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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涛海未了情-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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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心里一阵苦涩的自豪。
考虑到核燃料库跟实验大厅不在一个楼层上,运送核燃料困难,林平山就自己动手设计图纸,请设备工厂制造一个可以远距离控制的升降机,方便往大厅的实验装置运送核燃料和实验仪器。这样不仅使核燃料运输安全更有保障,也减轻操作人员的劳动强度。
这个自己设计的升降机安装好以后,大伙儿看它可以从三个不同的地方操纵,感到很新奇。朱成宜把一台仪器放了上去,几个人轮流从不同位置试动作,非常高兴。
周玉茹看林平山施展本事,把放射性实验室的辐射屏蔽、控制系统、通风空调、核燃料运输各个难题,没花多少资金因地制宜一一解决了,一座普通仓库很快就变成了核临界物理实验室。她想起在学校他说过选择核工程专业,做昆仑山上一棵草的话,感慨中掺杂着一缕忧伤。
两个月后,郑品吾从北京回来了。他母亲病故,所以多耽搁了一些时间。一走进十五号大门就看到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他心里一愣。知道大家在改建实验室他很意外,心想,以周玉茹的技术能力绝对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看见老杨从实验大厅的小道走上来,他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三章 苦战云岭(12)
老杨苦于前段时间自己在研究组的困境,觉得是向郑品吾接近的好机会,就详细地把林平山、鲁忠平在那次讨论会上的动议及后来的过程一五一十向他讲了,暗示林平山是这次行动的实际组织者。完了摊摊手,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作为党小组长,他已经尽力了。
听老杨说完,郑品吾的脑子立即转开了。鲁忠平老爱跟自己抬杠,这次搞“宫廷政变”还在情理之中,一贯忠厚的林平山发起这件事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周玉茹与林平山内心的隐秘关系他无从知道,就没有往更深处想。
这次“宫廷政变”无疑在动摇他的领导地位,更糟糕的是他已经向老卫说过那么绝对的话了,对实验室改建无异于打他一记耳光。他老半天脸上下不来,阴沉着脸沿着小道朝未来的实验大厅走下去。
林平山正在跟师傅一起接线,看见郑品吾虎着脸走下来,马上明白他心里不痛快,便赶紧站起来笑着说:“老郑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吧?赶快领着我们干吧,就等着你来调试呢!”
郑品吾看见他立即想到刚才老杨讲的话,顿时无名火上来:“我问你,这个组到底谁说了算?!”
林平山心里一惊,连忙说:“你是组长,当然是你说了算。”
“那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鲁忠平听到动静过来了,见他发威立即也火了:“你想怎么着,革命还有罪了?也不照照自己,德行!”
郑品吾气得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
鲁忠平瞪起眼睛:“哟,要打架吗?”
朱成宜见这阵势,怕事儿闹大了不好办,紧忙上前拦住郑品吾,林平山推开鲁忠平,几位师傅都围上来劝解。
周玉茹闻声来了,生气道:“老郑,你还像领导吗?大伙儿的大方向没错,你应当感谢大家才对。”
她一开口,郑品吾立即蔫了下来,心里直后悔自己太不冷静了。
第二天,郑品吾老着脸皮,摆出领导的架势,开始主持工作。工作处在关键时刻,而且老郑的为人大伙儿早已习惯了,地球又照样自西向东运转起来。
实验装置在北京已经经历过一段时间运行考验,安装之后的调试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只是由于天气潮湿,除了中央控制室,其他房间没有空调设备,仪器的稳定性经常受到影响,给实验工作带来不少的麻烦。
夜深了,十五号的电子仪器实验室内,电灯依然亮着。朱成宜正在聚精会神测量仪器线路各个接点的电位。北京原实验室的仪表师傅没有跟他们一起搬迁过来,实验室仪器维修任务就落在朱成宜和黄春花两个电子专业的人身上。黄春花有孩子要喂奶,一下班就急急忙忙赶去托儿所接孩子。实验仪器出故障他们白天修理不完,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正常实验工作,朱成宜只好夜里加班检修。
朱成宜憨厚朴实,心灵手巧干活儿闷声不响。已经下半夜了,故障位置还没找到,他每日白天跟班实验运行,晚上加班修理仪器,连续两个多星期夜夜加班,疲惫不堪,眼皮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强撑开眼皮试图坚持把故障点找到,眼前一黑意识突然蒙眬一瞬,下巴立即一阵剧痛。他马上惊醒过来,摸摸下巴,湿漉漉的,手上沾着血迹。人一打盹,下巴撞到了仪器壳的棱角,撞出血来,顿时困劲儿也没了。想到明天大伙儿还等着这台仪器做实验,他抓紧时间接着干。
此后,朱成宜每到下半夜发困,就用针扎自己的头,用疼痛让头脑清醒过来,直到把仪器的毛病找出修好了才回宿舍。
为了能给设计工作及时提供数据,他们开始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工作。考虑到核安全,一般是白天运行实验,晚上做准备工作,整理数据。
他们按设计人员做的几种方案,用实验方法测定中子特性,确定了核反应堆的控制设计方案。以后,又围绕模式反应堆调试起动开展工作,为模式堆工程完工投运做准备。
五
这时,生活区的住房大部分已经完工。有家的同志都搬进了用砂石块砌成的平房里。朱成宜的家属也调来了,以前因户口没法解决,他与爱人一直两地分居。
剩下鲁忠平、林平山、梁成海一些单身汉,就住在十五号的山谷入口单身职工的小平房里。实验室离基地总部比较远,住总部的单身宿舍楼上下班不方便,他们宁可住在这偏僻的地方。那些有家的同事一搬走,十五号地区下班后,显得更加冷落萧条。
早晨上班,林平山来得早。他在办公室坐着,想到同事们一家家欢乐的情景,更加思念在北京的刘静宜。
他来三线后,开始两人还通着信。后来,林平山越来越觉得这样书信往来,徒然给双方增添许多痛苦,让她长时间陷在忧伤的情绪里,只能影响她专心研究工作,决计咬牙不再给她回信,以致后来接到信强制自己不要打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没有勇气把这一大摞的信件拆开。自己寂寞地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揪心的苦痛从心底翻起,泪水不知不觉淌了下来。
他正坐着发呆,忽然听到门外黄春花叫:“林平山!”
他迅即抹去脸上的泪水,慢慢转过头来。
看到他的神态,黄春花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第三章 苦战云岭(13)
林平山勉强笑着说:“没事儿。可能昨晚着了点凉,很快就会好的。”
黄春花放下心来,对他说:“我听朱成宜讲,你上星期天给他砌的炉子很好烧,这星期天也给我砌一个吧!”
林平山一听笑了,说:“我给老朱砌炉子,有烟抽有酒喝。你家老田整日不着家,我什么也捞不着。”她爱人老田三弦弹得好,研究所下乡演出,跟林平山的胡琴经常配合,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黄春花笑道:“你还赶巧了。他正好出去开会回来,从宾馆买回一瓶五粮液,档次不会比老朱低吧!”
林平山点点头:“好,就冲这瓶五粮液也得去!”
星期天一早,林平山用煤油炉煮了碗面条,吃完马上出门。麻袋里装着灰勺抹子砖刀木尺,往黄春花家走去。
他们各家从北京搬来时,都带了烧蜂窝煤和煤球的铸铁炉。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嫌这种炉子散热快不好烧,看到基建工地上留下满地的砖头沙子,便滋生了自己砌炉灶的念头。
林平山到黄春花家门口,看到老田已经把砖头、沙子、黄土都预备好了,还搞到小半袋的水泥,高兴地说:“后勤保障工作做得还可以嘛。”
老田笑着点点头:“现在就看师傅的手艺了。”
林平山拍拍胸脯:“祖传手艺,错不了!”
林平山帮大伙砌厨房,墙体垒得又平又直不算,那棱棱角角做得横平竖直接缝严密,确实让人没说的。黄春花问他:“林平山,你这手艺打哪儿学来的?”
他故意做出神秘的神气,笑着说:“祖传手艺!”
其实,他也只是小时候看邻居的泥水师傅干活,偷来的手艺。
他指点老田用锄头按配合比和泥。这里,家家都在屋前房后开荒种菜,户户备有铁铲锄头。“文化大革命”期间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七年半才转正,一直拿每月四十六元的工资,其他人也是十多年没提级。这点工资还要养三代人,上供父母,下养子女。种菜养鸡,已成了他们的副业。
林平山从院里提来一桶水,把那堆砖头浇过一遍,然后在地上开始画线。
跟朱成宜家一样,他给黄春花的炉子里埋入一个坛子,让他们整日可以用到热水,小黄看了特别高兴。
糊炉膛时,林平山看到屋角有一堆头发,就叫黄春花把头发扫过来,准备和到泥中,说是这样炉子更好烧。
黄春花说:“我到外边给你另外找些来。”便匆匆出去了。
林平山看着老田,对她这种舍近求远的做法大惑不解。老田想了想,笑着说:“她准是不忍心把儿子的头发放到炉子里烧。”
林平山听了心里一阵感动,没有吱声。
最后用一层水泥沙浆把炉台抹得光溜,已是下午五点钟了。
黄春花已经炒了一碟花生米,用盘子摆上两圈切开的松花蛋和一碗蒸腊肉给他们下酒,还煮了一碗她拿手的上海咸肉豆腐汤。这在当时的物质条件下,已是极丰盛了。
实际上林平山的酒量不大,顶多只是二两烧酒,那天他向黄春花要酒喝只是一句玩笑话。老田“舍命陪君子”,到末了两人竟喝下大半瓶。傍晚,老田送他出门,已是赵匡胤送关公,两个大红脸。
借酒浇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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