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择路-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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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辽人居然一点军功都不侵占，把自己该得的那份全部分给了自己。祖赤仁顿时就有种遇到明主的感觉，忍不住双膝一跪，心甘情愿，要为突辽皇帝效死。从此以后，祖赤仁就彻底死心塌地投入了突辽人帐下，甘为其门下走狗。

　　　　原因无他，对刀头舔血混战功的祖赤仁来说，不侵吞军功，就是仁政，就是明君。他死心塌地归顺突辽帝国的原因也就顺理成章，此国无文人侵夺军功，甩战败之责的苛政也。

　　　　先人云苛政猛于虎也！苛政何止猛于虎，亡国也是因此。

　　　　这祖赤仁成为撞令军的统帅之后，便一心一意为突辽人充当先锋，到处征战。虽然撞令军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炮灰活计，但祖赤仁并不在意。充当炮灰战死的都是小兵，他身为一军统帅，又不用每战敢死当先。这些炮灰兵，死没了，再抓一批就是了。下次攻破城池，自己劝一下突辽统帅不要杀戮男丁，抓来充当兵士，也算是大善事一件，救得不少人性命。

　　　　有一夜，祖赤仁正在帐中坐着，思索着下一步该往哪里进军。突辽人对撞令军并不十分信任，所有的作战命令，指示，都在临出发前一刻，才会派传令兵来告知。所以，提前揣摩突辽狼主的意思，事先做好准备，就成了祖赤仁的必修课。他有一次因为事先准备妥当，与突辽骑兵配合得益，使那次行动大获成功，还因此得了突辽东路军统帅阿史那狼青的大力赞赏。

　　　　从那次以后，祖赤仁对于揣摩新主子的作战意图就上了心，每每提前做好准备，与主子配合无间。渐渐的，他这大名就传了出去，传到了范大国师耳中，传到了身在中路的突辽皇帝耳朵里。

　　　　突辽皇帝听说了洪乡青和祖尺仁这两位平周投降将领屡立战功之后，顿时对他二人大感兴趣，大手一挥，一道旨意来到东路军，点名要这两人，带着撞令军赶往中路大军效力。

　　　　突辽皇帝这道旨意，也是有帝王制衡的意思在里头。这一代突辽皇帝天纵英才，又有范国师在旁辅佐，很快便把帝王之术学了个通透。突辽人此时虽然已经建国，但仍有部落制的遗风，突辽骑兵，牛羊女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突辽皇帝也不能无故侵占。如果他那样做，就是自毁基业。

　　　　但投降的平周兵马，可不在此列，突辽皇帝来旨要这些兵马，阿史那狼青也不好多说什么。祖赤仁犹可，那些投降的兵士也无所谓，但阿史那狼青实在舍不得洪乡青。他那位阏氏当然也舍不得洪乡青，有工夫就给阿史那狼青吹枕头风，让他留下洪乡青在身边，做个阿达（参谋）。

　　　　后来阿史那狼青咬了咬牙，上书突辽皇帝，说自己需要洪乡青留在身边帮着出谋划策，愿意把祖尺仁，还有他的侄子，吴开关，并六万降卒组成的撞令军交给突辽皇帝，自己只要留下洪乡青在身边当个阿达即可。

　　　　此时的突辽帝国，部落留下的遗风很严重，突辽族中各大贵人，还是有很重的话语权，即便是突辽皇帝，也不能独断专行。阿史那狼青这么说，又拱手送出了兵马，突辽皇帝也只能答应。

　　　　当初整个突辽尚未统一时，突辽部落，分为五大部族，各有若干兵马，丁口。后来这一代突辽皇帝，当时的突辽大汗，天纵英才，以铁血手段，吞灭了两个部族，与剩下的两大部族会盟，联合，组成了统一的突辽部落。当初三个部落联合时，就有口头盟约，不得再互相侵占自家人的兵马丁口，要一致向外扩张。

　　　　（。）

二百五十二章　互相试探（）　
三家突辽部族合为一体，用现代话说，其实是三方共同出资成立一家大的股份公司，入股的原始资本就是各家的骑兵数量。

　　　　“突辽族”这家公司的大股东自然就是这三大部族。突辽皇帝的契辽部族占着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拥有最大话语权，但其他两家，绝突、完金，各自也占不少股份，说话同样很有份量，因此突辽皇帝并不是完全一言九鼎。大股东虽然厉害，但两个小股东的话，也不能不听，不然到时候一拍两散，这公司可就开不下去了。

　　　　突辽国此次南侵，兵分三路，分别就是当初联盟的三个部落各自的兵马。这三个部落分别是绝突，契辽，完金。其中绝突部族西路大军六万骑兵，在洛都城已经被定北守备团给冲了个一干二净，几乎宣告亡族。

　　　　东路军统帅阿史那狼青正是完金部族的统领，他要留下洪乡青，又交出了撞令军，阿史那皇帝也只好答应。祖赤仁带着自己的侄子吴开关，并六万降卒，一路忐忑来到中路军之后，阿史那皇帝立即召见他叔侄二人，简单几句话，就让祖赤仁感到得遇明主。阿史那皇帝见到这叔侄二人谈吐不凡，登时大喜，与他二人推心置腹交谈一番后，大手一挥，豪爽地把收拢平周各处降卒降将的权利，交给了他们二人。

　　　　祖赤仁当场被突辽皇帝这种用人不疑的气魄所感动，更是下定决心，全心全意为其效死。这次西侵，叔侄二人把撞令军分成南北两部，各带一部，为突辽人先驱。

　　　　突辽皇帝当然不是那种随便问几句，就把数万大军交给人统帅的蠢蛋。相反，这位突辽皇帝英明神武，更是心细如发。他早在召见祖赤仁叔侄二人之前，就已经通过种种渠道得来的情报，把祖赤仁叔侄二人的背景摸了个透！更是不惜动用自己在东路军中的内线，把祖赤仁叔侄二人打的仗全都细细了解清楚。在此基础上，才有了之前那推心置腹，然后用人不疑的一幕。

　　　　祖赤仁叔侄二人也果如突辽皇帝预料的那样，就吃这一套。二人当场感激涕零，磕头连连，表示自己要誓死报效。

　　　　祖赤仁带着北路兵马一路走来，在路上，又得到一员大将投靠，就是之前兵败威北营，数年消失不见的郭无常。祖赤仁久闻郭无常大名，一见之下自然是欣喜异常，连连感慨我辈不孤，上书突辽皇帝之后，直接给他请了个撞令军副帅的职务。

　　　　当然了，祖赤仁精明的很，给郭无常一个副帅，看着名头不小，其实一个兵马也没给郭无常。郭无常这种名将，若是安排其当个小兵，立即就会寒了天下想要来投奔的人心。若是安排郭无常当个千总，甚至六七品的将军，那就要分自己手下的兵给他，祖赤仁才不会干这种傻事。祖赤仁心里门清，这年头，有兵就是草头王，就能吃香喝辣。

　　　　想来想去，祖赤仁干脆来了个千金市骨，直接让郭无常当副帅，但一个兵卒也不给，由其自行招募。这样一来，祖赤仁顺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既能向天下欲来投者示好，又能顺手制衡郭无常，防止其做大，对自己构成威胁，影响自己在突辽皇帝心中的份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概莫如是。这祖赤仁处处提防来投奔的平周将领，可见其是深深遗传了平周朝那亡国的遗风。

　　　　内斗不已的平周朝遇到团结向外扩张的突辽人，国破邦灭，宗庙禁毁，天下被侵占大半，也是活该。

　　　　只可惜，那随着平周朝亡国而遭殃的亿万百姓，死的实在太惨。

　　　　然而这世上，后世的史书里，依旧是仅为王侯将相做传。提到这些惨死的亿万百姓，也只会写一句：平周朝末年，天下大乱，生民百余一。多半仅此而已，毕竟是些无权无势的平民，谁会太在意呢？亿万条性命，塞满道路的累累尸骸白骨，换来的，也不过是史书上这么短短一句。

　　　　带着大军来到邺城脚下，祖赤仁抬起头看了这座雄城一眼，然后一挥手，甩起身后的猩红大氅，发下军令，让兵士开始安营扎寨。

　　　　这祖赤仁投靠突辽人后，有了个天下最强的主子，狐假虎威，他居然也变得如此自负。光天化日，在邺城守军眼皮子底下，就敢直接扎营。他也不怕营盘修了一半，城内守军出来突袭他。

　　　　曾听人说，草原上有一种动物叫狈。狈这种畜生，天生前腿短，后腿过长，所以跑起来并不快。但是狈非常狡猾，他经常会主动跟狼搭伙，把前腿搭在狼身上，靠着狼一起飞速奔跑，并且给狼出主意，帮助其作恶。

　　　　这祖赤仁投靠突辽人之后，有了突辽狼给他撑腰，居然也抖起来了。祖赤仁投桃报李，计谋百出，帮着突辽人攻下许多州县。无耻到了这个境界，实乃天下罕有，祖赤仁真是无耻界的一朵奇葩。

　　　　邺城城头，刘败夷双拳紧攥，目瞪欲裂，死死盯着城下的撞令军，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明显被气坏了。这撞令军此举欺人太甚！刘败夷手下诸将看不过去，纷纷上来请战。

　　　　许久，刘败夷松开紧攥的双拳，面上赤色尽去，转而面带笑意扭头对着手下诸将说道：“诸位不必急于一时，本帅不出兵，只为骄城下之军心尔。待其耻笑我等无胆之时，方是出兵之最好时机！”

　　　　诸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赞自家主帅深谙兵法。其实刘败夷不过是为了安抚手下的军心士气罢了。祖赤仁八万大军在那儿摆着，后头还有两万突辽精骑压阵。若是单祖赤仁一个，他算个鸟！刘败夷非亲自率军，立即打开城门，冲杀出去，与其决一死战。

　　　　无奈，打狗还要看主人。祖赤仁这条癞皮狗，现在找了个有实力的好主子给他撑腰。刘败夷不怕他，却怕他背后一直没见踪影的两万突辽金狼骑兵。眼下对着这奇耻大辱，刘败夷也只能选择强自隐忍。

　　　　城下祖赤仁指挥兵士挖了半天壕沟，堆了半天土墙，却一直不见邺城守军有动静。他暗暗点头，“这邺城守将刘败夷还真沉得住气，呵呵。”祖赤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祖赤仁使出突辽人惯用的老办法，驱赶平周百姓，当做攻城的炮灰。祖赤仁投靠突辽人之后，就彻底没了下限，把突辽人那些残暴的手段学了个通透。挥挥手，让手下兵士把沿路抓来的百姓驱赶上前，先驱使他们在太阳底下干着苦役，不住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