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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第6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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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唐俭在自己的质问之下,垂头不语,李渊哼了一声,继续迈步前行,他对唐俭到底不同旁人,不会刻意为难他。
而心下却也想着,李孝恭在蜀中待的时间确实长了些,是不是真该招他回来了呢?要知道,李孝恭在蜀中没有多大的作为,已经渐渐受到越来越多的人诟病,蜀中军将也有了怨言,这么下去……
想到这里,李渊暗自叹了口气,可惜他那五子太年轻了些,不然代李孝恭领兵却也合适。
可以想见,就算到了此时,领兵蜀中的人选在李渊心目当中,头上还是要顶个李字,不然他就不会安心。
当然最不省心的还是他那两个儿子。
太子李建成已经上表想要回京,同时荐举齐王李元吉去蜀中,显然意识到了一旦离开中书,而秦王又回到了京师,对他来说分外不利,掣肘渐重之下,也就顾不得什么兵权不兵权,战功不战功的了。
秦王李世民也没闲着,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有意自己入蜀的意思却已经表露了出来,估计至不济,也想把太子李建成弄去蜀中,那才不错。
这是去岁定下来的策略,也是李唐重心想向西南转移的征兆,引起了种种的不适,甚至于对晋地那个凶狠的敌人的关注都降低了许多。
李渊心中装着许多东西,可储位之争,又牵涉到了各部大军的将帅人选,李渊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满腹心事的到了西堂前,举步拾阶而上,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顶盔掼甲的左武卫大将军姜宝谊匆匆而来,到了近前捶胸施礼。
“请至尊恕罪,襄邑郡王从冯翊传来急报,早朝刚过,各部主官不在,臣……”
听到是襄邑郡王李神符传讯,李渊心里已经咯噔一下,摆手便道:“入来细说。”
…………………………
不用说了,李神符派人急报长安,是因为晋地有所异动,被他察之而已。
对于李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在晋地接连战败,损兵折将不说,李唐上下已经被打的有些胆寒,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重心西移之议。
按照秦王李世民的说法就是,李定安羽翼已丰,急切间难以轻取……如此云云,其实也代表了大多数军中将领们的看法。
这个时候,出身低贱,以妻族而贵,叛反之贼等等关于李定安的说法,提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对于强劲的对手,明智的人们往往会不自觉的给予一定的尊重,如非必要,谁也不会去刻意贬低这样一个对手。
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显得愚蠢,而非是别的什么人。
而且天下纷争,你来我往,门阀世族始终矗立不倒的奥妙之处在于,不要轻易得罪那些可能成为你主人的人,不然的话,有很多悲惨的例子可以作为前车之鉴。
所以除非有着深仇大恨,或者是表露忠心的时候,否则谁也不会用恶毒的言语当众去攻讦诸侯们,因为今天你不小心翼翼,那么明天也许就有灭门之祸上门。
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如此种种,这才是当世大多数贵族们的最佳写照。
而李神符的急报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两家在河边都陈有重兵,往来巡看,探子不得深入对方腹地。
换句话说,李破不晓得李唐这里发生了什么,如今李渊也别想从晋地再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这已不是唐王李渊,贤名四播,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了。
晋阳还有小猫三两只想要千里来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也不用再指望像裴氏这样的晋地大阀赌上家族的命运,只为你通风报信。
第751章军情()
“传秦王……兵部尚书殷开山入见。”
这会的李渊其实是挺无奈的,商议军事还就绕不开尚书令,秦王李世民。
而且更悲剧的是,他比较信得过的心腹臣下大多已经不在身边,比如窦抗,窦威兄弟,之前先后病殁于长安,刘文静以逆诛,陈叔达出使突厥,被义成公主削鼻割耳,最后死在晋阳。
萧禹说话不好听,越来越不受他待见,已经两次外出,领陕东道行台,至今未归。
裴寂说话倒是好听,才干却是不成,事实证明,这人满肚子草包,搬弄权柄倒是一把好手,手段却也粗糙的紧。
之所以还能留在李渊身边顾问参赞,不是因为旁的什么,而是一来顾念旧情,二来裴寂偏向太子,所以处境如今和李元吉比较相像,屡屡坏事,却都能轻而易举的被李渊放过,重新启用。
这人商量大事是不成的了。
其余诸如宇文,高氏,陈氏等门阀中人,他又都信不过,崔氏,韦氏之类的却又大多不通军事。
也就是说,此时李渊陷入了一种比较奇特的尴尬境地,有才干的人当中已死的人不去说他,其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远离了李渊身边。
最后弄的作为皇帝的李渊,遇到军事上的事情,数来数去,却只有秦王李世民可以共商大事。
这显然是内部政治斗争以及外部环境,以及李渊用人方式所造成的一种困局,亲族外加心腹到底是少数,若不能做到人尽其用,关西人才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李渊年纪渐渐老迈,性情也开始变得有些执拗了起来,在这样的事情上,非但毫无察觉,而且不听劝说,才至有今日之局。
李世民和殷开山来的很快,朝服都未及换下。
见礼已毕,李渊令人将急报给二人传阅。
殷开山的长相和他的名字并不相符,这人白面长髯,身形消瘦,不论长相还是气质上都和关西贵族有着很大的不同。
殷开山名峤,字开山,他们这一脉祖上是南人,乃陈朝旧臣,名字取的还都挺别致,祖父殷不害,陈朝光禄大夫,给事中,父亲殷僧首,任职前隋秘书丞。
可以瞧的出来,殷氏是正经的书香门第。
到了殷开山这里其实也不差,此人犹擅文章,书法,在关西是很有名气的,如果是承平时节,他走的肯定是父祖的老路无疑。
可惜,他步入仕途不久,天下渐乱,时任石艾县令的殷开山别无选择,投在李渊门下,任职大将军府掾,也是李渊倚为心腹之人,后加光禄大夫。
和其他太原旧人不同的是,殷开山性情颇为随和,既辅佐过太子李建成,又在李世民麾下任职过,但都是恪尽职守,并无攀附之举。
左右不靠,又颇有功绩,在李渊眼中自然也就有所不同,所以随着李渊称帝,殷开山的职位是扶摇直上,虽不及刘文静等显赫,却也不差多少,如今已为兵部尚书。
唐俭争不过他,那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殷开山身体向来不太好,在蜀中又受了重伤,如今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看着就让人颇为悬心。
此时殷开山瞅了瞅沉默不语的秦王,只稍一沉吟,便开口道:“前些时屡屡从河边调兵西去,看来有所不妥,李定安,虎狼也,一旦察之动静,必趁隙来攻。”
“再者,其军与我咫尺之近,只需挥军渡河,几可长驱直入,臣以为,不得不防,应暂缓调兵之举,以观动静。”
话音方落,李世民已是摇头道:“潼关,冯翊,韩城几处,陈兵十数万众,数载之间无有寸进不说,还累损士卒,如今逃卒渐多,再要僵持不下,恐生剧变……”
“今世充已亡,余者惶惶,东都在望之际,李定安怎敢弃河南于不顾而来与我纠缠?不然,窦建德,萧铣两人岂不成渔翁之势?”
说到这里,李世民面前父亲,肃容道:“李定安兵势之锐,亘古鲜见,今又北连突厥,其势已成,去岁王世充败亡,窦建德,萧铣皆有意于河南,为何至今未有动静?为李定安兵势所迫,不敢妄动而已。”
“如此声势,假以时日……今即不能与之为战,不若先定蜀中,再图萧铣,到时以势凌之,或有小挫,也无碍于大局……此乃龙蛇之争,不求一时之短长,还请至尊三思啊。”
李渊拧眉不语,殷开山却是抚着胡须继续坚持己见,“殿下所言或有道理,可一旦李定安举兵来犯,我却还三心二意……也不需怎样,只冯翊,韩城任一处所有疏忽,到时长安震动之下,怕是难以收拾吧?”
李世民笑了,若说殷开山跟谈诗论画,李世民自忖是要退避三舍的,可谈论军事,哼,他李二郎还真就没怕过谁。
“尚书即掌兵部,应知潼关守军七八万,虽说……嗯,却也乃精锐无疑,冯翊有襄邑郡王坐镇,领兵三万余,韩城有侯将军,兵有一万余众,其中多为西北从征薛仁杲者,三处互为援应,尚书以为,多少兵马能破冯翊,韩城?”
说到这里,其实殷开山便不该开口继续争辩了,可他瞧了瞧一直没说话的皇帝,再看看对面坐着的唐俭,心中暗叹一声,却是又道:“兵者,先取其势,再晓以战,一如殿下所言,李定安连战连胜,兵锋所至,窦建德,萧铣尽皆震惧,顿兵不前,此为势也。”
“若以此强势之军渡河,若不能严防死守,冯翊,韩城之军可能当之?若不能,岂不……”
没有必要争论下去了,李世民瞥了一眼殷开山,暗道了声可惜,这人很有才能,只是太过固执迂腐,不能全心为他所用,他又抬头看了看老态毕露,却还在犹豫的父亲,心中不由冷笑。
外宽内忌,有多大的才能也不得施展,这时节了,还不能速做决断,一如当年起兵之时,前瞻后顾,犹豫不决,那时也许还能称之为稳重,如今嘛……
十余年过去,当日轻陷长安的志得意满还能剩下几分?唐公之贤还有几个人能听的入耳?这般下去,关西李氏又与王世充,李密等人何异?
李世民再一次确定,父亲确实老了……而他那早已成型的野心,还正和他的年岁一般,在茁壮成长。
旁观许久的唐俭悄悄望着这父子二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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