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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品官-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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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那边上房的同乡也过来了,大家互相印证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一科的题目都不算刁钻,所以竞争一定会非常激烈。很有可能最后定生死的是立意,格局,甚至原卷的书法。
“哎,荩臣,我听说你旁边那位昨天一早被发现死在号舍里,有这事?”有人问起来。
“唉”叹一口气,李昂大摇其头。“可惜啊,都到最后一场了却发生这样的事。”
一听传闻是真,众人都惋惜起来,走到这一步谁都知道有多不容易,不止是本人,整个家庭甚至家族都在为你付出,没想到落了这么个结局。死了的人反倒解脱,活着的人该有多痛苦?
“挺尸的!吃饭了!”正当屋子里一片哀伤时,蒋缜提着考篮装着早饭闯进来。“咦,你们都瞪着我作甚?我招惹你们了?”
见没谁搭理,蒋二郎一头雾水地把饭递给李昂,小声问道:“我干什么了?”
“犯了众怒。”李昂说罢,接过饭来打开就吃。
蒋缜越发摸不着头脑,连桌边都不敢去坐,只挨着小老弟在床沿坐下。
好在也没谁跟他较真,众人很快把话题引到了接下来的安排上。按常理,如果是在京省试,那么考完以后就地等放榜,落第的或打道回府,或请求复试,过省的还要再等殿试。
可这回是类省试,在地方上举行,即使后头还有殿试,也不可能在庐州了。咱们是在合肥等结果,还是先回寿春?
众人七嘴八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李昂分析道:“这事淮西宪漕二司肯定是要出告示的,但猜也猜得到,此次类试颇多安排不周,阅卷估计也不会顺利,等结果出来还要上呈扬州行朝,要是在合肥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八成要让我们回家听信。”
大家都觉得有理,便互相约定若要走时一道拼车,也能节省些钱。
商量一阵,毕竟大多是年轻人,又刚刚经历了三天牢狱一般的日子,便邀约着出去耍耍,或逛合肥城,或凭吊包孝肃,要不然就去张辽威震消遥津的地方怀古。
蒋缜推说身体不适,李昂也说饭还没吃完。众人见状也不强求,一哄而散,只留下他两个在客房。
“说吧,昨天怎么回事?”等旁人走后,李昂冷声问道。
蒋缜有些犹豫:“你真想知道?”
“废话,说!”
“好吧,事情是这样。”蒋子丰刚起个头就想起昨日的惨状,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昨天中午,因为答题顺利,且晡后就要交卷,我一时得意,便问巡廊士兵买了一只鸭,一条肘,并一壶酒,一盆饭。估计是那帮挨千刀的贼配军饮食不新鲜,吃下去没多久便腹痛如绞!到了茅房哗啦一声,一泻三千里!”
李昂把筷子把桌上一拍,瞪着他不说话。
“你自己要听的”蒋缜嘟囔着。
第五十九章 红牌传捷()
不出所料,淮西提刑司在类试结束的第三天贴出告示,说阅卷以后还需上呈行朝,让应试举人返乡待报。
李昂遂与同伴在正月二十五日启程回寿春,临行前,薛徽言置酒相送,纵使山高路远,也愿后会有期。
一路颠簸辛苦,回到家时已是正月三十。李柏孟氏见儿子平安归来十分高兴,嘘寒问暖,慰劳加餐,自然都不在话下。
在家休息一日后,免不了要去学里拜会师长,见见朋友。
李昂一直在等父亲问他考得如何,可李大官人不知是因为疏忽了还是根本不抱任何期望,愣是没有支言片语的提及。
一直到二月初二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李昂终于忍不住问道:“爹,我是亲生的么?”
李柏看他一眼,居然没有发作,甚至还回了一句:“捡的。”
孟氏拿筷子一敲碗,训斥道:“我说你两个是越发没正形了,哪有你们这样的父子?牛头,你要再敢胡说,娘不饶你!”
“我回来都两天了,爹娘就没问过一句考得怎样,不怪我有此疑问吧?”李牛头扒拉着饭笑道。
李柏手中动作一停,叹口气,放下了碗筷,又拿手巾擦了擦嘴,直视着儿子道:“不是爹不想问,而是虽明知你火候不到,但私心里总难免有几分侥幸,怕一问,你若说考不得好,甚至题都没作完,反而叫我难过。”
李昂心头一暖,也放了碗筷,正色道:“不瞒爹说,虽然是初次应试,但大体上还算顺利,诗赋各一篇,论一道,策三道都完成了,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差距而已。”
“哦?都作完了?可有情急之下胡写一通?”
“那怎么可能?只是第三日收卷时略拖了片刻,但都还是按照构思下的笔。”
李柏一听,急忙起身道:“走走走,你给我写出来,爹给你评评。”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李昂也起身笑道。
孟氏见状急了:“哎哎,你们把饭吃完,要说就在桌上说,让我也听听啊。”
“你懂什么?牛头,走!”
“娘,别怪我,父命难违。”
爷俩来到寝室,李昂便把此次类试的题目和自己的答案,拣能记得的大致写了一下。李柏一直在旁边看着,时而眼中一亮,时而眉头一锁,整个就是一表情包。等把仿写的卷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后,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荩臣啊,如果你的试卷真有这个水平,即使今科不中,爹也不觉遗憾。”
“爹,这话怎么说?”
李柏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把仿卷放下,又看了几眼这才道:“须知你正经读书,也不过一年有余,虽然终日发奋,但治学一道本无捷径可走。你就是拼了性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跟人家苦读十数载的相比。但我从你解题中虽看到诸多不足,却也看到了进步神速!照此下去,下一科便足可放手一搏了。”
李昂笑笑,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郁闷。就如同李柏一样,他心里何尝不是也有几分侥幸?万一取中呢?但现在老爹的意思很明确,你虽然进步很快,但仍旧不足以过省。
正暗自叹息时,又听李柏道:“要怪也是怪我,往年疏于对你的教导。否则以你的悟性和勤奋,少年及第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怎么能怪爹?是我自己发奋晚了。”
“不晚不晚,你爹一科不落,考到三十多岁都还折戟省试,你方才弱冠,急什么?”
从这天起,李昂也就收起了那份期待,仍旧在父亲辅导下继续用功。但此去庐州,他自认为收获还是不小,首先熟悉了情况,下次再赴省那就是老司机了。其次是树立了信心,原来省试并非刀山火海,只要再扎扎实实苦读三年,下次开科便有望了。
很快二月过去,康允之从杭州来了信,说估计信到时今科类试的成绩也应该出来了,询问李昂考得如何。
见他信中并无一字半句提到儿女婚事,李柏便回信称,虽然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料想是榜上无名的。
这一日,李昂一时无聊,写了一篇百无聊赖淡出鸟赋,爷俩正在那儿嘻嘻哈哈的鉴赏,就听见一片锣声在外头响起,渐行渐远。
李柏是过来人,一听便知来由,只是未免儿子失意,并不说破。
哪知没一阵,孟氏着急忙慌的进了门,老远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父子两个迎出去,李柏以为是别的事,关切道:“怎地?”
孟氏上气不接下气:“我方才回来时,见到一群衙门里的公人敲着锣,最前一个手中高举红牌一面边走边喊,你猜喊的是甚?”
李柏不言语,李昂心头一动,问道:“莫非,是哪家的举子高中了?”
“可不就是?你再猜猜谁家?”
“难道”李昂心跳猛然加速。“是蒋子丰!”
“正是!我问了,说是高中第二十二名!”本来是件喜事,可孟氏说话时却一脸晦气。
李昂闻言一拍手,大喜过望:“太好了!子丰兄果真一举过省!爹,娘,我得去贺他一贺!”说罢抬脚就想走。
孟氏却一把扯住:“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贺什么贺?”
李昂知道父母的心思,上一辈便互相攀比较着劲,结果因为自己老爹被赐特奏名进士出身,授了寿春文学,跟蒋师叔算是打成平手了。于是两家便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辈身上,指望着自己跟蒋缜再分出个高低来。现在蒋子丰高中,自己落第,父母心里自然不是味。
正想劝劝母亲时,李柏在旁道:“是该去贺,你想想当初军贼撤围时,牛头一去不返,是蒋缜天天守在我们家。这孩儿是个厚道人,比他爹强多了。你给牛头拿上些银两作贺仪,不能失了规矩。”
孟氏那真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想着丈夫所说确是实情,当日若不是蒋缜,自己家这老措大说不定都“自挂东南枝”了。遂进屋拿了约莫五两重一块银锭,再加上几吊钱出来。
李柏一见就大皱其眉:“你就爽爽利利的拿个十两白银又能如何?”
“你是不当家,这白银多贵重?现在家里没了产业,坐吃山空知道吗?”孟氏十分不满。
“什么坐吃山空?我和牛头都是有官之人,往后纵使什么都不做,只守着俸禄积蓄渡日,至少也能维持温饱。”李柏这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李昂不想听他俩吵架,忙从母亲手里接过银钱,笑道:“爹,这已经不错了,再说礼轻情义重,就图这么个意思。”
李柏点点头,也拿出些风度来:“见了你蒋师叔,转告他,就说我恭喜他生了个好儿子。”
“嗯?难道我是不肖子?”
“哼!等你考中再说吧。”
李昂那个汗啊,平时装得洒脱,现在一见别人家孩子出息了,到底还是介怀的。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老李。遂揣了银两,提了那几吊钱,出门直奔蒋家去。
摸着良心对天说,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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