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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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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啊;可是你不能真的搬动文墨,你不能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搬动文墨招灾惹祸啊!”
  “不,我就是要从头记下,我有一个心愿。这是铁定无疑的事:写一部‘丛林秘史’。”
  “你要记下什么啊?”
  “什么都记下,从头……”
  “麦子,麦子啊!”
  “这是铁定无疑的事:我要从头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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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好畜生(1)
家畜养在栏里,野畜散在林中。没有野畜哪有家畜,没有畜生哪有人,没有林子哪有野畜。老天爷探头往下看这块好地方,如一头花鹿犄角插进了大海,三面都是水。无论是山峦还是平原,到处都是树木。西面南面都是高山,是丘岭,起起伏伏伸入大海,渐渐化为一片平原。丘岭北侧人烟最稠密的地方叫老棘窝,这儿的人个个都与林中野物有一手。
  结交野物是棘窝村的传统。传说村里最大的财主霍公,他二舅是一头野驴。有人见过财权盖世的霍公,说他也长了一副漫长脸,耳朵奇大,听到有趣之事就活动不已,而且下巴皮肤泛白,格外柔软。霍公盖了霍府,青堂瓦舍压在丘岭平原之间,把山地和平原占全了,所以每一条河水溪流每一棵树都姓霍。有人说偶尔碰见一两个起早溜达的狐狸,问它们姓什么?它们毫不犹豫就回一句:“俺姓霍。”
  霍公钱财无数,所以早就不是极端爱财的人。人生总会有些喜好,霍公喜欢女人,以及一些雌性野物。他在山地平原不知怎么就过完了自己天真烂漫的一生:四处游荡,结交各等美色,走哪儿睡哪儿,生下一些怪模怪样的人,这些后人又分别依照自己的才具和爱好,照管起田产和林木。有的专管河流,有的将一大片橡树林子据为己有。
  霍府的人财大气粗,免不了要欺负穷人。他们把一些性格暴烈的穷人捉了,脚上套了铁环。有些人未免太暴躁了,半夜三更起事伤人,就不得不逮起来,装成一袋一袋,用马车拉了扔进河里。霍府养了几百家丁,一律穿了兵服,胸窝处都写了“霍”字。最烈的家丁有土狼的血脉,这些后生大多是行路无声,犬牙毕露,筋多肉少,斜眼看人。霍公很讨厌这些家丁,他多情而仁慈,平时待人处事不论贫富,只讲相貌,总是以貌取人。美貌的人和畜生,都是他的朋友。即便是一棵高大俊美的杨树、苦楝或橡树,他遇到了都会恋恋不舍。
  霍公在死前几年里,已经达到了与大自然浑然一体的地步。他走在林子里,所到之处总有一些白羊、狐狸、花鹿之类相跟,它们之间无论相生相克,都能和谐亲密。霍公晚年筑了一面大火炕,睡觉时左右都是野物,当然也有个把姨太太。他睡前或醒来都要亲一亲兔子的小嘴。从六十岁开始不再吃一口荤腥,主要食物是青草,像畜生一样。
  由于他出奇的善良和好色,所以霍府的人要打人杀人都躲开他,有几分姿色的也不敢让他过眼,因为都嫌他太老了,一张口喘气就有一股死人味儿。他身上掖了许多银元,以便在关节上使钱买个方便。最后的几年里,府里人常常撞见他一边往丫鬟手里塞银子,一边去摸索人家。丫鬟和村里的女人说:“霍老爷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太缠磨人了!耽搁工夫啊!”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霍公再也没有了。棘窝村以及整个的山区平原,哪个不怀念那个咧着长嘴巴的老人。霍公刚死去的两三年里,一到了半夜林子里就不宁了,无数的嚎哭和抽泣响个不停。村里人睡不着,老婆子干脆起来纳鞋底,老头子一口接一口吸烟。他们从夜声中分辨各种野物:狐狸呜咽了,獾在嗝逆,连刺猬也大声号啕——村里人知道,这片林子里最多情的就算刺猬了,一些刺猬精妩媚的啊,缠绵的啊,依恋的啊,算了,这是不能说的。
  传说霍公生前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就是驾舟入海,去访探里面的几个小岛。曾有一个鱼精夜里托梦给他,说你的美名已经远播大海了,岛上风光美妙,一些鱼人儿真正如花似玉,她们在那儿一心想会会你呢。霍公这时牙齿不多了,走路磕磕绊绊,但还是让人加紧打造楼船。他听着砰砰啪啪的造船声感叹:“咱到底是生在山根下的土财主啊,快死了才想起出海!”
  楼船刚刚打造了一半,霍公走了。整个棘窝村——其实早就是一个大镇子了——一齐吐了一口长气。从此不论是霍府还是其他人等,做好事坏事都不必顾忌了。他们松弛下来,然后开始悲伤,准备一场浩大的葬事,光是张罗棺木和葬后宴之类就累死了一打青壮。幸亏有人指点道:霍老爷最后一心向往的就是大海,咱不如接着将楼船打造完毕,然后将老爷像生前一样放在床上,由一些小童陪伴,放行到大海里去罢。这一主意立刻得到众人呼应,于是就做了起来。最后的日子来临,大河边人山人海,只见彩色楼船挂了幔帐灯笼,穿了红花绿底大袄、扎了抓髻的女童站在舷上招手。楼船顺风顺水而去,驶向大海,两岸林木葱茏,野物长啼,随着楼船的移动,树木摇动如飓风吹拂,其间有刷刷声响个不息,野雁和白鹅大鹞腾空而起。一直守在岸边的村人叹息:人哪,一辈子能结下这样的野物缘分,复有何求?
  盛大的葬后宴一排十里,镇子内外的人都可赴宴,人们说这是霍府最后的慷慨。各色人物互不相识,当然少不了掺杂一些林中精怪。酒宴间不止一个人发现醉酒者当中拖出了一条粗大的尾巴,或生出一张毛脸。有人吓出一身冷汗,端杯的手抖个不停,对方却浑然不觉地追念逝去的霍公,直讲得热泪涟涟:“俺想他呀,那会儿他夜间直摸俺的胡须,胳肢俺咯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哪是老爷家干的事儿,一点架子也没有。”另一个抹着眼泪:“咱得把跟他有的一个孩儿送来霍府,认祖归宗嘛,是吧是吧。这孩儿大眼闪闪的不孬,尽管身上的毛儿多了些。”这些精怪议论时,霍府的一个家丁想从身后抽刀,却被眼疾手快的老管家按住了手腕。一个又高又细的白净女人仰脖饮下一口,擦擦泪花道:“咱当年是河边一棵小白杨,老爷看上了硬是要娶咱。我说老爷呀,咱是木头你是人,怎么也合罗不到一块儿呀。正为难呢,一个老中医捻着胡须过来劝俺说:‘从医道上论,人的身上肝也属木,你就应了罢’,就这样,我和老爷的肝成了亲,和和睦睦一过三十载。”
  
一些好畜生(2)
酒宴上有一个上年纪的女人穿了蓑衣,无心吃菜饮酒,哀容动人。她从头至尾不脱蓑衣,一动腿脚刷啦啦响,天又无雨,真是怪异。事后老管家判定:这女人其实是一个刺猬精,是老爷生前最钟爱的一房野物。
  
药引子(1)
楼船一去无踪影。它从大河入海的那一瞬,海面上突然腾起一阵乳雾,像一只手拉起了幔子,就这样把楼船收入了帐内。当夜风起云涌,据跟到海边的人讲,大海翻腾了一宿,白浪卷起丈把高拍向河口,轰隆隆一直拍到天明才算平息下来,然后消息全无。棘窝镇人大惊,说楼船上的霍公以及俊俏童儿岂不是悉数卷到了海底?有人摇头:“哪里!这是海神把人迎下了,他们从河神手里接过,一站送一站哩。那风浪卷得越高越好,那是海神在敲打自己的锣鼓呢。”镇上年轻人则念念不忘船上的几个美妙女娃,仍在盘算她们的归期。
  许多年后镇上老中医说到霍老爷之死,声声悲叹:“可惜矣,使错了药引子!”原来霍公在床上喘息时,救急的药早备好了,可是药引子必须是最新鲜的童溲。那是一个早晨,薄雾初起,老中医端着药钵走出门来,正好见一孩童手舞足蹈而来,急忙拦住取药。就这样端了钵子回屋,急急调药给病人喂下——霍老爷刚咽下大半钵汤药脸色即坏了,一层黏汗从额上渗出。老中医大慌,取了一匙钵中的药一尝,立刻被一股膻骚气呛住,手中的钵子落地跌碎了。他心里明白:刚刚取回的不是童溲。
  原来老人两眼昏花,加上晨雾蒙蒙,没有把孩童看个仔细。那恣意行走的小人儿本是一个刚刚从溪水里爬上岸的龟精,龟龄已届百年。它体量瘦小,笑模笑样,这就让老人误识了,压根儿就没有在意对方小小额头上的一道道深皱。
  老人愿把秘密深藏胸间,除非是进入林中面见溪主时,才不得已吐几口怨气。林子里河有河神,溪有溪主,每个沟沟坎坎都有特定的生灵管辖;大树死前会托梦,老熊得病会求医,这些事情棘窝镇人人清楚。这条溪的溪主是一条黑鳗,她与老中医交往了二十多年,但二者之间清清白白。她年轻时候也曾对中医动过心,几次想把他号脉的手拖到胸前,按上那两只引以为荣的大乳房,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们盘腿坐在溪边,说到那只龟闯下的祸患,黑鳗认为这家伙虽不能说是故意的,但也算得上“为老不尊”了。她没有说得更多,没有把老龟的色相告诉他:那家伙几次从她面前摇摇晃晃过去,都故意松拉着腰带。
  霍府失了主人,一群家丁就狂野起来。府里的丫鬟甚至姨太太常在半夜失踪,镇上人都说是林中出了响马大盗,他们把人抢了去。其实是家丁们谋划周密,与大山另一边的人家合伙把人卖了。管家是个忠实的老人,他心知肚明,想除掉行恶的家丁,却又苦于没有证据。无奈中老人去林中拜访了霍公遗下的生灵好友,细细哭诉了一场。这些野物半年来以泪洗面,这一次索性陪管家嚎哭了个痛快,然后在林中设宴,把所有家丁都请了来。这些家丁平时穿了带“霍”字的服装倒也齐整,看上去模样差不多,可是坐到肉案前边就不一样了,那些露出犬牙的、吃相凶残的,都是土狼的子孙。酒宴后要上一道桑葚泥做成的甜点,林中野物们手脚利索,一眨眼的工夫就把毒蘑菇汁放了进去。结果所有行路无声、生了犬牙的人都死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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