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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长宁-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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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的感觉来。今日的这一番慷慨陈词,其实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黔王残部的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本来没有半点胜算。但背水一战也有好处,因为只许胜不许败,因为孤注一掷,反而比平时更下得了狠手。
出发前皇帝特意在承乾殿里召见了他,除了再三叮嘱,也隐隐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情。一边是灾民,一边是流寇,赈灾的物资无疑让人馋红了眼,也让李正煜此行变得艰险难测。这一出空城计,便是他与皇帝这番密谈的产物。只是没想到,事情却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复杂惊险。出师未捷遭遇的第一伙人便是训练有素的黔军残部,后头不知又会有怎样的危机等着他?
更让李正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帝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什么叫“有大将之谋,而无大将之断”?什么又是“有贤王之仁,而无守君之力”?他眼睛微微眯起,浑然不觉曲调已经转为了凌厉高昂。他口中诺诺称是,但却不敢去瞧皇帝的眼睛。仿佛是幼年时与兄弟们一同接受皇帝的考试,总害怕自己的一个失手毁了向来好学聪慧的名声,又让自己在意的人失了望。他心里一阵激灵,连好看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耳边却是日思夜想的声音:“王爷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与我听听。”
他没有回头,这些日子以来,脑海里常常会有这样的幻觉出现。大约是太过想念,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她。
一只纤长却骨节分明的手压在他的肩膀上,隔着厚重的披风,李正煜仍旧可以感受到那种冰凉的触感。他回过头去,正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低低地唤道:“长宁。”
柳长宁自顾自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木盒的宽度太窄,两个人便肩并肩靠在了一块。李正煜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让柳长宁可以坐的舒服些。
柳长宁的声音低沉而轻柔:“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那么危险的局面却没能帮到你,实在有些于心不安。”
李正煜极少见到她这般真情流露的模样,偶尔见了,心里便是一跳。他伸出手去抓住柳长宁的手。手中的冰冷渐渐温暖起来,两个人却是一阵沉默。
还是柳长宁打破了沉默:“方才士兵来通报,说是雪太大,出镇的的路口被封住了,我方才派了人去,若是一个时辰内能疏通完毕,车队便即刻出发。”她抽出右手捋了捋被风吹得凌乱的额发:“王爷意下如何?”
李正煜一高兴,整个人便放松下来。他浅浅地笑着,脸上的华光仿佛能让冬雪溶蚀:“你的安排自然是好的,我自然放心。而我高兴的却是你方才的担忧,人人皆以为我是屡战屡胜的大将军王,成功是理所当然,若是失败则要让他们脆弱的心失落许久。其实,我也是普通人,也会有慌乱和惊惧。在最危险的关头,我想的竟然不是国家的安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深深地望着她,直到将她的身影全都映在了眼里,才沉着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便只有你。你的笑你的泪,你的每一个表情在我的脑海里盘旋。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理解了历史上的昏君,终于知道了江山美人并不是一道易解的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道:“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rs
第一百二十四章 水到渠成()
柳长宁深深地望进李正煜漆黑的眼仁:“我知道。”她淡淡一笑,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可是人的一辈子何其长,又何其艰难。几十年的时间,无数的风雨,说不定到了什么时候说好的事就变了。”
李正煜忽然急切起来,那样的神情就像是任何一个陷入爱河的少年一样:“长宁,我……”他还未开口的话被柳长宁堵了回去:“我愿意,我愿意赌一把。”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神情坚定而决绝。
李正煜握着她手,忽然便吻上了她的唇。风雪连天的季节,两个人的嘴唇一片冰凉。可下一刻,胸口却涌过了一阵暖流。那些巡夜的士兵也许是见到了,也许是没有见到,可是又怎样呢?他定定地想,能够遇上她便是三生有幸了。
时间凝固,李正煜将柳长宁揽到自己的怀里。鹅毛般的大雪很快便掩盖了柳长宁来时留下的足迹,天地中仿佛就剩下彼此。直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宁静。血手目不斜视地站着,恭恭敬敬地问道:“王爷,郡主,积雪已经清理完毕,是否即刻启程?”
李正煜四下张望,却始终不见李正炽的踪影:“齐王现在何处?”
“齐王殿下担心黔王负隅顽抗,典军将军万一一个不意中了埋伏。又担心流寇骚扰,如今天色已黑,又加之风大雪大,难免有人会钻了空子,趁乱生事。因而连晚膳也不曾用,便一直都在高台上瞭望。”
李正煜用手拂去肩上的积雪,脸上现出温和的笑容:“光焰长大了,比起来倒是我疏于防备、不够谨慎了。”他伸手将柳长宁拉了起来:“事不宜迟,出发吧。”
驿站外是一片忙中有序的场面。民夫们忙着将赈灾物资装运上车,士兵们则是片刻不敢松懈地守护在驿站的周围。李正炽穿了一身不甚合体的军装,向李正煜行了一个军礼:“介胄之士不拜,还请大将军王见谅。”
李正煜微微一笑,亦甚嘉许:“今日做得不错,日后还要再接再厉。”他伸手拍了拍李正炽的肩膀,更是语重心长:“此去艰险难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父皇和整个后商的态度。更重要的是数十万灾民的生命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他微微一顿:“所以,我们必须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李正炽看着仍旧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的样子,但几乎已经与李正煜一般高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少年的稚嫩与青年的低沉,是变声期特有的样子:“我明白。如今你我兄弟二人终于可以携手,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风雪太大,柳长宁戴了风帽,却还是结了一脸的冰霜。所有的人也都是闭口不语,神情严肃地注意着周围的情景。道路两边是连绵起伏的青山,暗卫们在林间逡巡,一旦发现生人的踪迹便会以鸣镝示警。车队的前方则有持着探杆的先遣队,若是遇到陷阱与深坑,便会示意车队转向。
柳长宁眼尖,一片漆黑里仍旧看见了道路两边饥民丢下的尸体。她心一软,眼里便闪出莹莹的柔光:“他日回程时,也许可以将这些尸体埋了。死者为大,就这样随意散露,毕竟有损后商的形象。”
李正煜与李正炽听了皆是回头望了望,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色。未几,李正煜淡淡道:“等处理完了赈灾之事 ,便按你的意思埋了这些饥民。看起来‘十室九空’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如若不然官府至少也该有所作为。”
李正炽眉尾轻挑:“看起来我们得在酒泉过年了。”
这一回大家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情的发展却顺利得出奇。赈灾的圣谕一经下达,消息一早便传了过来,当地的官府将封堵在路口的积雪清理完毕,便派了人日夜守在道口迎接。等了李正煜一到,便看见街边成片的草棚。
负责接待的小吏姓张名万,虽说官府的待遇比起普通百姓已经好了不少,家里至少还能有五斗米下锅,但他却是一副面如菜色的模样。陈旧的官袍空空荡荡,衬得他的身形愈发瘦弱。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他已是两鬓斑白、沟壑纵横。他见了李正煜,口中念念有词,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楚王殿下、齐王殿下、宁婉县主,小人张万奉郡守之令,特意在此处迎接几位的到来。”
李正煜见张万冻得瑟瑟发抖,连嘴唇都现出青紫的颜色,便不假思索地将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天寒地冻,也该顾念自己的身体。”他抬眼望了望一片漆黑的道路:“郡守现在何处,带孤去见见吧。”
那张万哪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一张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这可万万使不得,小人……小人哪敢承殿下如此厚待?这袍子……这袍子如此贵重……”
李正煜将手轻轻地按在他的手上,脸上神色从容:“孤说使得便使得。”他微微蹙眉:“多说无益,如今情势危机,先生先带路吧。”
那张万一口应了,便随血手坐在了马车的驾座之上。车辙滚滚,在冰雪铺就的道路上印出两道深深的印迹,声音却隐没在漫天风雪里,消失不见。
酒泉郡衙前的街道宽阔笔直,两面都是成片的大宅深院,若是寻常年节,必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如今却被大批的灾民占了,街道两旁满是随意搭建的屋棚和各式各样的杂物,连个下脚之处也找不到。除了县衙,所有的大门都是紧紧地闭着,里头不曾传来一星半点的动静声响。想来不是携家带口去了外地,便是守着一座孤城,过自己的小日子。
李正煜没想到,酒泉郡衙竟成了这般模样。在他的印象里,酒泉郡虽算不上发达,到底是西北边陲的一座大镇,来往的商贩和马帮均在此处停留驻足,戍边的军人亦在此处屯戍,好歹应该是一副威武庄严的样子。没想到面前的仿佛却是呈现出年久失修的破败感,大门上的朱漆年复一年褪了色,陈旧的桃符脱了半幅,连院墙上的瓦当也因为风雪的侵蚀落到地上,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门前站着的正是那日上达天听的酒泉郡守司马清。李正煜依稀记得他是前科的进士,因为文章太过激进,为人又耿直不阿,在殿试时便落了下风。还有一点却是道听途说,据说是司马清的长相实在过于抱歉,向来喜欢俊秀少年的皇帝便看不上眼了。总而言之,最后选出的三甲前途是一片光明,同科的其他进士也大多顶了肥缺。司马清徒有一身的才华与报国志向,却是被远远地发配到了西北,做了个县臣。两年前,前任酒泉郡守遭逢父丧,辞官退隐,一直矜矜业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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