嵬名以下一万六千人，俘番贼天都右厢厢主野利遇乞、卓罗和南监军司正监军人多保庆以下六千余人。数十年来，这是本都对外的最大的一场胜仗。卓罗和南一胜，则秦凤路以西，番贼势力被荡除一空，绝河西数郡通党项道路，可谓断番贼一臂”

　　　　其实此战真正的意义并没有吕夷简说的那样大，真能够做到这样，徐平早出兵去攻了。不能够以数万大军占住兰州及其附近地域，一两年的时间还会恢复原样。而如果徐平把秦凤路的兵力用于兰州，无力东进，不能够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