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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少年行-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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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縡虽说不出“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当五鼎烹”如此古雅的豪言壮语,却也深知富贵险中求。他当日敢接下这趟差事,早已将脑袋别在腰带上了……
阴云密布、闷热难耐。
金城坊距离西市不远,不少粟特商人居住在此。坊门刚开,他们就匆忙出门,急于去西市打理生意。
纷纷扰扰的南门附近,一名面有伤疤的乞丐躲在角落里喃喃乞讨。南来北往的行人没有留意到的是,乞丐的目光一直盯着进出坊门的人流。当发现不时有三三两两、骑马跨刀的游侠儿涌入坊中时,假扮成乞丐的韩镖师心中大急。
“难道又有人要刺杀霨郎君?”韩镖师正欲起身离去,却听一辆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四轮马车吱吱呀呀驶入坊中。
韩镖师本是安西轻骑团薛队正的下属,曾和白孝德、卫伯玉等一起参加过怛罗斯之战。在阻击大食叛军时,薛队正不幸捐躯、韩镖师也负了重伤,不仅面部受创,右腿也被呼罗珊骑兵的短矛刺穿。
大战过后回到龟兹城,韩镖师虽捡回条性命,右腿却还是落下了病根。高仙芝和封常清对于伤兵十分照顾,可韩镖师还是决意离开安西军自谋生路,因为高傲的他容不得自己成为累赘。
和调任牙兵的袍泽大醉一场后,韩镖师跟着商队来到庭州,投奔到新开业的素叶镖局门下。
“车轮转动之声甚沉,车里坐的人可不少。”韩镖师心中习惯性做出判断后,扭头朝马车瞥了眼以求证。
燥热的夏风吹动车窗的帘幕,韩镖师的目光从转瞬即逝的空隙中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怎么在这里?为何看起来昏昏沉沉?”韩镖师又惊又喜,拖着肌肉乏力的右腿向街道靠近。他本欲开口呼唤,却觉得飞驰而来的马车处处透着古怪。
“且让某试探一番!”迅速打定主意后,韩镖师躲在街边大槐树后,从怀中摸出行军打仗时常用的铁蒺藜洒向路面。
两匹奔驰的骏马一声惨叫,栽倒于地,四轮马车也随之失控,冲向路边的排水沟,左侧两个轮子登时陷入沟中,御马的车夫更是一头栽了下去。所幸沟底泥土松软,车夫并无大碍。
“怎么回事?”倾斜的车厢里传来焦急的吼声,不一会儿车门打开,两名腰悬横刀的武士跳了出来。
“马车里有四个壮汉,难怪声音沉闷。可他们为什么不下来?”韩镖师心头一动,振臂高呼:“马车翻了,快帮忙!”
韩镖师哈着腰走向马车的同时,顺手将地上的铁蒺藜一一拾起。过往的行人见一名腿脚不便的乞丐尚且如此仗义,也纷纷上前帮忙。两名持刀武士有些慌张,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咦?马车里还有人。快让他们下来,不然马车太沉,不好推出来。”韩镖师趁众人帮忙推车,手疾眼快掀开帘幕喊道。
推车的行人听说车厢里还有人,也嚷嚷道:“快下车。”
“不好意思,两名弟兄喝多了,实在无法下车。”一名机灵的武士连忙堵住车门,从腰间掏出一把银币:“大伙儿加把劲,某必重谢。”
众人见武士出手大方,也就不再计较,继续奋力推车。韩镖师见一计不成,挤到车窗下面,装着推车的样子,一把扯下了帘幕。
“果然是他们!”韩镖师确认自己之前并未看走眼。
“臭乞丐,你干嘛呢?”另一名武士立即拔出横刀,指向韩镖师。
“都怪某不小心。”韩镖师连忙跪在水沟的泥地中叩头不已。
“睡得真沉,看来喝得真不少!”
“这乞丐好心好意却被人骂,还有良心吗?”
正在推车的众人见武士凶神恶煞怒斥乞丐,议论纷纷。不少人也看到了在车厢里沉睡的两个人的脸。
“快滚!”那名机灵的武士将一枚银币抛在街道上,韩镖师明白对方已起疑心,赶忙装着感恩戴德的样子奋力爬出排水沟,捡起银币缓缓离开。
见韩镖师离开,两名武士急忙用帘幕遮挡住车窗,似乎不欲让人看见车厢里的人。
韩镖师朝远离王霨家宅的方向绕了一大圈,待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时才钻进小巷,一瘸一拐向王霨宅院的后门奔去……
本章完)
。。。
第九十章:黑云翻墨风雷激 一()
五月十七日清晨,左监门卫兵曹参军张德嘉懒洋洋仰头盯着阴沉沉的天空,无端有点烦躁。{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可?乐小?网张德嘉深受高力士器重,他本不需按照职使要求在丹凤门内值守。可张德嘉牢记义父张道斌的叮嘱,除非高翁另有差事,否则的话,无论刮风下雨都会准时出现在丹凤门。如此勤勉低调的作风自然为张德嘉赢得了同僚的赞许,以至于众人皆不知他在私下是多么的慵懒。
“强逼着自己干不喜欢的事真痛苦,不过人生在世,估计本就没有几人能够随心所欲、无拘无束。长安城中,也就仙桂兄、霄云郡主、霨郎君等好友才清楚某的本来面目!”客客气气与同僚闲聊的同时,张德嘉心中暗暗感慨不已。
想起高仙桂,张德嘉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仿佛有朵乌云在胸中飘荡不去。
前些日子他遵从高翁之命,经常跟随高仙桂与龙武军司阶邢縡、户部郎中王焊厮混,并暗中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可邢縡对他显然有所提防,当着他的面从来都只谈论平康坊里的舞伎或西市当垆卖酒的胡娘。张德嘉盯了许久,自认为收获有限。
不过当他将暗查结果交上去时,高力士若有所思的表情使张德嘉意识到,或许查探的收获并不小,可由于地位和能力所限,自己并不清楚觥筹交错的筵席和呼鹰逐兔的狩猎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玄机。
当然,机灵的张德嘉看的出来,高翁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因此也就乖巧地装聋作哑。虽不清楚潜流的走向,但为朋友着想,他还是有意在高力士面前多说几句,将高仙桂、高云舟与邢縡等人区分开来。
“仙桂兄,躲在你背后暗中刺探确实不够光彩,但愿有机会能当面向你赔个不是。”张德嘉正在沉思,忽听丹凤门外人喧马嘶,转眼间就见大红大紫的杨国忠和久不曾露面的鲜于向在数名随从的簇拥下,押着一名中年人急匆匆向宫禁深处走去。
“前剑南节度使鲜于向怎么冒出来了?他不是还没得到新的差遣吗?”张德嘉踱步到站岗的禁军将领身边,挠了挠头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见过张参军!”禁军将领知道张德嘉是高力士身边的红人,连忙施礼道:“杨侍郎嚷嚷着说鲜于使君查获惊天大案,要即刻面圣。圣人对杨家格外看重,在下自然不敢阻拦。”
“惊天大案?!”张德嘉心中一动,嘴里却笑道:“有劳了。”
朦朦胧胧间,张德嘉觉得今天可能会发生了不得的大事,说不定还会和自己之前的探查有所牵连。他一瞬间有点冲动,想赶快找到高翁密报此事,顺便探探口风。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驿动:“高翁的眼线遍布宫禁,眼下应当已经知道了。某若贸然试探,说不定会惹祸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愿不要牵连到仙桂兄。”
张德嘉胡思乱想之际,得意洋洋的杨国忠已经押着任海川来到麟德殿前,早有小黄门前去禀告高力士。
再次望见高大巍峨、气势磅礴的大明宫,鲜于向忆起三年前的元日大朝会,感慨万千;首次踏入宫禁的任海川则瑟瑟发抖,如同秋风寒叶。
“汝之家人已安置在益州。吾早备下良田数十顷、美姬二十名,事成之后尽归汝享用。若你胡言乱语,某等不过被圣人训斥一顿,而你不仅会丢了脑袋,还将连累阖家性命。”鲜于向担心任海川出错,在他耳边软硬兼施威胁一番。
“侍郎放心!使君放心!小的背的滚瓜烂熟,绝不会说错。”任海川收敛心神,点头哈腰道。
三人等了片刻,就见殿门被小黄门打开,笑眯眯的高力士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道:“杨侍郎,今天并非朝会之日,你这一大早就来觐见,不怕打扰圣人和贵妃娘子的清梦?”
“高翁,事关大唐社稷,某不得不冒昧求见,还望高翁通融。”杨国忠满脸堆笑。
“侍郎说笑了,某不过开个玩笑。陛下听闻侍郎前来,特命老奴先来迎候,陛下一会儿就到。”高力士打量着眼神发虚的任海川,面上却波澜不惊。
神情困倦的李隆基刚坐在御塌之上,跪拜在地的杨国忠就急不可耐道:“启禀陛下,前剑南节度使鲜于向入京以来安居归义坊,昨夜忽遇伙恶徒持械捉拿一名相士。他路见不平出手相救,才知相士名叫任海川,因发现户部郎中王焊意欲谋反而遭人追杀。鲜于向因与微臣有旧,故一大早带任海川到某宅中商议。某细细审之,越问越惊,不敢自专,故而携鲜于向、押任海川匆忙觐见,请陛下明察。”
“谋反?王焊!”李隆基一个激灵,登时双目圆睁,如睡狮惊醒。
高力士本以为瞄准王焊的是东宫,却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却是杨国忠,一时有点错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朝任海川努了努嘴。
“草民叩见陛下!”浑身冒汗的任海川连忙跪倒在地,竭力稳下心神,按照事先背好的词结结巴巴道:“启禀陛下,草民乃一相士,一日忽被豪奴请去为贵人看相。那人满脸煞气,却问某是否有贵不可言之相。某担心受他陷害,只好胡乱搪塞,暂时躲过一劫。后来才知,他就是赫赫有名的王御史大夫的弟弟、户部郎中王焊。王焊对草民编的瞎话格外上心,经常邀某宴饮、狩猎,有次醉酒之后还问草民他的宅院是否有龙脉。某本以为他只是酒后胡言,后来却发现王焊私下结交禁军士卒,意欲谋反。草民担心受其牵连,连夜潜逃却被恶贼发现,在归义坊被他的手下堵住。若非鲜于使君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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