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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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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熊这才看清袭营的居然只有一人,他差点背过气儿去,恼得抓狂——一个人能潜进水师大营来?一个人敢烧军侯大帐?
这小子他娘的是谁啊!
“把这小子给老子押过来!老子倒要看看他是谁,敢烧水师大营!”老熊一声令下,亲兵们提枪一送,戳向暮青腰间。
那枪还没戳上去,暮青便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月光下!
“我!”
少年的眉眼上似结了层冰霜,冲天的火光也烧不化,那眉眼甚是平常,但对于水师来说,却是人人都铭记在心的容颜。她是曾经的西北新军的精神领袖,她是现在的江北水师的都督,她在五万水师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她之于江北水师如同元修之于西北军。
哐当几声,不知是谁手中的枪掉了,老熊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大帐烧得噼里啪啦的,亲兵们惊声叠起好似一台大戏。
“咦?”
“呀?”
“啊?”
“嘎!”
“都都都都、都督?!”
时辰再往回溯,月杀在北大营茅房前。
“你们伍长和屯长叫啥名儿?”那什长警惕地打量着月杀。
“伍长和屯长?”月杀挑眉。
“对,叫啥?”那什长见他不答,更加警惕。
月杀少见的笑了,只是笑得有点冷,有点凉,“区区伍长屯长,也使唤得动我?”
那什长再警惕也没想到月杀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那时既惊讶又心知不妙,但只那愣神儿的工夫,忽见月杀凌空而起,身如鹞鹰,在他们头顶一旋,眨眼间,他落地,十人倒地。 '800'
这十个人倒地前只觉出颈侧一痛,可谁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如此准,如此快,身手如此高强。
月杀连将人拖进茅房都懒得,这处茅房偏僻,等到北大营的人发现少了巡逻哨并找来此处,他也该得手了。
他负手远望,看准了一座望楼,足尖一点,飞身而去!圆月当空,人影掠过浑似苍鹰,无声无息落进望楼,脚尖落地,岗哨已倒。月杀看也不看那哨兵,借着望楼的高度负手远眺,看尽北大营营帐排列、巡逻布防,随即在附近的巡逻哨转身时,飞身而出,走营顶,掠夜空,飞纵进又一座望楼,人到哨兵已倒,如此飞走半座大营,如入无人之境!
营边一道山坡上坐着一人,手里抱着只酒坛子,边喝边唱:“山河烽烟起,将士辞爹娘,披甲赴关山哟嘿,铁血儿郎!大漠沙如雪,忠骨无家还,手提胡头迎凯旋哟嘿,去他娘的议和!”
最后一句一听就不是原词儿,且那人扯着嗓子,狼嚎似的,月杀在望楼上循声望去,无声冷笑,飞身而去。
马都尉唱罢,自喊一声痛快,仰头对月,举坛喝水。喝着喝着,往夜空中一望,见一人自皓月中来,来如黑风,马都尉噗的喷出一口水,水没喷到那人身上,坛子却一炸,半坛子水浇了他一脸,他胡乱一抹的工夫,喉咙被人一扼,头顶传来一道冷声。
“最后一句。”那人声音平凉。
啥最后一句?
马都尉喉咙被扼,声发不出,只拿眼瞪着月杀,恨不得宰了他——你小子谁啊?!
“歌谣的最后一句。”
凭啥告诉你?
马都尉握住月杀的手腕,仕途将他的手掰开,眼神杀人——你个奸细崽子!
马都尉不傻,江北水师大营里全是新兵蛋子,没有轻功这般高强的,这人穿着一身兵丁的衣袍,不是今夜从营外混进来的刺客,就是潜伏在军中已久的奸细。
不过,这奸细杀他干啥?他只是个都尉,一来不知军机要事,二来这江北水师刚建不久,练兵都还没开始,哪来的军机?
“告诉我最后一句,我告诉你我是谁。”
先告诉老子你是谁!
马都尉面色狰狞,声发不出便张嘴无声怒骂。
月杀冷笑,“阶下之囚,没有资格谈条件。说了,打晕你,不说,扒光你。”
马都尉一听,脸都绿了!
月杀一见,脸也绿了,手指一扼,险些把误会他的马都尉给掐死,“扒光你,吊去望楼上!让全军瞧瞧北大营里哪个将领大半夜的坐在山坡上鬼嚎诱敌。”
马都尉的脸色却没好看到哪儿去,这小子所说的两个条件里都没有宰了他,但他还不如宰了他,边关杀敌数年,他不怕死,但脸面还是要的,自己的不要,也得护着西北军的!
不就是句歌谣?
“无悔报国!”马都尉开口,无声道。
“哦。”月杀应了声,手起手落,“不懂音律就别瞎嚎。”
马都尉两眼一黑便晕死了过去,昏过去前还盯着月杀,不知他会不会把他扒光吊去望楼上丢人。
月杀看也没看马都尉,扒男人衣裳这等事让他干他也不干,他大步下了山坡,边走边道:“自有人收拾你。”
他又飞回刚才的望楼里,沿着望楼解决岗哨,一路走高,不多时便见军侯大帐在望。
这任务,真没难度!
他傲然立在望楼上,远望如同岗哨一般,却不观其他方向,只遥遥望向东大营,等。
那女人不是他,她不会轻功,又没有泔水车掩护,想潜入东大营火烧军侯大帐要难的多,他再等她半个时辰,东边若无火起,他就烧北大营,让这水师大营先乱起来,她好趁乱行事。
但他并没有等上半个时辰,也就两刻钟,东边先是有星星之火窜起,不一会儿便火光冲天。
月杀挑了挑眉头,比他意料中的快了许多,不是营防太差,就是她的确是个当刺客的好苗子,可惜……学武已晚。
这时,北大营的巡逻哨已被东边的火光惊动!
“啥情况?咋会走水了?”
“是不是伙头营走水了?”
“伙头营哪是那方向?看那方向……娘咧,好像是军侯大帐!”
“啥?”
“敌袭……有敌袭!”
不知谁喊了一句,北大营顿时就炸了营儿,一时间,驰报军侯大帐的、鸣钟示警的、睡得迷迷糊糊跑出营帐来看的……望楼底下来来去去都是人,乱得不成样子。
月杀在望楼上瞧着,拿出火油罐子咔嚓一捏,抬手便往军侯大帐上一抛!
火油罐子砸在帐顶,声音巨大,惊得往大帐驰报的巡逻兵们停住脚步,帐帘被掀开,里头闻声出来的军侯莫海闻见那火油味儿顿时一惊,“不好!”
但是晚了。
一只火折子在他一嗓子喊出来时就从他头顶上飞过,咻的落到火油上,大帐霎时火光冲天,犹如东大营。
跑出来往东大营方向抻着脖子看的兵丁们纷纷回头,脖子差点扭了——呀?咋咱们的大营也烧起来了!有敌袭?在哪儿?
军侯大帐的火势有多烈,莫海的脸色就有多臭,他一眼望向望楼,亲兵们纷纷抬头,这才知道人在望楼上!
可是……似乎只有一人!
一人敢袭水师前营?
来者何人?!
莫海怒哼一声,搭弓拉弦,箭去如风——管他是谁,射下来再说!
望楼上的人却飞身而起,脚尖在箭头上一点,那箭咻地扎进望楼下方的地上,亲兵们举枪便戳,枪还没举起,那人已凌空踏过他们的头顶,稳稳落在莫海面前,手中一物亮出,抵着莫海的鼻头。
莫海眼如斗鸡,盛怒之下一把从月杀手中抓过那东西,低头一看,傻眼。
腰牌!
江北水师都督府,亲卫长!
东大营火起之时,刘黑子刚潜伏进离军侯大营附近的茅房里,隔着小窗看见东边的火光,不由心生佩服。
都督好快!
“敌袭!驰报军侯!快!”南大营的人果然被惊动了,茅房外一拨一拨的人往军侯大帐奔去。
刘黑子从茅房里出来,见营帐外四面是人,向着东大营的方向指指点点,他低着头跟在巡逻的人后头跑,没跑几步,北大营火起,营区里顿时更乱。
军侯大帐外,卢景山提枪而出,红缨烈如火,他望着东北两座大营,眼里也窜着火苗儿。
那两座大营离得远,但火才烧起一会儿,夜风就送来了火油味,卢景山面沉如水,盯着那两座大营猜测是何人敢来夜袭烧营,想着想着,眉头越皱越紧,忽然觉得不对,猛一转身——不对!两座大营离得那么远,烧的只是军侯大帐,又不是整个大营,火油味儿为何这么浓?
一回头,卢景山看见的是自己的营帐,帐前亲兵、巡逻兵都在望着东面和北面,只有他立在大帐门口,周围已无防守。他心里咯噔一声,一枪送进了大帐!
红缨枪从大帐这头儿射入,从那头儿出去,刚猛的内劲将大帐撕出两个洞,大若人头!
洞后探出一张黝黑人脸,隔着营帐对卢景山咧嘴一笑,随即往后一仰!
火苗呼的从帐后窜起,卢景山大怒,长枪已射出,他夺了一个亲兵手中的刀便冲向帐后,亲兵和巡逻兵们这才发现自己的大营也着了火,惊骇之下慌忙跟着卢景山围去帐后。
但帐后早已没了人,那放火的小子已奔出老远,南大营的人望着烧营之人的背影,却都愣了。
那人是个瘸子!
一个瘸子敢潜入水师大营?
一个瘸子敢火烧军侯大帐?
这小子是啥人?
刘黑子停在远处,扬手一抛,卢景山一把接住,低头一看,傻眼。
腰牌!
江北水师都督府,亲卫!
东大营火起之时,石大海也从茅房里闪身出来,一样跟在巡逻兵后头跑。他一直在茅房里蹲着,蹲得腿都酸了,熏得好几回都想出来,但想到暮青说让他忍耐,这才生生忍了这么久。可是,他忍是忍下来了,却离军侯大帐有些远,待他趁乱跑到大帐前时,北大营、南大营都已起了火。
三座大营都起了火,烧的都是军侯大帐,西大营的军侯侯天是个精瘦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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