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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苏军俘虏-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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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户外,他觉得眼前一片明亮,心情也觉得亮堂多了。他支着拐棍,一步一步地朝着码头那边走去。可是,刚刚走到清宁街头的码头上,就被从刚刚靠岸蜂涌而至的人流和慌乱惊住了。这声音一听就象是逃灾逃难或是躲避战乱的人潮。阿炳顾不得再拉琴卖艺,就抓住个过往行人的衣襟,问道,“出了啥事?”行人说,“日本人杀进南京城了,杀得中国人是血流成河,尸首遍地。”阿炳一惊,又问,“国军难道就挡不住?”那人说,“日本人就跟魔鬼一样,成千上万地冲杀而来,国军就是挡也挡不住。听说光是被俘的国军就有十多万,都被日本人捆着带到郊外的荒岭野地里给活埋了。”阿炳说,“日本人怎么这样恶?”那人说,“可不,日本人比那恶魔野兽还凶,见了女人就强奸,见了男人就砍头,见了房子就烧,见了粮食就抢。南京城那边的人都跑光了,跑不了的人也都让日本人给杀光了。听说日本人很快就要杀过来了,赶快跑吧,不跑就没命了。”那人说着,便匆匆地走了。

    阿炳一听这话,也就没有心思再拉琴了,就站在冬日的阳光下,听着行人慌恐吵杂和逃难的声音,他想多听一些有关日本人占领南京城和要打杀过来的消息,可是,消息都是零零散散,断断续续,一点也不详细和完整。这时,一个报童喊叫着,“卖报卖报,日本人血洗南京城,数十万同胞惨遭屠杀。”阿炳马上朝报童喊道,“给我卖张报纸。”报童走了过来,说,“阿炳叔,你又不识字,眼睛又看不见,卖报纸有啥用?”阿炳拿着报纸让报童给他念,可是,报童说他也不识字。没办法,阿炳只得把报纸拿着往回走,想找个识字的文化人或是生意人帮他念念。

    走到街中的巷口时,就听杨老倌从远处喊着叫着朝他走来。他问杨老倌有啥事。杨老倌说,“阿炳呀,你整天一人走街穿巷东奔西跑不容易,也该成个家了,好有个女人帮助照应才是。”家这个词对他来说就象是个根本不存在的概念。父亲是个道人,道人是不能结婚的,所以,阿炳只是父亲和母亲的私生子。即使这个没有名份和不被人们承认的家,也是极其短命的。自母亲去世后,这个家就已经残破不全了,再后,父亲也去世了,家也就从此不复存在了。所以,家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实在就像是天上的月宫那样可望而不可及。

    他以为杨老倌是在跟他逗乐呢,就一本正经说,“啥时间了,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杨老倌说,“我哪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在跟我说正事呢。”阿炳还是不相信,说,“我一个又穷又瞎的人,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哪还有女人愿意跟着我?只怕那女人也是个瞎子?”杨老倌正正经经地说,“人家女人不聋不瞎,今年也就是四十冒尖,是个正正经经的女人,跟我还沾点亲。家在南京近郊,日本人占领南京后,见人就杀,见房就烧,她家人和房子也都让日本人给杀光烧尽了。幸好她去了外地的娘家,才躲过一难,可是,现在她娘家也让日本人给占住了。她就只好来这投奔我了。可我一个光棍男人,都六十来岁了,屋里就巴掌那么大的地方,咋好让她老是跟着我?你这人老实正派,独单一人,我想不如把她嫁给你,也好帮你照料下生活。”

    阿炳一听这话,就赶忙摇头说,“这样的女人,你咋说也该给人家寻个好主家?”杨老倌说,“现在到处都是逃荒避难的,自己还生怕逃不脱跑不及呢,谁还会再给自己找个负担累赘?再说,现在逃难的人那么多,比她年轻比她俊俏的女人多得是,人家好主家能见了年轻漂亮的女人不找,要她这样年老色衰,一身土气的女人?”阿炳思忖了一会,说,“我道没啥,不知人家女人可是情愿?”杨老倌说,“她一个女人家,能躲过日本人的刀枪,就够命大的了,现在逃荒落难都到了这种地步,只要有口饭吃有个住处也就算是心满意足了,还有啥乐意不乐意的。”他见阿炳不吭气了,就说,“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带人。”说着,便朝小巷深处走去。

    傍晚,阿炳还象平常一样从外面回来,一进到小院,就感到一股浓浓的温情和诱人的饭香迎面而来,他想是不是自己没有留意误入到别人的院中。是啊,这种充满着居家气息的温情和饭香已经久远得让他记忆模糊依稀溟朦。对一个单身独居的人来说,这种温馨美妙的生活气息总是令人向往令人陶醉,却又是遥不可及。

    这时,一个轻柔和善的音调朝他说道,“回来了。”然后,一手接过他手中的二胡,一手牵着他把他引到屋里,坐在小桌前。接着,女人就开始盛饭端菜,摆在他的面前,把一双筷子放在他的手里。虽说阿炳是在自己的家中,却总是觉得是在被一位女人盛情殷勤地款待着。米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菜是空心菜,一大碟子,似乎放了许多油,吃在嘴里清香爽口。他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正在上传《江南春色》

二泉映月13。鬼子来了() 
二泉映月(短篇)张宝同

    晚上睡觉时,他把女人搂在怀里,反复地抚摸着感觉着。怎样摸怎样想,都觉得跟他心中阿红不一样。可是,人家是个逃难的女人,都四十来岁的年纪了,咋能跟阿红相比呢?再说,就是阿红,这二十来年没见,少说也有四十出头了。想到这,他不禁感叹一声,便放开女人,倒头睡去。

    女人对他十分体贴,害怕他眼瞎出门行路不便,所以,每次阿炳出门,女人就牵领着他。有了女人的照顾,阿炳也觉得自己象变了个人似地,衣装整洁了,身体好多了,神情和精神也饱满多了。他从女人和外面听到许许多多日本人侵占国土烧杀奸掠的残暴罪恶,气愤不已,就把日寇的罪恶编成新闻和唱词,一边拉着二胡,一边被女人牵着在无锡的大街小巷到处演唱着。

    这天,阿炳又在清宁街上进行演唱和宣传,四周围满着听唱的人。他每唱完一首,大家就为他高声欢呼喝彩。这让阿炳感到激昂和振奋,等把所有的节目演完还觉得不能尽兴,又现编了一支歌唱了起来:“东洋鬼子罪滔天,杀害我同胞千千万,昨日东北遭沦陷,今日南京被攻占,同胞们快快拿起武器去抗战,杀得那东洋鬼子有来无还。”

    正说着,街头那边就有人惊恐地喊着跑过来,说,“东洋鬼子来了,快跑啊!”听有人这么一喊,围观的人们当即就一阵混乱,开始四处逃散。本来热闹振奋的场面瞬间就跑成一片空地。女人慌恐地拉着阿炳的袖子,说,“阿炳,日本人来了,咱们快跑吧,让他们抓住,是要砍头的。”阿炳却从容一笑地说,“不怕,他们杀的人越多,他们的末日就到得越早。”说着,便不慌不忙地跟在女人的后面朝自家走去。

    刚走到巷口,就见一小队日本兵骑着摩托车从对面沿街而来。女人赶忙拉着阿炳要朝旁边的巷子里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有个日本军官朝着他们大声吼了一声,摩托车就朝着他们开了过来。阿炳站在巷口等日本人到了跟前,面朝着日本人做出一副大义凌然和视死如归的样子。

    日本人朝他说了几句话,他笑了笑说,“你们说的是什么鸟话,我听不懂。”一个翻译官走过来对日本人说,“太君,这人是卖艺的瞎子,叫阿炳,什么曲子都会拉,无锡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日本军官笑道,“那就让他给皇军拉个曲子,慰劳慰劳皇军。”

    翻译官对阿炳说,“能给皇军演奏,算是你的荣幸。演奏得好皇军有尝,演奏不好皇军杀头。你明白不?”阿炳说,“听明白了。”然后就立在原地,拉了一段气宇轩昂节奏很快的曲子。日本人象是没听懂,就问这是什么曲子。阿炳说这曲子叫《听松》。日本人还是不明白。阿炳就对日本军官说,“我们无锡有一块听松石,听松实际上就是听宋,也就是说听岳飞抗金。”

    那个翻译官一听这话,就朝阿炳狠狠地瞪了一眼,说,“你是不想要命了?”阿炳却说,“我一个瞎子,命不主贵,你们想要,随你们的便。”但不知那个翻译官是怎么给日本军官说的,只见那个日本军官哈哈一笑,拍了拍阿炳的肩膀,又说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便一挥手,让其他的日本兵上到摩托车上,朝着街那边开去。

    日本人占据清宁镇后,就在清宁镇码头旁边设立了据点,盖起了炮楼。从此,凡是从清宁镇出入的人都要出示良民证。为了办理良民证,阿炳和女人都到伪镇公所里照了像。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留影照像。照片上的他戴着一顶毡帽和一副墨镜,略为宽大的脸庞神态显得随和而平静。照片的旁边写着:华彦均,男,1893年出生,江苏无锡人,卖艺为生。

    清宁镇是大运河的码头重地,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从这里经过。日本人占据清宁镇后,就把码头当成了为日本军队运送粮食和军用物质的港口。所以,码头四周都有日本人把守,进出码头的中国人都要经过严格检查和盘问。当时在无锡太湖一带有一支新四军游击队,常常神出鬼没地出入清宁镇,袭击日军的舰艇和据点。日军为了清剿和封锁新四军和游击队,经常派舰艇和部队进入湖区进行大规模的扫荡和围剿,并在清宁镇四周加强了警戒,日军的巡逻队和摩托车整日在街道上过往巡视,捉住可疑的人,就进行严酷的拷打和审讯,然后,拉到据点外边枪毙。所以,清宁镇的人们经常可以看到日军在炮楼外面随意地处决中国人。

    无锡被日本占领后,阿炳依然整日地被女人牵领着靠四处卖艺为生,但他已不能再象过去那样用愤怒激昂的说唱和演奏来表达自己对日寇侵略者的义愤和憎恨,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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